童瞳的發問,讓楊浩波有些懵,又看了一眼脖子上那幾道紅痕,他突然意識到,那些紅痕,是小孩子的手掌印! 這麼來看,昨天那兩個突然出現的孩子,其實並不是自己的幻覺,他們真的爬上了自己的肩膀,還在脖子處留下了痕跡。 把昨天那兩個小孩子出現時的經過原原本本告知童瞳後,他迫不及待地追問去除紅痕的方法, 童瞳解釋道:“鬼手印是怨靈留在活人身上的印記,印記不除,它們就會一直纏著你。” 楊浩波有些懊喪地問:“我和那兩個小孩子無冤無仇,他們為什麼要纏上我,瞳姐,你神通廣大,一定有辦法幫我把鬼手印去掉,快幫幫我吧!” 楊浩波的奉承,童瞳很是受用:“弟弟,你先別急,看這手掌印的顏色,就知道他們對你沒有惡念,所以你一時半刻不會有什麼大礙,想要去除這玩意兒,需得道法精深的修行之人才做得到,我倒是認識一個,可惜他此刻不在這裡,這會兒去請怕也來不及。” “遠水解不了近火,你再仔細想想,那兩個小孩出現時有沒有和你說些什麼?” 楊浩波凝神思考,過了半晌才冒出一句:“爸爸!這兩個小孩出現的時候,彈幕裡一直重復著一句話,爸爸,我們要爸爸!” 童瞳打量了楊浩波一眼:“爸爸?他們叫你爸爸?你這小子,不會做了什麼始亂終棄的缺德事,害得這兩個孩子無法降生,所以他們才來找你尋仇索命?” 楊浩波氣急敗壞地辯駁:“我一個未經人事的小處男,別說生孩子了,連女孩子的嘴巴都沒碰過,怎麼可能會有孩子?我敢發誓,你說的那些事,我絕對沒有做過。” 見他這個反應,童瞳捂著嘴偷笑:“哎呦喂,弟弟都這麼大了,居然還是……沒想到啊沒想到。 “既然不是你的,那他們說的爸爸應該另有其人,聽你的描述,他們似乎隻有兩三歲,這麼小的孩子就成了遊魂,也算是命運不幸,依我看,它們有可能是從那扇門後麵逃出來的,一定是太想念爸爸,所以才會一直喊著爸爸。” 楊浩波問:“既然思念爸爸,就去找他們的親爹啊,找我這個陌生人乾什麼?” 童瞳捏著下巴回復:“遊魂的能量沒有你想象的那麼大,它們能出現在這裡,已經是極限,或許,它們舍不得離開爸爸,所以想讓你幫忙尋找它們的爸爸?” 楊浩波苦著臉:“可是我都不知道他們姓甚名誰,要去哪裡幫他們找爸爸?” 童瞳提示他:“今晚是陰氣旺盛的鬼日,晚上你再開一次直播,或許就能再看到它們,到時候問一問,不就清楚了。” 聽了她的話,楊浩波隻覺得頭痛欲裂,自己隻不過是一個平平無奇的小主播,連個女朋友都沒有,人間的快樂都還沒享受過,就要不停的和鬼打交道,真是聞者傷心,見者流淚。 童瞳對他的抱怨視若無睹,催促著他帶自己出去覓食,兩個人在外麵晃悠了一圈,最後還是在賣盒飯的大媽那裡湊合了一頓。 楊浩波愁雲滿麵,根本沒什麼胃口,反倒是童瞳在一旁大快朵頤,吃得不亦樂乎,就連賣盒飯的大媽都忍不住調侃:“小夥子,你女朋友胃口真好,比那些做工的工人都能吃。” 童瞳一邊吃一邊回復:“主要是阿姨你的飯做得好吃,一開口根本就停不下來。 楊浩波滿臉黑線,這大姐怕是大胃王轉世吧,這麼能吃,她要是搞個吃播,一定比自己現在的直播間人氣旺得多。 吃飽喝足之後,童瞳還不滿足,又打包了五份飯,說是留著晚上當宵夜吃。 二人一貓回到了楊浩波的住處,才一進門,童瞳就打著哈欠進屋休息了。 進門之前,還叮囑他記得給小冥喂食鏟屎,看著胃口同樣絕佳的黑貓,楊浩波發現自己就是個伺候這一人一貓的男傭。 心裡直犯嘀咕,照這位大姐的吃法,一個嘉年華根本就不夠。 有什麼方法能讓她良心發現,多打賞自己一下他這個盡職盡責的窮小子? 胡思亂想的功夫,日頭西斜,天色漸漸暗了下來。 鬧鐘依舊在11點59分準時響起,在童瞳的催促下,他不情不願地打開電腦設備和仿真蠟燭,開啟了直播。 童瞳就坐在不遠處觀察情況,看他和觀眾互動了半個多小時,還是沒有任何異常情況發生。 不僅他們昨夜所見的幽冥通道沒有出現,那兩個孩子也是蹤影全無。 童瞳等得不耐煩,就示意楊浩波將直播間關閉,匆匆下播之後,兩個人開始討論為什麼通道沒有出現。 “昨天你也是差不多的時間開播,我在隔壁房間都感覺到了陰氣蔓延,可今天為什麼一點事都沒有發生?今天和昨天,究竟有什麼地方不一樣?” 楊浩波搖了搖頭,內心卻有些慶幸,說不定是這些牛鬼神蛇們良心發現,今天不來找自己玩了。 童瞳稍一思考,很快發現了問題所在:“我知道了,你兩次開啟幽冥通道,都是因為在用手機直播,剛才用電腦開播,自然不會有什麼異常出現,你現在用手機開播試試,說不定會有所不同。” 她分析的合情合理,雖然心有餘悸,楊浩波還是打開手機開啟了直播,重新連接之後,彈幕裡依舊是往日那些熟悉的觀眾。 鐵粉們詢問他怎麼突然開始用手機直播了,還有一部分觀眾抱怨手機直播畫麵不佳,一點氛圍都沒有,反復發彈幕讓他換回電腦直播。 心有顧慮的楊浩波自然沒心情和觀眾們說笑,有一搭沒一搭地敷衍著觀眾們的提問。 見換了手機開播依舊沒有異常,童瞳也有些無奈,看他說了半晌,覺得無甚趣味,就示意他直接下播算了,關燈睡覺,明天晚上再繼續嘗試。 楊浩波如蒙大赦,開口和觀眾們告別,話還沒說完,眼疾手快的童瞳已經將客廳的燈關上了,屋子裡的光線瞬間暗了下去,隻剩下方才用電腦開播時未關的仿真蠟燭,發出幽微的綠光。 幾在同時,直播間的畫麵突然開始跳轉,原本熟悉的看客們消失,那些亂碼似的ID,再次湧了進來。 而童瞳腳下的黑貓,身上的毛發豎了起來,沖著正在直播的楊浩波,發出兩聲詭異的嗚咽。 童瞳順著黑貓的叫聲望去,一男一女兩個小孩子出現在了楊浩波的肩膀上,渾身烏青,低著頭不聲不響。 童瞳瞬息明了,原來開啟幽冥通道的方式,是時間,地點,手機,還有燭照九陰的場景。 楊浩波為了直播氛圍弄出來的這些小道具,全部湊在一處,誤打誤撞開啟了連接幽冥的通道。 但一切的根本,還在於他和自己一模一樣的純陰八字,隻有八字至陰的人,才會觸發這一係列事件。 她慢慢走近楊浩波,瞳孔變得空洞渾濁,兩個小孩似乎察覺到了她的所在,猛然抬起頭來。 兩張筋骨碎斷的臉,猝不及防的出現在童瞳的視線裡,準確的說,這根本不是人臉,是兩塊血跡斑斑的肉團。 這樣血腥的畫麵,讓見多識廣的她都有些駭然。 彈幕又開始重復刷屏,內容還是楊浩波曾講述過的那句話:爸爸,我們要爸爸。 童瞳從包裡取出來一個小瓶,倒出來幾片碎葉,將其揉碎成粉末含進嘴裡,鎮定地走到楊浩波身側開口:“小朋友,能不能告訴姐姐,你們為什麼會找上他。” 坐在椅子上的楊浩波想要說話,卻怎麼也開不了口。 昨夜那種身體不受控製的感覺,又重新出現了。 似是聽懂了童瞳的話,兩個孩子異口同聲地說:“爸爸,我們要爸爸。” 童瞳開口問詢:“你們是想讓他幫你們找爸爸,對嗎?” 兩個孩子沒有反應,隻是重復著那句,爸爸,我們要爸爸。 童瞳有些無奈,隻能換了個方式發問:“哥哥姐姐願意幫助你們找爸爸,你們要是聽得懂姐姐說什麼,就點點頭。” 話音剛落,一直重復著爸爸的兩個孩子閉上了嘴,輕輕點了點頭。 童瞳見它們有所回應,開始發問:“你們是從那扇門後麵逃出來的嗎?”兩個孩子繼續點頭。 “那你們知道自己的爸爸人在哪裡嗎?”兩個孩子依舊點頭。 “那能不能告訴姐姐你們父母所在的位置,我們幫你們去找他們。” 兩個孩子重復著點頭的動作,直播間的彈幕上,卻同時出現了兩個不一樣的地址。 錦江華府,江北家園。 童瞳盯著這兩個小區的名字,覺得有些似曾相識。 說完這些,那兩個孩子的麵容漸漸清晰起來,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看上去乖巧可愛,天真無邪,沖她笑了笑。 她想要繼續問點線索出來,兩個孩子卻在瞬息之間消失不見。 伴隨著它們的消失,楊浩波終於又能夠自由活動了。 直播間不知道何時又斷開了連接,童瞳和那兩個孩子的對話他全都聽了進去。 “瞳姐,你不僅能看到它們,居然還能夠和它們對話?” 童瞳點了點頭:“做我們這行的,自然要想辦法讓自己成為鬼語者,我住的地方有很多槐樹,隻要把槐樹葉子和彼岸花的花汁調和一處服下,就能夠讓它們暫時聽到我的聲音。” 楊浩波嘖嘖稱奇:“這麼神奇的嗎?那你能不能替我和它們說一聲,出現的時候有事說事,別老限製我的人身自由。” 童瞳剛要開口,卻突然皺起了眉頭,沒有理會他的問題,快步沖進了衛生間裡,將口中的槐樹葉子盡數吐掉,又接連漱口多次,服下一顆芝麻大小的小藥丸,才從裡麵走了出來。 楊浩波見她麵色有異,就上前詢問她怎麼回事,可童瞳連連擺手,又指了指自己的嘴巴,也不管楊浩波有沒有理解她的意思,閃身進入了臥室。 擔心她出事,楊浩波在門外敲了敲門,將耳朵貼在門上,始終聽不到裡麵的任何回應,就在他思考著要不要闖進去的時候。 手機屏幕突然亮起,顯示有新消息傳來,發消息的人正是童瞳:“成為鬼語者,要付出一點小小的代價,彼岸花的花汁有毒,我雖然已經服了避毒藥,但今天晚上是沒法再開口說話了,有什麼事情明天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