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今日的氣氛有些古怪。 眾人都圍著馮三。 因為他找到了內練法的路子,聽說是一個大宗門在臺州府的堂口。 “二郎過來喝茶。” 張方見到紀無傷,連忙開口招呼。 巡捕房的院子中有兩棵樹,眾人便圍在樹下。 紀無傷走過去,坐在張方身邊,張方遞給他一個胡蘿卜,“早上新出的,嘗嘗。” 圍在馮三身邊的,都是一些年輕人,向徐六等上了年紀的,都遠遠站著。 紀無傷咬了一口蘿卜,小聲問道。“什麼情況?” 張方嗬嗬一笑,“聽說馮三他老子前段時間去衙門,跟城中的一位貴人攀上了關係,弄了張去無回宗的拜師牌,這不,都湊上去,打算讓這小子教個一招半式的。” 巡捕房既然發了刀,自然是會傳授刀法的,但傳授的,都是劈砍之類的基礎,根本沒有什麼精妙的招式。 “原來如此。”紀無傷點了點頭。 隨著新世界的發現,有太多一朝得勢,一飛沖天的傳聞與名人,如徐六那樣已經幾乎認命的中年人不同,年輕人心中誰還沒有個人上人的夢呢。 修煉,便是這樣的一個機會。 不過張方對此性質不大,他也有些見識,聽說過這些宗門,其中底蘊的確強大,不管是外練還是內練都有,但為了控製弟子,內練法的秘藥,是牢牢掌控在宗門手中的。 見紀無傷感興趣,便開口說了出來。 “其實鎮海司也是一樣的,不管是內練還是外練的秘藥,都被牢牢掌控,不然的話,這世道還不定多亂呢。” 紀無傷頗為認同的點點頭。 俠以武犯禁,一個沒有約束的武者,造成的破壞力不小。 “張哥,這幾日有沒有什麼新鮮的事情?” 張方愣了一笑,旋即反應過來,“倒是也有,城東的糞幫不知道怎麼的,跟咱們這邊的大熊幫的人杠上了,有人說死了不少人,不過沒人報到巡捕房,咱們也不要多管閑事。” “又是仇殺啊?這年頭的混黑的一個月幾個錢啊,這也要拚命,搞不懂。” “你懂什麼,混黑的,你不狠怎麼上位,怎麼練武,怎麼當老大?”張方瞪了紀無傷一眼。 紀無傷無語。 遠處的人看到紀無傷與張方混在一起,倒是沒說什麼。 紀無傷在巡捕房待得時間不長,因為練武的原因顯得有些孤僻,往常巡捕房的兄弟們去喝酒,紀無傷基本都不去,顯得獨來獨往。 不過也因為他老子是原來頭兒的緣故,倒也沒與人發生什麼沖突。 唯一有些不對付的,便是馮三了。 也是三個月前,紀無傷才知道馮三爹,以前跟自己老爹爭過差頭的位置。 紀無傷坐著有些無聊,又沒到巡邏時間,便想著出去瞧瞧。 街上人不少,賣什麼的都有。 靠海的城池,自然缺不了漁獲,整個街道都隱隱飄著一股魚腥味。 正要離開,忽然看到一個背影很像王珍的人,隻是沒穿緇衣。 這個時候,他出來做什麼? 看他的方向,是從巡捕房剛出來的,但為何不穿緇衣? 是為了避人耳目,是為了避開誰呢? 莫名的,紀無傷心中有些不安,他總覺得王珍一直對自己有很大的惡意。 最主要的是,這已經不是他的第一次看到王珍這樣打扮出來了。 他心中一動,將緇衣脫掉抱在懷中,悄然跟了上去。 王珍上了一家酒樓,這處酒樓很大,王珍並沒有上包房,而是在一處靠窗的臺桌前坐下。 紀無傷沒有靠近,隻是坐在遠處。 原主有一項很特殊的能力,能夠讀懂唇語。 很快,有個身穿黑衣的人坐在了王珍的桌子上,看麵容顯得很年輕。 紀無傷不認識。 “我聽說紀家的小子好了?你確定嗎?” 王珍一臉陰沉,“的確是好了,這半年都沒犯病!” “我早就說了動手將其解決掉,你還說他就要病死了,現在活過來,怎麼辦?我弟弟要去鎮海司的事情,可不能黃了。”黑衣人冷哼一聲,說道。 王珍麵色難看的看了他一眼,“我怎麼知道其會突然好起來,你那邊不是一直在盯梢嗎?有沒有好辦法?” “紀家那包子鋪都關門了,實在不行,便找人弄死吧。” 王珍麵上的陰沉愈發明顯,“做乾凈點兒。” 紀無傷看著兩人的交談,神情變得難看起來。 這鬼世道,就因為去鎮海司的名額,便要動手殺人。 他現在確定了,馬炎去自己家搗亂,多半也是王珍在背後煽風點火。 他沒有繼續看下去,而是放下一粒碎銀,起身走了出去。 都要動手殺人了,自己想要活下去,便隻能先動手了。 是你們逼我的。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在酒樓外等了片刻,便看到之前與王珍在一起的黑衣人,他看到了此人的樣貌。 約莫二十七八歲的年紀,麵上一道長長的傷疤從眉骨一直貫穿到下巴,這條刀疤並未破壞他的麵容,反而平添了一些冷峻。 身材高大,某些部位的肌肉將黑衣高高撐起。 他跟著此人,在錯綜復雜的街道上行走著,街上人多,跟蹤並未被發現。 直到看到此人走進燕子巷第三家後,才停下腳步,重重的吐出一口氣。 紀無傷麵色平淡的回到巡捕房,在巡捕房中轉了一圈,讓所有人都看到自己。 又悄無聲息的離開,回家換了一身很常見的麻衣,收起巡捕的製式長刀,取出一截柴刀。 錦娘並未察覺紀無傷的異樣,但林三娘卻是關注到了。 “錦娘,你在家帶著秋秋,我出去一下。” 隻是她剛走出家門,便發現紀無傷正站在門口等著。 “姨娘,我知道你瞞了我一些事情,但家裡如今就我一個男人,有些事情,交給我就是。” 林三娘隻是站在門口,看著紀無傷認真的神情。 “你…” 紀無傷一言不發,隻是看著林三娘。 最終,林三娘無可奈何的嘆息一聲。 “你小心一些。” 紀無傷大步流星的走了出去,確定林三娘沒有跟上來後,神情漠然的將一塊黑布蒙在麵上,快步融入人潮之中。 因為街上臭氣熏天的緣故,與紀無傷一般捂著口鼻的行人比比皆是,他並不突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