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現在的世界如你所見,亡靈軍團與他們各自歸屬的不死神已死灰復燃,人族七大帝國卻陷入持續的戰爭與內亂,處於一盤散沙的局麵,我將平息戰爭的希望寄托與教會,一次又一次向斯羅佩頓帝王、各國帝王與現任教皇提出請求。” 凱塞斯塔的嘆息聲充滿了腐朽的意味,我已經猜到後來的發展了。 “看來人族諸王並沒有領情。” “所以我被教會流放了,雖然和你一樣是出生在斯帕羅納村,但現在駐足於此的原因卻是因為無法回到那個侍奉了女神八十多年的地方,真是諷刺至極。” “流…流放?!” 盡管我知道凱塞斯塔的遊說不會那麼順利,但是身為四位光之聖女之一,她竟然會被流放,有些不對勁。 按照教會規定、能罷免光之聖女的隻有光明女神本人。 教皇沒有流放光之聖女的權力。 除非內部意見統一了。 也就是說… “是其他三位光之聖女的意思,而且早在她們下驅逐令的前一天我就已經主動離開,如果這麼做能夠促成教會遊說各國停止戰爭的決意,那麼這一切都是值得的,然而教會早已不再是從前的那個教會,這就是問題的根源所在。” “你說的那三位光之聖女,都是和你同一時期的…?” 凱塞斯塔沉默許久,搖了搖頭。 2. “格蕾、緹拉爾和諾欣她們是上一任紅衣祭祀,其中最後一個去世的是格蕾。” “請節哀。” “...五年前她臨終時囑咐我、一定要將光之聖女的力量托付給善良的人,因此將對應聖愈天使-依蘭傳承的神性碎片交由我來保管。她曾預言教會未來將陷入一片混亂,更加令人恐懼的是預言已化作現實。” 凱塞斯塔伸出枯槁、細小的左手,將手掌攤開。 一朵冒著白光的鳶尾花逐漸綻放,在昏暗狹小的屋子裡顯得耀眼而璀璨。 “這就是對應第一代聖愈侍女力量的本體嗎…沒想到會是這種形態,我還是第一次看到。” 我驚奇不已地伸出手掌,左右拂動。 傳承之力具象化的花朵竟然也跟著左右晃動。 看上去十分俏皮可愛。 她的姿態非常飽滿,挺立的枝葉與茶白色花瓣上皆洋溢著生命的氣息。 然而這種傳承之力、除了女性以外其他人不但無法觸碰,歷史上那些想以男性身份駕馭這些聖女傳承的人也都於繼承後的十秒內自爆身亡。 不被神之印記認可的情況下強行搶奪力量,下場往往是身體被燒成一團焦碳。 運氣不好的連灰都沒剩下。 “但是男性如何繼承傳承之力?” 擺弄著那朵鳶尾花的同時,我提出了自己的想法。 隨後凱塞斯塔愣了一下,擺手道: “不…艾溫殿下,既然你也知曉此事,就應該明白我沒有這個打算。” 3. “其實不僅僅隻是格蕾她這麼預言過,提拉爾和諾欣幾十年前也都或多或少的對教會的未來感到擔憂,所以早就對我提出了同樣的囑托。” 凱塞斯塔鬆開了左手,任由聖愈天使的傳承之力自由懸浮在空中,緊握雙拳,再度攤開。 同樣是兩件散發著白光的事物。 一件是戒指大小的菱形水晶。 還有一件讓人捉摸不透,看上去是一本樹皮裝飾的褐色書籍。 隻是書籍被一柄匕首貫穿,給人以一種殘缺不全的遐想。 “水晶對應的是聖潔天使-安潔爾的凈化之力,而這本樹皮書籍,本應該是聖盾天使-蕾娜的防禦之力,卻於十年前發生變化,書籍上憑空長出了一把匕首,雖然傳承之力的威光沒有絲毫減弱,她的未知性卻同樣令人擔憂。” “未知性…連你都不知道嗎?” 驚異於凱塞斯塔那毫無把握的表情,這個世界上還有光之聖女不了解的秘密,尤其是在她精通的領域內。 如此說來學習果然是永無止境的…或許針對任何人、任何領域來說都是如此。 這讓我再度燃起了鉆研煉金術的鬥誌。 凱塞斯塔靜靜地注視著漂浮在空中的三件傳承之力: 聖愈天使·依蘭的治愈之力。 聖潔天使·安潔爾的凈化之力。 聖盾天使-蕾娜的防禦之力。 這三個傳承代表了教會數千年來發展的一個縮影,也是僅次於神炎天使這一傳承的次神格。 由於不具備真正神格的神性、傳承之力才以擬物的方式存在。 稱之為“偽神格”也不為過。 傳承之力無法賦予傳承者永生、隻能一代代地傳遞下去,值得慶幸的是傳承本身力量流失的規模還處於一個可控的範圍。 4. “我想請你為這些傳承尋找繼承者。” 凱塞斯塔十分嚴肅地說道。 以這種語氣說出的話顯然不是請求,而是必須要去實現的事情。 我沒有過多地去思考其中的道理,轉眼間即脫口而出。 “我知道了。” “你就這麼…答應了?” 凱塞斯塔有些意外。 “這個世界的存亡與我無關,但是假如蕾奧茜爾她希望如此,我會這麼做。而且斯帕羅納村和莫雷他的後代都還存在於這個世界上,我隻關心這些。” ——雖然我非常討厭你們教會成員整天一副大義凜然的樣子,但哪怕是因為蕾奧茜爾,我便不會放手。 本來同樣板著臉的我感慨的笑了。 “看在曾經和巴索斯以及桑德林他們交情的份上、還有你的善意,我相信這個世界還是以善良的人居多。” “艾溫殿下...” 凱塞斯塔的神色有些復雜。 “戰爭讓很多人妻離子散,也使不死族的爪牙逐漸向七大帝國滲透,但各國的底層人民是無辜的。他們在毫不知情的情況下將自己的丈夫和孩子送上了前線。” 我不知道是不是因為種族的變化感染了我,總之我的心靈開始變的有些柔軟了。 這麼說可能很奇怪。 不過話說回來,天使真是一個善良的種族… 比起隻剩下殺戮沖動的不死族(幽靈),當一個天使應該也不錯。 我逐漸接受這個事實了。 5. 凱塞斯塔點了點頭,依蘭、安潔爾與蕾娜的三道天使傳承便隨之沒入我的體內。 這種感覺前所未有。 我聽見了來自體內的三道心跳聲,仿佛三顆心臟,又像三個嬰兒一般,她們的純潔與生俱來。 可能是因為已經變成天使的關係,這三個小家夥對我相當有親和力,很快便陷入到沉睡之中。 “凱塞斯塔,那麼你的傳承…” 我突然意識到了光之聖女有四位,聖愈/聖潔/聖盾天使對應的傳承都被我暫時吞噬、留待以後再次取出。 但凱塞斯塔她的傳承仍沒有任何動靜。 四道傳承之間能夠互相感應,可我卻沒有在凱塞斯塔身上察覺到任何有關聖劍天使-琳恩妮婭的傳承氣息。 “我已經交給值得托付的人了。” 凱塞斯塔對我示以微笑。 這時一個人推開了房門。 6. 一位臉上長著星星點點雀斑的靦腆女孩走了進來,她的背後原本拖著長長的編織發髻,再次走進的時候卻隻留下了勉強與兩肩持平的部分,衣著仍是樸素的亞麻織物。 “瑪爾艾蘭特…?!” “艾溫殿下。” 仍戴著眼鏡的瑪爾艾蘭特周圍的空氣開始激蕩。 “(古薩雷爾秘文)指引眾人的光明業火即將降臨大地,請為我點亮方向。” 柔和氣流微微吹起她的短發,一陣潔白的光輝映照在她的麵龐上。 僅是數秒過後,一柄劍身上雕琢著火焰紋路的白金細刃便從虛空中淡出,被她緊握在手中。 “這就是聖劍-克倫西絲。” 瑪爾艾蘭特輕鬆地揮了幾下,感覺很好,於是掄動手臂高速旋轉,真是驚人的臂力。 “鏘啷”~~~~ 被甩飛而導致掉在地上的聖劍-克倫西絲發出了這樣的聲音。 “……” “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我我我不是故…故意……” 生氣的凱塞斯塔走過去敲了一下瑪爾艾蘭特的腦袋。 我露出了不知是尷尬還是欣賞的笑容。 “如你所見,瑪爾艾蘭特雖然是一個很善良的孩子,但是讓她駕馭聖劍·克倫西絲就會或多或少出現這樣的問題,她還需要歷練,因此這個孩子我也托付給你了。” “誒誒誒…?!奶奶你到底在說什麼啊!竟然要把我托付給艾溫殿下!雖然我不會介意,但是人和幽靈怎麼可能相愛呢……” 瑪爾艾蘭特撫著臉頰陷入了自我陶醉環節。 由於性格反差太大,我隻能翻白眼以表敬意。 更加生氣的凱塞斯塔用力的敲了一下瑪爾艾蘭特的腦袋。 7. “別胡思亂想,你的任務隻有跟隨艾溫大人去勸說七大帝國和教會停止戰爭,團結一致對抗不死軍團,這本來是該由我來兌現的使命,讓你獨自承擔這一切是奶奶的錯誤。” 凱塞斯塔的目光突然變得有些悲哀。 “我明白。” 瑪爾艾蘭特蹲下拾起聖劍-克倫西絲,堅強的抬起頭,這時我注意到她的眼中有一點點濕潤的痕跡。 “十八年前奶奶將我從波德金的鬧市上撿回去的時候,我一直在想、如果其他人也像您一樣溫柔就好了,但是直到現在我也不會去責怪自己的生父母。” “你不怪他們嗎?”我驚訝地問。 對於拋棄自己的生父母說不存在任何恨意,“明明是要讓自己自生自滅卻還要把持敬重”。 如果是我被人撿回去撫養長大...說不定幾十年後正好路過拋棄自己的生父母麵前時會狠狠給上幾拳。 “不、他們隻是做出了自己的選擇,而今天願意走上這條路也是我自己的意誌,即使沒有奶奶,未來的方向也依然不會改變。” 瑪爾艾蘭特冷靜的說出了與她這個年紀不符的話語。 我有些感動,卻無法預知這個世界會不會像凱塞斯塔說的那樣。 僅憑聖之四天使的傳承無法改變這個世界。 力量是有限的,人性與情感的限界卻幾乎不可把握,自私而又自負。 不僅是人族、其他種族也都有自己的私欲存在。 我暗自權衡戰爭與和平的意義,即使每個人都向往和平,結果卻每次都令人扼腕嘆息。 8. “無論生與死,哪怕成為殉道者,我不會忘記您的教誨。其實十八年前的我就已經死了,隻是因為我姓納爾維亞(凱塞斯塔家族姓氏),所以我…才…才能活到現在......” 瑪爾艾蘭特擦拭著無法抑製的淚水,傾瀉著一直被束縛的情感。 凱塞斯塔用蒼老的手掌撫摸她的鼻子、臉龐,似乎隻是安慰。 而我並不理解瑪爾艾蘭特為何會突然失聲哭泣的原因、將這一切歸結於真情流露,對於接下來會發生什麼卻全然不知。 9. 凱塞斯塔抱住瑪爾艾蘭特的同時,身體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極速衰老化,她再沒有流出淚水。 走到人生這一階段,對於事物(人生)的理解早已步入全新層次。 當一切終結之時。 “為什麼會這樣…?!” 危急關頭我已再顧不上其他,強烈的執念使得我體內屬於自己的天使之力傾瀉而出。 純凈的光元素源源不斷湧入凱塞斯塔體內,卻依然無法阻止她的衰老進程。 仿佛一切早已注定。 她銀白色的短發漸變為銀灰色,臉型越來越瘦弱,身體處於支離破碎的邊緣。 “艾溫殿下,我沒有告訴你、其實我能活這麼久的原因…隻是因為克倫西絲一直主動用傳承之力在維持我的生命,但是像我這樣的老太婆,再活下去也沒有任何意義了,這裡即將成為我最後的歸宿。” “萊爾特裡絲大人……” 在迷茫中擁抱著瑪爾艾蘭特的凱塞斯塔伸出手掌向前試探,恍惚間令人以為她仿佛真的看到了什麼。 但最終的結果...還是分解為一片光點,散布在空氣中。 可以說她已經走了,也可以說她無處不在,與世界合而為一。 凱塞斯塔消失後隻在原地留下一堆衣物,仍舊抱住那些舊衣不放的瑪爾艾蘭特,漸漸地不哭了。 我站在一旁靜靜等待她的情緒平復。 盡管作為天使,看樣子天使和幽靈一樣也都是靈體般的存在,無法在沒有憑依宿主的情況下現身。 如果能夠擁抱這個孩子或許可以給予她些許的安慰,但是現在我並沒有觸碰實體的能力。 我能做的事情極其有限,所以這樣反而最好。 留給她一點時間吧。 “我先去通知村民、然後給奶奶立塊墓碑,最早明天淩晨我們就可以離開這裡。” “是嗎…要不要我陪你一起去。” 作為靈體的我撓了撓頭。 “雖然說是陪我,但艾溫殿下你現在這個樣子還真是有點慘不忍睹呢…” 看到我進退兩難的表情,瑪爾艾蘭特一下子破涕為笑。 我也笑了,因為這正是我所希望的結果。 “如果有能夠憑依的生命或者物體就好了,我現在這個樣子出去也隻是嚇人,真是令人頭疼。” “人偶可以嗎?” “人偶?對了,還有人偶啊!” 我的靈感源源不斷湧現。 人偶是最貼近人體結構的事物,一般來說如果沒有人偶師操控,自己會動起來那純屬是鬧鬼了,但我原本就是鬼,所以不存在這個問題。 由實木製作的人偶價格也便宜,損壞了可以隨時更換。 9. 第二天。 在瑪爾艾蘭特的說明與提議下,凱塞斯塔臨終時穿戴的衣物被燒成了灰燼,放置在一個木盒裡入土安葬。 她的墓碑就在距離我的墓碑十米遠的地方。 以後我會永遠懷念這位紅衣祭祀,她曾經在這個世界上存在過,也擁有每一個人都帶有幾分遺憾卻仍舊圓滿的人生。 凱塞斯塔和蕾奧茜爾一樣,都犧牲了自己一生中最美好的時光,我沒有那麼崇高的意境,但是我同樣敬佩她們。 所以接下來該做的,就隻有全力兌現我的諾言了吧? ——凱塞斯塔·納爾維亞,新元歷2575.7.1、生於斯帕羅納,新元歷2700.1.22、卒於斯帕羅納。 墓碑的底下還有一行字:教會的守護者 “教會…嗎…” 我凝視“教會”二字許久,這對我來說既陌生又熟悉的字眼。 ——現在的教會早已不是從前的那個教會了 凱塞斯塔的話語發人深省。 其他三位上代紅衣祭祀也沒有將力量傳承給下一代,這本身便已經違反了教會的規定,但是能夠迫使忠誠的紅衣祭祀做出近乎反叛的抉擇,除非教會發生了什麼變故。 目前可以確定的是,現如今教會的其他三位紅衣祭祀、並沒有獲得聖之四天使當中任何一位的傳承,並處於對外宣稱擁有傳承的狀態,以平息民眾對於不死族的不安情緒。 聖劍·克倫西絲在瑪爾艾蘭特手中。 其他三道傳承則存放在我的體內。 我不由得暗自猜測教會是否和魔物之王甚至不死神有所勾結,但願這隻是我單方麵的臆想。 遠方一束紅光從黑暗中升起,起初沒有撕裂黑暗,而是與黑暗並存,後黎明始出。 10 淩晨公雞還沒有嗥叫的時候,全村的村民便早早的起床了。 他們自發地圍繞在凱塞斯塔的墓碑前,每個人的手上都拈著一朵月桂,默默的站在原地。所有人閉上雙眼為逝者祈福。 直到陸陸續續有人睜開眼睛,才將花朵一個接著一個放在了凱塞斯塔的墓碑前。 看到村長霍夫曼老淚縱橫的樣子,我有些不忍。 凱塞斯塔是她在村中僅存的長輩,與親人訣別的感受,我“復活”的時候已經體驗過一次了。 “艾溫殿下…” “村長請說。” “瑪爾艾蘭特說你要和她一起離開村子去周遊列國,但是殿下以幽靈的姿態現身於人前一定會掀起不小的波瀾,現在七大帝國對於不死族的存在極為敏感,我希望你能暫時收下這個。” 霍夫曼指揮人群散開,由七八位年輕力壯的村民用木架抬出一件由油布包裹著的事物。 “揭開它。” 揭去油布後,一個人形出現在了我的麵前。 他的身高相當高大魁梧,可能有兩米以上,這麼顯眼的身高在斯帕羅納村一定是一個非常出名的人。 人偶的臉真不知該怎麼說明了... 看起來很死板,五官方方正正,讓人不由自主給他貼上諸如“一定沒有幽默感”、“做事教條主義”的標簽。 仿照這位名人製造出的人偶,我仔細看了看,好像在哪裡見過。 11. “這個人偶我怎麼有點熟悉…” “它就是‘杜桑·勞摩’。” “哈啊……?!!” 我發出了驚嘆般的叫聲。 瑪爾艾蘭特捂著臉開始偷笑,反而弄得我有些不好意思了。 “那位‘碎星勇士’-杜桑·勞摩的真容原來是這個樣子嗎!” 說實話,僅憑借史書中的隻言片語,我很難去用言語形容杜桑的真容。 我驚奇地飄到人形麵前,伸手摸了摸,人偶竟然如有所覺的挪動視線向下看了我一眼,把我嚇了一跳。 “這個人偶的確是仿照杜桑大人的樣子刻畫的,杜桑走出村子的時候是二十七歲,他再次衣錦還鄉的時候,村中工匠為他描繪的畫卷已是四十歲時的容貌。” “原來如此……” 我“飄”進了人偶的內部,操控人偶從擔架上跳了下來。 “那麼快就可以動了嗎?!” 瑪爾艾蘭特驚呼。 “多虧了村中歷代能工巧匠的心血,我才得以快速熟悉這副軀殼。” 說實話,這具人偶的強度已經大大超出我的期望值了。 好不容易掌握了實感,不好好地玩一把怎麼行。 我全速沖刺,向上次那棟民房馬廄跑去。 轟!!!!!!!! 墻。 塌了...... 人偶當然是不會有任何疼痛感的。 但是我依然帶著滿是歉疚的苦笑從一堆散落的土石中探出頭來。 “霍夫曼...那個...” 雖然沒想到這副人偶的結構竟然會這麼結實的確是我的錯,但現在的我可沒錢賠給他們。 村長霍夫曼和看起來像是那棟馬廄的持有者的大叔同時抹了一把汗。 “沒事、沒事,不用賠了...” “抱歉。” “霍夫曼爺爺,那麼我就先和艾溫殿下去波德金囉?有沒有什麼事情需要我和巴德叔叔交代的?” 瑪爾艾蘭特整了整行囊,確認沒少帶東西。 這次就是最後告別了。 霍夫曼突然眉毛一橫,說話竟有些氣急敗壞。 “叫他別總是忙著生意的事情,有時候抽空回來看一下我這老人家!真是氣死我了...” “那還是不要讓巴德叔叔回來吧?” 瑪爾艾蘭特的笑容有些勉強。 看來那位巴德叔叔年輕時大概也不怎麼安分... “回來!當然要回來、我要拿拐杖狠狠抽他的屁股!” 霍夫曼吹胡子瞪眼,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竟然真的有模有樣地揮起了拐杖... “他都快四十八歲了,這麼一大把年紀的人一回來就被您拿拐杖打屁股,那也太丟人了。” “有一個這麼不孝順的孩子我還不嫌丟人!” “那我走啦。” “走吧、走吧,小姑娘就是沒耐心。” 瑪爾艾蘭特向年邁的霍夫曼做了一個鬼臉。 霍夫曼拄著拐杖,沿著高山草甸徐行,像是在遠望弗洛蒙托河左岸的風景,又有點像是在注視那座曾被稱為邊境神女的雪山萬年以來不老的容顏。 按照輩分而言其實我該算是霍夫曼的長輩,但可惜百年前我英年早逝了。 閱歷很長,一生太短。 “霍夫曼·利奧波德(我母親家族的姓氏),等到你死前我一定會回來看你的。” “希望你不要違約。” 我隱約聽到了霍夫曼口中喊出微弱的“爺爺”的字眼,感到有些心酸,更多的卻是彷徨與虧欠。 畢竟直到去世前我也沒為村子做過什麼事,不值得近親的孫輩們這麼稱呼我。 “我不會的,所以你一定要活到那個時候。” 這是我給予這位耄耋老人的承諾。 “路上小心~~” 在村民們的揮手告別下我和瑪爾艾蘭特離開了村子,逐漸遠離弗洛蒙托雪山的方向,向村子的南方進發。 目標是前方與草原相接的亞寒帶森林——波德萬卡森林走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