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七十氣濡空思遊㈣(1 / 1)

末日絕望的光明 袁珀 2765 字 8個月前

嬤嬤跪在石板上,為迪安太太舉行贖罪禮。她低聲祈禱:“贖免她的一切過失,一切不義,一切犯罪”……前麵的元體高高飄起,看吶!藍色光廓有如魁偉幽靈,嚴峻的巨人似在默想現在和一去不返。   氣流喧騰:給我吟誦出自超螺旋之獄的詩篇!   “轟”潔白真火附於元體的眉心,燒得頭骨軟綿綿的,象牛皮糖一樣凹下。拇指大小的火苗慢慢融入、同化......隻留下最純粹的本源。元體不住旋轉,股股忉力捆縛、爆開,再度凝聚成型。   迪安太太頭骨被強行擠出,拉長了近兩倍。尖銳的指甲長出,哦,那恐怖、罪惡、死亡的刑具!嬤嬤更厭惡也更害怕,要是可以,她寧願將其毀掉。嬤嬤仔細端詳,迪安太太臉部痛苦。   那對眼睛一眨不眨,嬤嬤多次將其合上。但沒有用,沮喪的眼始終張開。一組一組巨大葉片急旋,冷卻管濃縮、分離出更多的量子煙氣。這時,空氣循環受到控製,飄逸的青霓擋住了顯微級DNA鏈,防止它們逸出。   飛灑的能量場加速裂變,迪安太太身材、皮膚模糊。完全看不清楚,她絕對是個可怕的雛形。儀式將持續十二個小時,從傍晚四點到早晨四點。高壓渦輪旋動,象有無形的線牽動,迪安太太如木偶般圓周平移。   青光大盛,億萬靈動的符咒密密交織。細長頭部釋放意識,一片綿密的報復光網隱現。忉力旋風越升越高,科學的頌歌悠然奏起。它在空中連連變幻,分化成十幾個同樣大小的半音階,青色大三度音越發地高亢。   樂符組成精巧的音陣,絞來繞去。在靈魂離去之際,歌唱邪惡誕生的陣痛。迪安太太心智達到了更高境界-祖先的臆想,異變-命定的征服者!可是,其間還伴有危險和操縱的假笑。她每走一步,也許都會被迫違背本能。   推演係統的Beep音似有病態腔調:“準備基礎數據”“構建初始形態”“模擬人體環境”“推演終極形態”……人造光源滾過,空幻的線條組出一幅幅古怪形體。在幻影般的構圖中,有一幅不那麼抽象。   它沐浴在不適當的輝光裡,畫的是復數形式的鏡象視圖-勉強可以訴諸於文字。它高約2米,黑色大腦袋雲氣翻滾,杏仁狀畸形大眼暴閃紅光。嬤嬤臉上顯出了笑容,她不勝感慨:“莊嚴妙相啊,我感到,那裡有上蒼的安排。”   遐想無限延伸,和惡一樣,瘋狂也是深不可測的......   “構設動作預案”三角狀生物-阿肯那吞戴上木製麵具,瘦瘦的腰。胸腔詭異地凹陷,變形大肚子哮吼連連。它象是拚湊出來的鬼物!推演信息繼續:“配套忉術數據”……夾帶無數陰魂嚎哭,翅膀長出了不尋常的紋理。   統計窗口尖叫:“實時生成動態圖”矩形強光中,阿肯那吞從黑暗步入光明,恐怖的腳爪在地上犁出兩道深深的溝壑。突見它往外一躥,左爪遊空探至。附著濃密的陰魂鋒芒,歹毒地穿刺入喉,對手的耳朵、舌頭在鬼力之中銷蝕......   幾條淡藍的色帶橫貫天空,明晦相間的雲朵忽而灰黃,忽而冷色。丹涅拉低頭紮著花束,采集起碼花了她一小時。梅半法隨意停下來,象道祝福的光。他向著迪安太太微笑,隨後,蹲下和小女孩談話:“你媽媽回來了?”   懷著園藝師的逸致,丹涅拉笑著回答:“從「福律中心」回來啦!”梅半法笑著,嘖嘖贊賞花束描出的童年。在他看來,童貞的寓意強烈,迪安太太也微微笑著。百鳥鳴囀,易凋的閑情溫柔而寧靜。   梅半法出了一會神,大家算是過了寧靜的一天......   他心裡想,那迪安太太苦惱太多了。嘴上卻說:“了不起啊!”傾注心靈,他在記憶裡遍歷如塵之眾。緣聚相生緣離相滅,你不應執著於「因緣生滅」相。真諦之蕊在「一合相」花萼升華,萬千金絲款款飄揚。   但人間的痛處時隱時現,無物不穢,最好的愛護恰是不言之言。和母女倆對話,正和這人在佛前問禪一樣。他耳畔又聽到:“媽媽,你變漂亮了,「福律中心」還好嗎?”“也不是太糟,高墻有電網,窗戶有柵欄”……   梅半法扭頭看去,迪安太太用膝頭顛著丹涅拉,含笑逗她。這小人兒臉蛋紅潤,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鬈發金黃,這時骨肉情才是唯一。丹涅拉仰頭說道:“回來就好,你看,這是教官給的獎勵。”球形花朵在陽光下白得發亮,閃光流轉。   正是這光,給母女倆添了幾分聖潔。“教官說「雪片蓮」是屢現奇跡的阿古妮絲之花,它還會跳舞呢!”丹涅拉手裡祥瑞波動:“媽媽,你得過獎勵嗎?”「雪片蓮」隱隱散出股股藥香,一看就不是凡品。   迪安太太眼裡雨病雲愁:“從來沒得過,我很小就離家出走了。如果說有獎勵,就是這些針眼和傷痕了。”羊毛似的霧靄消散,倆人緊挨著絮絮細語:“丹涅拉,我會一直在你身邊,一直都在!”“我知道,媽媽”……   這天迪安太太洗衣做飯、打掃衛生,她甚至多訓練了1小時。骨灰.第11天,毒品和酒精晚了一天回來。指甲挑撮毒末,迪安太太緊閉雙眼:“就吸一口!”片刻間,一股紅青薄霧吸入鼻腔。   肌膚隱現青綠之色,登時不見......盡管頭發綹綹脫落,魂靈卻飛上了半天。那快活勁兒爆出火花,樣樣都閃著金光,整個天地都是她的!在此期間,似又滋生出愧疚,似又不是。   那東西死死揪著她的心,多少有點象惋惜,它在填補毒品掏空的位置。混雜著迷失和尋找,迪安太太口齒混濁:“我就象條狗,或是耗子!”但這自省十分短暫,她很快忘記了之前的自責,再不知“戒毒”二字。“再抽一口”迪安太太覺得沒在幻覺裡飄過的人,根本不懂得人生。   象死屍在發酵,臟汙的血液、靈魂全被吸乾了,它們到哪去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