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命運(1 / 1)

塗山白話音剛落,平靜的黑白小院上空空間瞬間如同扭曲的一般,泛起一陣漣漪。   塗山白對著那處波動之地,白衣袖起,小院上空瞬間破開一道裂縫,有一隻黑白畫狐順著裂縫鉆了進來。   畫狐抖了抖身體,漆黑如墨的瞳孔深邃,眼神炯炯的尋到了坐在石桌前的幾人,小獸搖晃著腦袋,輕踩虛空,蹦跳著落到了塗山白的手裡。   “吱!”   畫狐輕叫一聲,隨即身體突然膨脹收縮。   砰!   一聲悶響,水墨畫狐應聲變成了一封書信,墨汁滲入書信當中消失不見。   “是上首來信?”緋櫻好奇的轉頭望過來,緋櫻對於這書信的傳達並沒有感到多少震驚,她此刻更好奇的是信裡的內容。   “嗯。”塗山白點了點頭,隨手將書信拆開,上麵隻有兩行秀麗卻又帶著幾分潦草的小字,寫的十分隨意。   【嬌嬌出關,叫緋櫻速來參會。】   “看樣子上首知道你在這,給你的。”塗山白看完,淺笑一聲,將信紙遞給了緋櫻。   緋櫻接過,蘇懷靈轉頭想看,但緋櫻扭了身子一躲,不給他看。   蘇懷靈則撇了撇嘴,心中暗自哼道這小心眼的女人,信上的內容大概率是不太重要的。   塗山白剛才看信的時候是拿在手裡張開著,毫不避人,說明這信就不是什麼隱秘的事情,緋櫻不給自己看,估摸著也是與自己爭起了脾氣。   不給看就不給看。自己想看,也隻是因為信中內容或許跟鹿瑤有關罷了。   緋櫻看完,將信對折收起,眼神又落到身旁的塗山白身上,塗山白的臉上仍是掛著淡淡笑意。雖然剛剛落座還沒有多久,還想與眼前這如水溫柔一般的女人寒暄敘舊,但上首之言不可不從,這是規矩。   又要忙上一陣子了,下次再聊吧......   緋櫻起身拱手便打算與塗山白告別,但眼神瞥到還坐在原地不動的蘇懷靈,便是小指輕輕彈動,一股無形之力打在了蘇懷靈的後腦上。   蘇懷靈察覺到身後有一股危險的感覺,但還沒反應過來,後腦就傳來微微痛感,扭頭正好對上了緋櫻那銳刺的眼神。   “起來,走了。”   “哦。”   蘇懷靈起身也與塗山白告別,塗山白笑意盈盈的與兩人輕輕揮手,兩人一前一後,沿來時的路返回。   快要離開這處水墨小院時,身後的塗山白突然開口道:“緋櫻,你帶著蘇懷靈一起去吧。或許有用到他的地方。”   緋櫻和蘇懷靈同時回頭,兩人的眼神中都充斥著疑惑,但蘇懷靈眼底卻又隱藏著另一種情緒,目光停留在塗山白的淡淡笑意的臉上,想要看透塗山白內心的想法。   但那嫻靜清麗的容顏,古井無波,完全看不透塗山白此刻所帶有的想法。   緋櫻麵露猶豫,剛想開口,石桌那邊便傳來了聲音:“不用問,你去做就是了。”   塗山白又是開口說了一句,這次的語氣裡帶著些強硬,顯然已經不是一個不置可否的口吻。   緋櫻得到了答案,臉上的疑惑一瞬消失,也沒有再糾結於原因,點點頭,帶著蘇懷靈退出了小院。   在自己所擁有的時光裡,她與清雅最信任的便是眼前這個女人了,她讓自己去做,那便去做好了,總歸不會害自己。   至於原因...   兩人退出了小院,天地逐漸變得清朗,所有的顏色都在回歸,仿佛兩人從一個世界又進入了另一個世界。   緋櫻轉頭盯著蘇懷靈,上下打量了一番,想要從那稚嫩卻又隱藏著老練的小臉上獲得更多的信息。   蘇懷靈隱藏的很好,外表、骨齡都做不得假,這是一具非常年輕的身體,緋櫻相信連他所擁有的記憶都是真的。   但就是這樣的一具身體裡,青狐首所有的高層都不會相信裡麵是一個與之匹配的靈魂。   “咳——緋櫻長老,你...”蘇懷靈被緋櫻那灼灼目光盯得也有些發慌,輕咳一聲,向後退了一步,與緋櫻拉開了距離。   “你認真的嗎?”緋櫻收回目光,看著蘇懷靈的舉動,不由得好笑問道。   “什麼認真?”   “你退一步的動作認真的嗎?”   “......”   “雖然,我沒有白堂主那般洞察人心的能力,但此刻我也差不多能猜到你在想什麼。不過,放心吧,不管你是否是哪裡未出世的老妖,亦或者某位修為高深的‘前輩’奪舍了這具肉體的靈魂,但上首沒有對你動手的打算,白堂主也沒有,這兩個人的默許就是你在青狐首行走的安全保障,沒有人會對你不利...”   突然,緋櫻語氣一轉,聲音冷了起來   “...隻要你自己不找死就行。”   “走吧。”   說完,緋櫻拍了拍蘇懷靈的肩膀,給了他一個意味深長的眼神,留下一道高深莫測的背影。   蘇懷靈怔在原地,回憶著剛才那意味深長的眼神和之前稍顯晦澀的話,腦海中念頭湧現,趕忙追了過去。   “為什麼你們會認為我被奪舍了啊,我沒有啊,我就是我啊!”   “哦。”緋櫻再次瞥過來冷冽的目光,淡淡點頭。   “喂,你這個樣子肯定是不信的對吧?!”   “沒有啊。”   “你的表情出賣了你!”   “嘖,說沒有就沒有,趕快走,參會遲到了,你來負責。”   “我不去。”   “嬌嬌出關了,鹿瑤估計也會一起。你確定不去嗎?”   “快走,別耽誤了...”   兩個人一路拌著嘴,朝著青玄山的方向走去。   ————   而剛才的水墨小院裡,石桌前又迎來了新的客人。   一根木簪紮起灰發的塗山葉蘇闔眼而立,一身藍色布衣,右手拂塵搭腕,腳底處顯著淡淡金色蓮花,黑白小院在塗山葉蘇出現之後有著隱隱波動,似是不穩。   塗山葉蘇身軀筆直,黑白兩種流動之色就在其身邊退避著,不時還會有耀眼光輝顯現,將黑白兩色湮滅。   塗山葉蘇吐息一口,將所有外泄氣勢斂回體內,黑白小院這才安定下來,回到剛才緋櫻和蘇懷靈來時的那般模樣。   “怎麼樣?”塗山葉蘇開口,聲音帶著濃濃的疲憊。   塗山白沒有直接回答,反而從皓腕上的白玉儲物手鐲中取出一枚靈氣四溢的丹藥,遞給了塗山葉蘇。   丹藥一出現,整個小院的靈氣瞬間沸騰,但塗山白隻是捏住丹藥的手緊了緊,小院便又恢復了平常。   塗山葉蘇感受到靈氣的劇烈波動,半闔的眼眸睜了開來,看著那枚成色與品階相當之高的丹藥,也不由得嘆了口氣,但還是伸手接過了丹藥服下。   丹藥一服下,塗山葉蘇的臉色瞬間變得紅潤,紮起灰發的木簪被一股無形之力彈開,灰發散落及腰,從尾端開始變的烏黑光亮。   塗山葉蘇手中拂塵微微顫抖,小院裡水墨之色頃刻間消失殆盡,無數的靈氣湧入塗山葉蘇體內,塗山葉蘇渾身光華流轉,容顏更是逆轉時光,那絕美之姿重新回歸到塗山葉蘇身上。   但與此同時,一股黑氣從塗山葉蘇頭頂緩緩凝現,隨著丹藥發揮的作用越發強大,這黑氣凝聚的速度竟是越快!   塗山葉蘇也察覺到了黑氣的出現,眼底浮現一抹不舍和忌憚之意。   但手中功夫卻是不斷,趕忙切斷與服下丹藥的聯係,將多餘的藥力排出體外。   磅礴的靈氣注入到了青狐首的這片天地當中,如細雨落下,拂塵輕揮,遮蔽天機。   丹藥所帶來的異象消失,那黑氣也隨著拂塵的遮蔽,找不到目標後,盤旋一陣緩緩消散。   黑氣徹底消散後,塗山葉蘇才重重吐出一口濁氣,遺憾嘆道:“可惜了,一枚八品丹藥就如此浪費了。”   塗山白也不知何時站起身來,手中多了一隻春秋五色筆,待黑氣消失後,才又收了起來,抬頭望著天空中下起的綿綿小雨,四周春色盎然、生命之力如此磅礴,也不由得笑道。   “這又有何可惜,葉蘇大長老為宗門和族內近乎付出一生,一枚八品丹藥的價值還抵不上葉蘇大長老這句感嘆,若是茹茹在,我想她們也都是這麼覺著的。”   “嗬嗬...你啊。”   聽到塗山白的有心恭維,塗山葉蘇臉上也浮現出一縷笑容,隻不過這笑容僵硬,並不好看。   “說正事,怎麼樣?”塗山葉蘇收起了笑意,臉上正色顯現。   塗山白搖了搖頭,語氣之中充斥著不確定,回道:“很難說...”   “嗯?命運之符沒有反應嗎?”塗山葉蘇有些被塗山白的回答驚到,連忙追問。   “有——”塗山白直接雙手結印,身後八隻雪白的尾巴剎那綻放,一道道繁瑣的紋理從其上顯現,如絲如縷,無限延長,但又脈絡交織,繁復無比,讓人看一眼便覺得頭昏腦漲。   其中一根顏色與其它完全不同,無數的絲線從其上分離出來,但又緊緊的依附,這根青色符線,便是青狐首的命運之線。   塗山葉蘇看了好一陣,但眉頭卻是皺的更緊了起來。   “他在哪?”   “在這。”塗山白將一根極短近乎隻是一個點的符線挑了出來,與他連接的還有另一道極長的符線,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這道極長的符線與青狐首的命運之線緊緊連接。   “怎麼這麼短?那道長的是誰的,好像還與嬌嬌連在了一起。”   “鹿瑤的。”   “為什麼會這樣?如此短的命運符線,還不與青狐首相接...難道不是他...”塗山葉蘇喃喃起來,皺起的眉頭不曾舒緩,不再關注命運之符,在一旁靜立思考起來。   塗山白也趕忙將命運之符收起,深深吐出一口氣,身軀微微抖動,命運之符的消耗實在太大了,就這麼一會兒,便近乎將化神修為的塗山白體內靈氣抽空。   果然,不是自家的東西,施展起來就是麻煩。   “你怎麼想?”塗山葉蘇轉頭問道塗山白。   “予神門不全可信。”塗山白望著塗山葉蘇那擔憂和復雜的目光,低聲道。   “嗯。”   對於塗山白的答案,塗山葉蘇也隻是點了點頭,對於這樣的一個回答,塗山葉蘇也並不能完全肯定。   予神門,那個傳承了近萬年的底蘊最為深厚的宗門,相、星、卜等術法近乎通天,逢兇化吉、趨利避害整個靈寰塵世無人能出其左右,據說,它們是離神人最為接近的宗門。   雖為六大宗門,排名第三,但即使是第一的凝真宗,第二的魔截道,也不敢對其多有得罪,相反,整個廣仙洲都巴不得與予神門交好,隻因他們的每每放出的預言實在是太準了,說你今天三更死,你絕活不到五更。   而現在,塗山葉蘇拜托塗山白對蘇懷靈的查證,也是出於予神門的一則預言。   “神鹿西來,狐惑人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