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慎行也剛起床,他本來也想去後院看熱鬧。 剛出門就聽見丫鬟侍女的呼救,就三步並做兩步的跑過來。 一眼就看見臉色蒼白的高氏倒在侍女的懷裡。 “娘!你怎麼了?” 高氏語氣微弱,“快,找你弟弟,他不見了。” 武慎行握著高氏的手,安慰她。 “娘你別擔心,這裡不是京城,沒有刺客。武胤澤那小子肯定是去看熱鬧了,我們去後院找他。” 然後扶著高氏走到後院,果然看到武胤澤就在後院。 此刻他正站在一個倒扣的木桶上,伸長了脖子看笑話,樂得哈哈直笑。 高氏懸著的心臟收回肚子裡,她走到武胤澤身後,伸手拍他的腦瓜子。 “大晚上不睡覺,跑這裡來乾什麼?” 武胤澤捂著腦袋回頭,臉上帶著笑。 “娘,那個李財主可倒黴了。” 原來李財主怕牛羊在外麵受凍,就把牛羊牽回棚子裡睡覺。 結果半夜的時候,牛羊跑肚拉稀,拉的滿屋子都是糞便。 李財主放的床板和被褥也遭了殃,全是糞便。 李財主就爬起來趕羊攆牛,但因為穿著紅褲衩,被牛頂得到處跑。 兩隻鞋都跑掉了,光著腳丫子,踩了兩腳屎粑粑。 要不是武功治搭救及時,李財主能被大牛撞斷腰。 “我爹可真厲害,抓著牛角一下把牛掀翻在地,力氣那麼大,不愧是大將軍。” 武胤澤不住嘴的誇贊他爹。 武功治聽著兒子的誇獎,內心很受用。 他表麵上端著架子,臉上不動神色,嘴角卻是帶著笑的。 李財主蹲在地上哼哼唧唧的抹眼淚,他的仆人妾室都遠遠的站著,沒有一個人去安慰他。 高氏作為女眷不方便在這裡看笑話,就帶著孩子回前院休息。 至於後院怎麼收拾打掃,她是不管的。 高氏回到房間躺在床上隻覺得腦袋昏昏沉沉,不久就昏睡過去,連武侯爺回來的時候都不知道。 第二天一早,村長和裡正都來拜訪武功治。 武功治提出需要人幫忙,協助挖開阻擋山道的泥土和石塊。 會給報酬,一天100文錢,讓裡正幫忙找人。 裡正滿口答應。 不到下午就找來了五六十個人,烏泱泱地聚集在村口的廣場上,供主家挑選。 一眼望去青壯年居多,當然也有不少滿頭白發的老翁。 武功治說都要,人越多越好。 還和他們約定,明天一早卯時就出發去蛤蟆穀,請大家自備乾糧和挖土的工具。 其中有位白發老翁,很突兀的走上前來,直接跪在武功治的麵前告罪。 “大人,小老兒有罪啊。” 武功治嚇一跳,忙雙手攙扶起白發老翁。 親切的問他,“這位老翁,你有何事啊?” 白發老翁不肯起來,從懷中拿出五十一枚銅錢遞給武功治。 “小老兒昨天在河邊賣魚,一時糊塗算錯銀錢,坑了小公子,實在是不應該。” “小老兒內心有愧,本想去蛤蟆穀追尋你們,又跟不上你們的車馬。” “昨晚聽聞你們回到寶山村,小老兒就揣著銀錢來告罪了。” 武功治這才反應過來,這是昨日起糾紛的賣魚翁啊。 武胤澤正站在他爹身邊,聞言冷哼一聲。 “我就說你算錯了!!” “他們偏偏要袒護你!!!” “可惡。” 賣魚翁就給武胤澤磕頭,“是小老兒算錯,小老兒給公子賠不是。” “別跪了,多大點事啊,我原諒你了。” 武胤澤抱著手臂,小臉緊繃繃。 “我生氣的是周先生和張仙生,跟你沒關係。” 賣魚翁就把五十一枚銅錢還給武胤澤。 武胤澤不要,“隻多算十五枚銅錢,為什麼要給我五十一文?” 賣魚翁說,“小老兒算錯賬,理虧在先,理應全額退還給小公子。” 武胤澤不要,“魚我吃了,該給你三十六文,你多給我也不能要。” “至於剩下的錢,你給我打條魚,算做抵消吧。” 賣魚翁很是感激,“謝謝小公子,晚上小老兒就給您捕條大魚送過去。” 武功治全程沒參與他們的對話。 看到兒子處理的有理有據,內心欣慰又自豪。 不禁感嘆小兒子出京後懂事不少,雖仍愛沖動頑劣,愛敗家,但本性善良寬容,有大家風範。 高氏也算用心教養了。 武功治心情很好,回到李財主家時,還誇獎高氏一句。 “夫人辛苦了。” 高氏正頭昏胸悶,還以為他寬慰自己生病呢。 高氏虛弱的笑,“謝謝侯爺關心,我身體不礙事。” 武功治奇怪,“你身體怎麼了?” 高氏憂慮,“恐怕是心疾發作,呼吸困難的很。” 武功治皺眉,“快去把孫大夫請回來把脈。” 孫思棋,原太醫院禦醫案首。 因為診錯脈得罪寵妃被下獄,後得武功治搭救出獄,就成為武家的家醫。 此時孫思棋還在張豐年的家裡照顧孕婦。 侍女走進張家時,正看見孫大夫和一個小孩蹲在鴨圈前說話。 那小孩身穿粗布麻衣,模樣卻生的十分俊俏。 想必就是侯爺口中稱呼的神童,張仙生。 張仙生好奇的詢問身邊這位身穿白衣醫卦的漂亮姐姐。 “你還會給大鵝治病呀?” 昨晚大白鵝偷吃蒺藜草,晚上一直跑肚拉稀。 早上起床後,大家都發現大白鵝精神不振,趴在地上一動不動,很明顯一副“我生病了”的模樣。 這位漂亮姐姐一點不嫌棄地上的屎粑粑,把大白鵝抱起來查看狀況,還驗看了屎粑粑。 最後說得喂它吃毛耳草止瀉才行。 【藥名草名都是瞎寫,不具有參考價值,不能學不能吃。】 張仙生才有了剛才的疑問,“你還會給大鵝治病呀?” 孫思棋笑,“涉獵雜,多少會點。” “孫大夫。” 高氏的侍女走近說話,“夫人心疾發作,請孫大夫過去瞧瞧。” 孫思棋點頭,走前還囑咐張仙生把鵝蛋煮好給孕婦吃。 大白鵝生的鵝蛋,又大又白又新鮮,形狀有成人半個手掌大小,分量很足。 張仙生點頭,“放心吧。” 大白鵝的鵝蛋都被孫大夫買走,他又進賬二百文錢。 最近真是財運滿滿,很快就能攢夠去讀書的錢。 想起昨晚周不知給他父母畫得大餅,他就好笑。 周先生隻誇百家書院規模如何大,師資如何強,入學後前途如何光明。 卻不說他家到海州郡有200多公裡,去郡城讀書勢必要住宿,一年半載不歸家。 而且也不提昂貴的學費、筆墨紙硯學雜費,以及住宿吃飯的生活費。 更別提以後的考試費用,路資,還有人情打點費。 那可是真金白銀堆出來的上學路。 依靠他父母絕對支撐不起。 他父母原本的計劃是送他去縣城讀書,縣裡的教書先生和村裡的老私塾相識,對張仙生很賞識,同意他交一半的束脩就能上學。 而且金石縣裡還有一個他本家的族親,能夠提供住宿和吃食,三年隻交一兩白銀即可。 這些都在他父母的經濟範圍之內。 但昨晚吃過周先生畫得大餅之後,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張豐年夫婦明顯動搖了決心。 想要咬牙供兒子上學。 張仙生嘆氣,他可沒有狀元的夢想,隻想讀書識字,以後當個私塾先生就行。 對於周先生所描繪的,什麼“身披紅袍,狀元登科,榮耀門楣,青史留名”根本不感興趣。 就算他父母願意傾盡家財供他讀書,張仙生也不會同意。 周不知的算盤恐怕要落空。 正想著,門外有人喊他。 “仙生,我們來找你玩。” 幾個小蘿卜頭站在籬笆院外和張仙生打招呼。 張仙生招手,“快進來呀。” 大黃狗甩著尾巴跑過去開門。 小孩子們笑嘻嘻地跑進來,懷裡還抱著毛耳草。 幾個孩子湊一起說話。 “仙生,你昨晚的方法真有用。” “我們拿蒺藜草去喂牛羊,它們晚上就拉肚子,拉得滿院子都是屎粑粑。” “李摳門被牛踹了,現在還躺在木板上哼哼呢。” “他身上都是臭牛屎,臭死了。” “他摳門又吝嗇,真是活該。” 你一言我一語,嘰嘰喳喳的,十分痛快。 張仙生看到他們抱著毛耳草問,“你們哪裡找的毛耳草,我家大白鵝也拉肚子,也要吃毛耳草。” “分給你啦。” 小夥伴一人一支分給張仙生,“謝謝你替我們教訓李摳門。” 張仙生接過毛耳草,“不用謝,我也很想教訓他。” “哈哈哈。” 小蘿卜頭們笑做一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