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極洲,熱浪時代。 二零八一年三月,極夜。 鑒定科學服務局存骨房。 偌大的存骨房燈光昏暗,一個個高達三米的鐵架上,整齊地排列著編號的木製方盒。那些盒子裡,存放著無人認領的死者枯骨,稱作遺骨箱。 一個三十歲出頭的青年獨自在房間內踱步,左耳的耳釘在燈光下隱隱閃爍,他的光頭上戴著一頂黑色羊絨帽,裡麵穿著黑毛衣,外麵套著白大褂,下身穿著卡其色滑雪褲,腳上一雙白色運動鞋。 嶽文攥著手電筒,慘白的燈光從冷冰冰的鐵架上劃過,照在每個木箱的側麵。 “2081020101”,一串數字在嶽文的腦海中閃過,那是他昨天離開存骨房前,還看到過的一個遺骨箱編號。不知怎的,原本放著它的鐵架上空出來一個位置,遺骨箱不翼而飛。 嶽文將手電筒的燈光向兩側的箱體照去,重新核對了兩邊遺骨箱的號碼,確定不是自己看花眼,遺骨箱確實丟了一個。 這可是個麻煩事,丟了的那個箱子也許和之前的那起失蹤案有關,但是誰又會把這個箱子拿走呢?嶽文在心中思索著。經常光顧存骨房的隻有他自己,還有老師冷學義和擔任他助手的星多葵,三人而已。 莫非是被老師拿走了?但老師今天有一個兇殺案要去現場,作案的兇手一連殺了十六個人,有很多屍體需要確定死因,老師不大可能有閑工夫逛存骨房才對。難道是星多葵拿走的?一會得問問她。嶽文用手摸了摸下巴,心中仍沒有頭緒。 “噔噔”,存骨房敞開的房門被人敲響。嶽文舉起手裡的手電筒向後照去,正照在一個人的臉上。 “呀!”,站在門口的是一名二十出頭的少女,梨形身材,頭上戴著兔毛帽,上身穿著白色短款羽絨服,裡麵穿著白色高領毛衣,下身穿著緊貼臀形的牛仔長褲,腳上穿著一雙棕色皮靴。衣服全是流行款式。 被嶽文的手電筒照著,星多葵別過臉去,雙眼瞇成了月牙形,櫻桃小口微微張著,呼出一口熱氣。少女的柳眉皺了起來。 “嶽醫生,請,請不要再晃我的眼了!”,星多葵嗔道。 嶽文將手電的光下移,隻見星多葵平坦的胸前,用雙臂抱著兩罐酸奶。 “抱歉,我以為是……”,本來想說“小偷”,感覺就像是在誣陷這個新人一樣,嶽文便打住了,“怎麼了,有什麼事?你今天不是在休假嗎?” “沒什麼特別的事,閑得無聊出來走走罷了,”星多葵走上前來,將一罐酸奶塞到嶽文手中,“辛苦了,這是給你的。” “啊,謝了,正好有點口渴。”嶽文接過酸奶,擰開瓶蓋,喝了一口。 不上班,你來這鑒定中心乾嘛?嶽文瞥了一眼麵前的少女,心中開始懷疑起這個新人來,莫非真的是她偷的? “那個,你昨天來過這存骨房嗎?”嶽文冷不丁問道。 “誒?你說我?沒有,昨天我在家玩了一整天,順便做了這個。”星多葵指了指她頭頂的兔毛帽。 嶽文盯著她頭頂的帽子,仔細看的話,確實有手工縫製的痕跡,看來她並沒有撒謊。 “怎麼了?出什麼事了?”星多葵有點疑惑地問道。 “不,沒什麼,隨便問問。”嶽文又喝了一口酸奶。 星多葵低頭看著自己的腳尖,若有所思道:“人類為什麼要被趕到這裡居住?南極到處都是凍土,雪原,我不喜歡這裡。” “還不是因為舊大陸太熱,已經不能住人了吧?” “也是,沒有水和電的沙漠,對現代人來說就是地獄吧。” “在南極大陸出生的我們,為什麼還要關心舊大陸呢?” “說的也是。” “還好那三年的瘟疫終於結束,不然南極洲這最後一塊凈土,就會成為人類自己選擇的墳墓。” “說的是呢。” 兩人同時停了下來,繼續喝剩下的酸奶。 “四年前我第一次來到這裡工作時,也像你現在一樣,擔任老師的助手。受了他不少關照。結果瘟疫突然開始在南極洲傳播,那三年真的是煎熬啊。” “冷醫生是你在大學的老師?” “不,大學時我還不認識他,嚴格來說,是工作上的前輩,所以我才稱他為老師。老師是二零七四年進入行政執法部門工作的。” 星多葵點了點頭,抿了一口酸奶,“有件事不知道該不該跟你說?” “是什麼?” “之前我在威爾克斯大街,本來打算找野利琪點去做一次采耳,結果她剛好在給別人服務。” “你說我女友嗎?她現在可是最受歡迎的采耳師,忙一點也正常。” “可我聽店長說,有個男的每次來都讓琪點給他采耳,已經持續了一段時間了,他這樣做實在是有點不妥。你說對吧?” 嶽文的眉頭皺了起來,“男的?叫什麼名字,你認識嗎?” “啊,嶽醫生原來不知道嗎?聽店長說是琪點的前男友!” 嶽文的眉頭皺的更深了,他猛地把手指插進帽簷裡,用力摸了摸光頭。 “混賬!我X他X的畜生東西!都這麼久了,還惦記著前任。沒完了是吧?” “嶽醫生……” 嶽文感到心煩意亂,他用力把已經喝光的酸奶瓶捏扁。就在這時,他的手機鈴聲突然響了。 嶽文搓亮了手機屏幕,顯示電話是冷學義打來的。 “喂,老師。” 電話那邊傳來聲音:“嶽文,你現在忙嗎?上午我連續驗了三具屍體,接下來還有很多工作要做,現在脫不開身。有個案發現場需要你去一下,聽說死了一個人。你能去的話,我就不叫其他人了。” “我去吧,現在不忙。” “好,安全局的吳警官已經派人去接你了。”說完冷學義便立刻掛斷了電話。 嶽文將手機塞回口袋裡。 “有個案發現場,我去一趟。”嶽文對星多葵說道,“你去更衣室換好衣服,今天就別休假了,隨時準備好。可能會需要驗屍。” “知道了!”星多葵點了點頭大聲回答道。 嶽文關上存骨房的大門,和星多葵一起大步離開。 換好衣服,帶上工具箱,走出鑒定科學服務局,一輛警車早已等候在門口。嶽文坐上車,警車載著他很快抵達了馬克姆山腳下的案發現場。 漆黑的夜空,天氣晴朗,能看見星星,但沒有月亮。現場周圍停著幾輛警車,警燈閃爍。和平州殯儀館的殯儀車也停靠在一旁,化妝師和殯儀服務員坐在車裡,玩著手機。 山腳下長滿荒草,怪石嶙峋的路麵隻能徒步前進。在現場外圍,警方已經設置了警戒線。穿著製服的警員來回走動,勘驗現場的技術人員忙著記錄、拍照。 嶽文走下警車,套上一次性手術衣,戴上雙層橡膠手套。和維持現場秩序的主辦偵查員吳明守打過照麵後,便穿越警戒線,來到死者麵前。 向上望去,馬克姆山的側麵是一個垂直近九十度的絕壁,失足墜崖並不奇怪。 嶽文舉起手電筒,照向遺體。一名女子麵朝上躺在荒草叢中,她的胳膊舉起平放在頭的一側,擺了一個自然的姿勢,像是睡著了一樣。她留著一頭微微蜷曲的黑色短發,身材勻稱,穿著紅色沖鋒衣,沖鋒衣的拉鏈拉開一半,露出裡麵穿著的白色羊毛衣,腿上套著黑色短褲,貼身穿著的黑色緊身保暖褲包裹著雙腿,腳上套著雙白色襪子,襪子上沾了些汙泥,一雙鞋子不知去向。除了這些,衣服很乾凈,也沒有血跡。她睜著眼的睫毛與眼球上覆蓋著一層白霜,凍得發紫的嘴唇微微張著,她那被稱為鴨子嘴的唇形,微微上翹著,依舊很好看。 吳明守將必要的信息發到了嶽文的手機上。死者名叫野利寒雪,是一名三十一歲的女性,和嶽文同一年出生,家人有母親趙秋香和妹妹野利琪點,父親野利先祿在一年前失蹤。生前以教師的身份,在和平州大學教授細胞學專業。 其中有一些信息是嶽文知道的,平日裡,便聽野利琪點說過有個姐姐,但因為工作忙碌,很少能與她見麵。偶爾見過幾次,也隻是遠遠打個招呼。這是嶽文第一次如此近距離觀察,一個自己感覺熟悉卻又陌生的人,心裡的感受很奇妙,有種像是泡久了的綠茶般的苦澀。 嶽文準備檢查時才發現,警方人員已安靜地撤離。 從野利寒雪遺體的僵硬程度判斷,她至少已經去世三十個小時了,接著嶽文對她進行了詳細的屍表檢驗。卻沒有發現任何致命的外傷,甚至連表皮擦傷都不見一處,衣服也都乾凈整潔,不像是墜崖而死的。嶽文懷疑這可能是一起謀殺案。 野利寒雪的母親趙秋香也來到了現場,她站在警戒線外,捂著臉,低聲啜泣著。 嶽文結束了檢查,告訴殯儀館的工作人員將遺體先送往鑒定科學服務局的冰凍室。 嶽文關掉手電筒,脫下手套和一次性手術衣,來到趙秋香麵前。 “伯母,請節哀。” 趙秋香整理好情緒,用袖口擦乾眼淚。 “我女兒,是怎麼死的?” “寒雪她,可能是被人謀殺的。”嶽文刻意壓低了聲音道。 趙秋香瞪大了眼睛,接著又低垂著頭道:“寒雪是個優秀的孩子,像她父親一樣勤奮好學,從來不用別人操心。這麼好的孩子,為什麼會是這個結局,為什麼……” 嶽文抱住趙秋香的肩頭,攬進懷裡,在她耳邊說:“我一定會找出兇手,為寒雪聲張正義的!請伯母一定要相信我。也請,先不要告訴琪點,我怕她接受不了。” 趙秋香點了點頭,“我知道一些你們工作上的程序,剖驗需要家屬的同意吧?需要什麼你就去做吧。唉,怎麼會發生這種事呢?先是孩子她爹,接著又是……”趙秋香的聲音變得細若遊絲,喃喃自語著。 趙秋香乘上了殯儀館的車,打算去鑒定科學服務局,並在正式剖驗前簽一份解剖屍體通知書。 吳明守站到嶽文背後,拍了拍他的肩膀。 “能確定死因嗎?” “暫時不能,需要剖驗做進一步的確認。” 吳明守點了點頭道:“上我的車,你想聽一聽我們偵察到的詳細經過吧?” “好。”嶽文把東西塞回工具箱,登上了吳明守的車。嶽文看了下表,時間已經是次日清晨,不過由於極夜的原因,太陽並沒有升起。 警車發動,緩緩行駛在積雪的路麵上,向著鑒定科學服務局駛去。 “兩天前,野利寒雪和幾個學生約好一起春遊,在昨天攀登了馬克姆山,於中午時分成功登上了山頂。原本打算午後一起下山,但野利寒雪打算獨自再去逛逛。學生們便一起下了山,等接送的大巴抵達很久之後,還是不見野利寒雪下山,男生們便決定上山去找她。一直找到晚上也不見她的人影。下山的路不止一條,學生們推測野利寒雪可能獨自從另一條路回校了,就放棄了搜索,返回了學校。第二天學校報了警,才在山腳下發現了她的遺體,初步推斷是墜崖而亡。” “這些學生裡有沒有可疑的人?” “學生們都有不在場證明,上山搜索的三個男生也是一起行動的,沒有人中途離開。” “那之後,有沒有可疑的人從山上下來?” “發現遺體後,我們立刻封了山,也對山裡進行了大規模搜索,但沒找到任何有用的東西,也沒有可疑的人下山,那天似乎隻有野利寒雪和那六個學生去爬山了。” “她帶著的東西都去哪了?” “這我們也不知道,據學生們回憶,當天她穿了一雙黑色的登山靴,還帶了一個雙肩背包。但這些東西我們都沒有在現場和山的周圍找到。” “這就很奇怪,如果是墜崖的話,那個懸崖可是至少有十七層樓高,從那麼高摔下來,還能保證肉體的完整,你覺得可能嗎?” 吳明守笑道:“嶽法醫,在這方麵你可是專家,你覺得呢?” “我覺得這是一起蓄意謀殺案,兇手現在還逍遙法外,你們可得努力把他抓到才行。” “那是自然,別小看我們啊。”吳明守頓了頓繼續道,”對了,你一會要做剖驗吧?我是把你送回家,還是直接送到你們鑒定科學服務局?” “先不回家了,直接送我去局裡吧,我在那稍微休息一會就行。” “好咧。” 一陣刺耳的鬧鈴聲將躺在辦公室地板上睡覺的嶽文吵醒,他關掉鬧鐘,看了下時間,已經睡了六個小時了,現在是中午。 吃過午飯,相關的手續都已提前辦完。趙秋香在三樓的家屬休息區裡等待結果。 在殯儀館人員的幫助下,野利寒雪的遺體從冰凍室轉移到解剖室的解剖臺上。 嶽文進入一樓的更衣室,換上手術衣,戴上口罩,接著戴上一層塑料薄膜手套,又戴上兩層乳膠手套。最後把鞋套和頭套戴好。 嶽文和星多葵,以及攝影師和記錄員四個人一同進入解剖室,光潔的白色大理石地板鋪就的地麵中央,不銹鋼解剖臺被安置在正中央。天花板上裝著一圈巧克力方格似的白燈,在燈格的外圍,裝有負壓凈化空氣係統。 來到解剖臺前,嶽文抬頭看向上方,視頻監控正常工作著。 “開始吧。”在嶽文簡短的話語後,解剖工作正式展開。所有人都沉默著忙碌起來。 攝像師先拍照固定屍體的概貌,接著拍照、記錄與解剖同步進行。 嶽文和星多葵再次對屍體體表進行了充分細致的檢查,但仍然沒什麼收獲。接著,打開腹腔進行內檢,提取了一些器官標本進行毒理學檢驗,確定了死者不是中毒身亡。最後,隻好打開顱腔檢查,終於在腦組織上發現了異常。死者的腦部經歷了嚴重的內出血,而且仿佛被某種怪力震碎了,變得像漿糊一樣。這樣的損傷絕不是墜崖造成的,要把超過兩百公斤的力施加在腦部,卻又不損傷外皮,談何容易? 這樣看來,腦部的大麵積損傷就是死亡的直接原因,但因為沒有外傷,所以無法斷定兇器為何物。可以肯定的是,這是一起謀殺案。嶽文將自己的結論口述給記錄員。 剖驗到此結束,殯儀館的化妝師和殯儀服務員隨後進入解剖室,對野利寒雪的遺體進行清洗與縫合,並進行化妝,使之恢復原樣,以供親屬做最後的告別。 嶽文換完衣服後,返回了自己的辦公室,狠狠用拳頭砸在桌子上。他的責任心不允許他有這樣的失敗,沒找出殺人的兇器,如何給趙秋香一個交代,就這麼讓她繼續痛苦著,這像話嗎?嶽文不禁捫心自問。 “一定要找出兇手!”嶽文低聲對自己鼓勵道。 嶽文打算先回家,慢慢向野利琪點解釋發生的一切。 晚上,嶽文回到橫貫山腳下的羅蘭小區,一進家門,便看到野利琪點正趴在客廳的沙發上,慵懶地看著電視,一副剛睡醒的樣子。 溫暖的室內,她隻穿著一件海沫綠色的鬆垮半袖和包著白邊的黑色短褲。一條皮膚雪白的腿隨意耷拉到沙發下麵。金色的頭發紮成兩條馬尾辮,她半睜著的眼皮下,露出半個通透的藍色瞳孔。她飽滿的嘴唇微張著,哈喇子從嘴角流下。 野利琪點打了個哈欠,吃力地從沙發上坐起身,用手背擦掉嘴角的口水,懶洋洋道:“外賣點好了。” “嗯,知道了。”嶽文將脫下的衣服掛在門口的衣架上,又把鞋放進鞋櫃,換上拖鞋。 “你昨天給誰采耳了?”嶽文問道。 “昨天?你問這個乾嘛?都是些不認識的客人啊。”野利琪點揉了揉眼角道。 “你最近不是一直在給同一個人服務,怎麼會不認識呢?” 嶽文走進衛生間,用冷水洗臉。 “誰告訴你的?昨天你不是去驗屍了嗎,怎麼還有空到我上班的地方?” “你別問是誰,你就說那個客人是不是你前任?” “是又怎樣,你不會覺得你很體貼吧?跟他比起來,你就是個沒情商的低能兒罷了,我喜歡別人會在意我的感受怎麼了?我有什麼不對?你有哪次考慮過我的感受,讓我感動過一次?” 嶽文猛地用毛巾擦乾臉,然後做了一次深呼吸,下定決心要把野利寒雪的事說出來。 “你知道我昨天給誰做了屍檢?” “哈?你給誰做屍檢關我屁事?我勸你也最好別管我的事!” “是野利寒雪。” “啊?你說謊時能不能編些可信的?你不會不知道我和我姐的關係有多差吧?就算她真死了又怎樣?你以為我會在乎?” “你母親希望你能參加她的葬禮。” 野利寒雪收起了咄咄逼人的氣勢,轉而低下了頭,保持沉默。 她給趙秋香打去了一個電話。 當嶽文從洗手間出來,才發現她臉上滿是淚水。 嶽文靠著她坐在沙發上,緊握她的一隻手。 野利琪點帶著哭腔道:“姐姐她從小就比我優秀,什麼都比我強,每次考試都是第一名,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又深得父親的喜愛。雖然母親對我們兩人還算公平,但在她麵前,我總覺得就像活在她的陰影之下,抬不起頭來。” “她是被人殺害的,你放心,我定會找到兇手!” “記得上小學的時候,我和班裡的第一名乾過一架,她也是個女生,但我看她就是不爽,她就像是姐姐在班裡的分身。當時她被送醫院了。我也成功被退學。後來轉去一所村裡的小學,成績變得比以前更差了。” “說起來。我和你第一次見麵時,你就像個混社會的女魔頭一樣。” “什麼女魔頭,多難聽啊。其實我也不想成為那種小太妹的,所以你差點被混混揍的時候我才出手了。” “那還真是多謝你當時的救命之恩了,命根子都差點讓人踢爆了。” 野利琪點淺笑一聲:“真是丟人丟到家了,你當時不會嚇得尿褲子了吧?” “怎麼可能,我天天做解剖,早就對死亡麻木了。” “說的也是。好吧,我答應你,從此和前任切斷聯係,讓他滾遠點。但相應的,你也要好好為我姐討回公道啊!” “那是自然。” 正當嶽文打算再說些什麼時,他突然看到野利琪點痛苦地捂著肚子,在沙發上蜷縮起來。 “喂,怎麼了?琪點!”他立刻拍了拍野利琪點的背部。 隻見她的表情扭曲起來,不能說話,接著又開始劇烈嘔吐起來,弄了一地。嶽文將她從沙發上扶起來,當摸到她的後腦勺時,一把金色的頭發被他摸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