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材整體勻稱,兩肩左右似乎比狗子所見過的人們都要寬出一節,這是來人給狗子的第一印象。 身在亂糟糟的竹林內,狗子難以判斷來人是穿著灰衣青褲,還是通體灰衣,隻能在竹葉與竹葉的縫隙中,大約看到一身短打裝扮,頭上一頂薄布鬥笠。 聽招呼聲像是青狀年的漢子,乍一聽來感覺不出什麼,細品尾音,狗子咀嚼了幾下口中被嚼的細碎的肉條,一口吞下,低聲喃喃著:“這漢子,怎麼聽著聽著,像是個娘娘腔”? 娘娘腔,這在山腳村可是近幾年才流行的外來詞匯。 沒錯,就是自稱修行者的那群,在山腳村歇腳時閑聊,讓山腳村的街坊鄰居們不經意間學到的詞匯。 什麼是娘娘腔? 修行者們歇腳的時間極短,就算加上補充淡水和吃食的時間,整日裡出村為村裡人收集物資的狗子,多半會失之交臂。 按照山腳村街坊鄰裡的說法,大概就是出生的時候,上麵的小肉肉一不小心被產婆給擼到了下麵,本來是要長成如花似玉的大姑娘兒的,結果,卻變成了散發一身騷汗的臭男人。 狗子狀若漫不經心的聞了兩下自己的腋下。 嗯,滿滿一鼻子的鮮肉串的味道…… 自己難道也是個娘娘腔,怎麼山腳村沒人告訴過自己呢。 是這樣的麼? 狗子本來還覺得,這應該是個誇人用的詞匯。 畢竟是那些來時一陣風、揮手不見影的修行者們,對著自己的同伴所使用的外來詞匯,不可能會無端端地互相貶損吧。 試問,誰會天天對著自己的親友,用著貶損的詞匯描述對方的特征? 娘娘腔,肯定是個美麗大方的稱贊話。 心如電轉,看來來人定是麵貌清秀如漂亮姑娘吧,不由多瞧了頭戴的薄布鬥笠幾眼。 狗子卻是無法得知被遮掩在薄布鬥笠下麵的容顏,究竟是如何的美麗大方。 …… 午前時分,心生警惕的狗子,從一掃無餘、毫無防禦工事的溪流一側退走,多年遊獵的經驗提醒著自己,溪流上雜亂的蹤跡,不好易於。 稍作準備,便已是日頭偏西,遲遲不能找到有效痕跡的狗子,稍作思索定下了以吃食為誘餌的策略。 與其被動的等待,時刻可能撲向自身要害的危險獵物,不如先下手為強。 尤其不清楚種類、體型和最重要的殺傷力的未知情況下,每多消耗一分時間,就越會將不利的局麵導向自己這邊。 比拚耐心,假若伺機給自己來上一擊致命的,是天生擁有夜視能力的貓型兇獸。 日頭落幕之時,就是自己身首異處的終局。 絕不能坐以待斃,那就引蛇出洞吧。 想法是沒錯的,至少狗子是沒有反思出哪裡存在問題。 出現偏差的是,距離預期中的外界人聚集地,可不是近在眼前的一兩日腳程。 按照狗子自己的推算,再快,也要再跋山涉水個半多月。 還是在保證行進方向和聽說的方向偏差極小的情況下。 怎麼應答,這可是外界人。 雖然不是第一次看見外界人,從小到大,狗子親眼見到的途徑山腳村的外界流浪者,不管是不是修行者,沒有八個,也有五個—— 嗯……好像哪裡有些不對? 人影從西南方向走向狗子這邊,這個方向與狗子剛剛踏入這片區域時,所行的軌跡,出奇的一致。 不同的是,人影一步踏過,身形接連變換。 在狗子瞇起的眼角縫隙中,撒著日光光暈的身形憑空一分為二,二又成三,瞬息時間,倒像是五六人結伴前行。 狗子將手頭上抓著的兩把鮮肉串子,搭在井口大小石臺邊角凸起的一處。 竹簽子與凸起、與石臺拚成一個銳三角,一條條的脆皮鮮肉被支起放置,乾凈衛生,香氣隨著熱氣四溢。 無論何等境況,吃食是不能浪費的,美味,更是萬萬不能。 騰出兩手後的狗子,從腳下的工具箱內取出一個,是和貯存香料差不多精致切割後的獸皮。 內中安置的也是和香料小竹筒一般無二的物件。 略有不同的是,這個並沒有像放置香料的小竹筒是被小木塞兒,完全封口。 在工具箱內取出後,解開在外包裹的獸皮。 凝神注視,充作封口的圓形竹片表麵,竟然有像是被什麼硬物生生鑿出來的十幾個孔洞。 孔洞,可不是在一路上走走停停的顛簸中,被工具箱內放置的備竹簽子無意中戳出來的。 別忘了,來到這處竹林之前,狗子的打算可是就地取材。 像竹簽子這類在蠻荒地帶,走上二裡山路一抓一大把的材料,怎麼會特意隨身攜帶,這不是白白占地方不是? 那空洞是怎麼回事兒呢? 自然是狗子臨出行的準備之一,特意紮出來的唄。 就為了隨時取用,便於緊急情況時,將裡麵存放的物件發揮功效。 功效麼,直接說出來可能會影響食欲、倒了胃口。 隻見的狗子端著小竹筒子,將封口位置從自己下巴處隨手一過,不作多加停留。 狗子鼻子一皺,渾身難以自持的打了一個顫栗,略顯出神地瞳孔內精芒暴漲。 揉了揉被刺激的癢癢的鼻頭,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這時,再用目光捕捉來人的方向。 日光光暈中的五六七八道,還在隨著身形踏步前行,不斷增多的幻象,再次看去,完全找不到出現過的痕跡。 說不上哪裡不對,但狗子的敏銳感覺,果真不負多年來遊獵的訓練。 灰衣青褲的—— 哦,原來是一副通體灰褐色的短打勁裝。 從不知不覺的恍惚中,重新恢復神采的狗子,不慌不忙的收好每次都信誓旦旦絕不再用,可效果就是給力的特製小竹筒。 隨著來者的身形在竹林邊緣愈加清晰,狗子收起對特製小竹筒刺鼻味道,略有些自我矛盾的怨念,重新細細進行打量。 從頭戴的薄布鬥笠到腳下所穿的窄細布鞋,一身灰褐色打扮近身察看後,才覺出造型奇特。 隻是不知是長途跋涉沾染了一身灰塵,還是整副行頭,本就是這副顏料染成。 身材確實是初見時所見識的勻稱,而肩膀位置,與狗子之前以為的兩肩寬過常人不同。 並非兩肩生的過寬,而是從兩肩位置各自有一處安置兵刃的托架探出。 至於背負在身後的兵刃全貌,在狗子現今的角度,是無論如何也無法一窺到底的。 溪流,以狗子常年奔走叢林間的腳力,助力跑上一段後,勉強可以從一側躍起,借助兩個連續的前空翻。 隨後落下的後腳跟,可以穩穩落在另一側的水麵邊緣。 整個河道,說寬不寬,說近是挺近。 一步、兩步……好些步,二者間的距離,肉眼可見的縮短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