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晦悄悄生長著,它壓得越來越緊。每個人都在心裡問,究竟是什麼把阿巴庫姆引來的?驚奇、不安、困惑......考慮到他免費奉送的歹意,它不知坑害過多少犧牲者。男人們似乎應該警惕,女人們似乎應該逃走。 厄瑪城裡從來不乏商業法則,連黑幫都不缺這個。阿巴庫姆戲謔地說:“你們運氣真差,本公司收購了你們的個人債權。按照《民法典》,我需要將轉讓事實通知你們。” 這受過調教的黑幫可被授予“銀法槌獎”,如此,社會欠他的可就更多了。梅半法怔住了:“我們現在沒錢。”阿巴庫姆掏出個淺灰皮的本子,閱完挪亞大洪水。他說:“我的心腸慈悲,一個月一個月地還也行。” 就憑那些“糊口”的手段,實在太難了!梅半法站起身來踱步:“慢慢還也是20萬啊,但我們......不逃廢債。”誰料,阿巴庫姆仰麵大笑:“怎麼可能是20萬,合法年化利率是35.999%。” 他劈劈啪啪按著計算器-鴿子銜來橄欖枝的日期…… 隨後,阿巴庫姆用潦草的字跡寫下一溜列表:“咱們來協商一下還款計劃,不算零頭,月均還款6000。還款總額144萬,支付利息124萬。時間比想象中要短嘛!隻需20年就還清了,你們還這麼年輕。” 五人極為驚訝,用目光互相詢問:“怎麼可能......”這簡直讓人透不過氣來。 阿巴庫姆圍著五人兜了一圈,他摹仿著債務規劃師的腔調:“35.999%的利率就是這樣,真是世上最美的數學lim。不但在厄瑪市,就是在明塔卡星也配得菲爾茲獎的。而且這是合法的哦!怎麼樣?” 五人沒有回答…… 看完這幫廢物的銀行記錄,之前的還款聊勝於無。阿巴庫姆惡狠狠瞪著他們:“媽的,你們莫非是聾子?”接著是一陣不祥的沉默,阿巴庫姆用折刀仔細刮著胸毛,波浪鋒刃曾讓人慘叫,龍牙鋸齒曾讓人呼嚎。 這時,還是可怕的寂靜…… 阿巴庫姆向五人搖搖擺擺走去,用肩膀粗暴地頂開甄潔、奇琶,猛地給了莫澈淡一腳,踢得他倒退坐地。“你們不想還錢,是不是,是這麼想的吧?”這話顯出不掩飾的堅決:“無論乾出什麼事都必須收回錢,我們可是專業的!” 這時,甄潔舉著把修眉刀,對著亡命徒。她昂著頭紅著眼,“你這混蛋,有本事就把命拿去!”停了剎那,瘋女人便逼了上去,一刀遞將出去。阿巴庫姆目瞪口呆,他猶豫一下退了一步。 用折刀輕擋修眉刀“當”......阿巴庫姆看看甄潔,再瞅瞅修眉刀,那小兵器一直嚴陣以待。這婆娘,想不到竟是個颯爽的刀馬旦!即使再壞,他也不是那種隻向女人出手的廢柴。 阿巴庫姆不禁失笑:“算了吧!”刀花如雪“嚓”地入鞘。他說:“這不是我的本意,不是本意啊。本公司很有良心,咱們來談點有用的。”五人巴不得有這句話,忙不迭地點頭應允,但他們未必真懂...... 殘缺的潘多拉豎琴錚錚急響,洗禮的偽音漸增漸繁。先如鳴泉春雨,再如雁聲唧唧,也許這是天數使然。阿巴庫姆詭譎地說:“接下來要說的或許是個機會,有錢人性本善良,他們都在為窮人著急。” 莫澈淡鼻音帶刺:“嗯?”大家很不放心地瞧阿巴庫姆幾眼。 他眨著眼睛:“3個月後,在金茲凱太空港會有一艘太空船出航,我正在尋找自願參加的人。隻要能活下來,債務一筆勾銷。不僅如此,還有可能賺上幾千萬的巨款,你們還擔心什麼呢?” 對著這個老謀深算的惡棍,相德美起了疑心,她問道:“活下來,那是什麼?” 這時,阿巴庫姆說幾句狠辣的話:“很遺憾,我無法回答。象你們這樣走投無路的廢柴,象你們這樣一無是處的人渣,梅半法,上船去熬過去!贏下一次真正的人生挑戰,心存一念比瞻前顧後要強上百倍。” 所有人本能地醒了過來,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梅半法吶吶說道:“讓我們考慮考慮”…… 阿巴庫姆的“拜訪”有如絞刑架,廢青五人組便是吊在上麵的死囚,揪心地聽著鏈條慢慢扼緊。你,我,任何人都有可能!被債主緊緊催逼,五人的心都變成了冰,但賺的錢太少了,利息都還不上。 由痛苦到痛苦,他們漸漸得出了結論,自己快完了。到了晚上,甄潔走進街角的典當行,它專收二手的絕當品。這扇門不問名字,但要問是否有抵押,甄潔是有抵押的,那自拍桿在手裡捏了一整天。 它可是「尊嚴國度」的絕版獎品,僅重160g,支持360度旋轉鏡頭。恰如作者一心想把文字變成金子,現在,這東西將比照多少錢一千字賣出,噢,這些可愛的吸血鬼! 想著想著,典當師說了什麼也沒聽見。他不耐煩了,靠近大喊一聲:“好漂亮的自拍桿!”甄潔如夢初醒,她問:“您肯出多少錢?”“1500”......沒了自拍桿,她仍舊是顏值主播。 隻是,嘴唇的微笑比嘆息還痛苦幾分。 與此同時,相德美接到一條催款短信:中午12點前打款五千到賬號XX,否則,晚上8點準時登門拜訪,打折狗腿後果自負。債務越背越重,隻有自己的藝術做伴。 她放聲大笑:“他們真是好人!五千,隻要五千,我該到什麼地方去找呢?”相德美一麵畫一麵笑。純凈的黑暗背景沉沉壓下,一束明亮的光華有如自贖的祈禱,隻映出人像低垂的側臉,鼻尖的光暈。 可是,自贖在哪裡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