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這術法威力,足有八品了?” 仕元平穿過樹蔭落到了地麵苔草上,腳下的靈鋤化為一道精光,被他收入了腰間的皮口袋之中。 急忙動用起神識仔細打量起遠遠那三人,那名最為年長的男子下頜上的絡腮胡更濃了,約莫著二十出頭的模樣,仕元平神識一探,略有吃驚。 “五周目破虛鍛體之境!” 放眼他仕元族,能擁有這般鍛體境界的後生,也不過才兩人而已,其中一個便是他那長子,仕元鳴。 不過仕元鳴還未習得鍛體技,仕元平約莫著再攢個十六七年靈石,就能足夠去修仙坊市上購得一本九品鍛體秘籍了,雖然品階最低,然而放眼這昱寧州地界的修仙家族,能擁有鍛體技的鍛體者,萬分之中也不足百。 仕元平心中稍稍自豪了一下,便將神識落在了另外兩個年紀稍小的少年身上。 仕元平腦子一翁,眼中緊然爆發出強光,仿佛發現了比薈凝真精更為奇異的東西。 “什麼?兩個都是練氣初境?一個靈炁五十底蘊,另一個底蘊近百!” “可這兩人年紀不過才十三四歲的樣子,整整比我那女子小了一輪還多。” 仕元平急忙仔細回想,他五十年前在這條路徑上探查過,並沒有發現天賦異稟的凡人啊?倒是這黑林不遠處有一個小小村落,因為太過普通,他當時並沒放在心上。 “莫不是那個村子裡誕生了修仙者?” 仕元平立刻否決了自己這個猜想。 就算有這個可能,怎麼會一下子誕生兩名,還有一個實力不俗的鍛體者,這概率可不是什麼千中無一,算得上萬中無一了。 況且若是沒有高人的指點,如何吐納?如何鍛體?如何連通竅穴完成滿周天?這都是極其繁復的修仙攻略,普通凡人絕對不可能自己通悟。 仕元平想到這裡,步子開始向前動了。 他最在意的是,那道水係術法是源自哪名少年的。 術法八品! 必定學習了同品階或高品階的功法! 仕元平很清楚修仙功法的可貴程度,除了一些深耕幾千上萬年歲月的大宗門,其他小宗門是不可能擁有成體係的修仙功法。 市麵上售賣的很多功法多是殘篇,就這,還要單獨購買可以與之匹配施展的術法。 況且一本八品功法根本不是那些小氏族可以擁有的。 他仕元平的《太乙木月府》才幾品? 才不過七品而已! 想當年可是花了他四塊七品靈石,相當於他仕元族近五十年的儲蓄,就這,還是個四分之一斷殘篇。 勉強能將《刺木訣》匹配施展出來,卻始終無法發揮這術法的最大威能。 所以,仕元平斷定。 “應是某個宗門強大存在的後繼子嗣,越界來這三不管的黑林中獵殺妖獸提升境界的。” 因為仕元平感知到了,這兩名少年身上的靈炁都很精純,修煉的訣竅一定頗有章法。 “但是,為何沒有家主看護?” 仕元平突然步子一停,頓了下來,霎那間有一種如芒被刺的緊張感,連忙朝身邊靜悄悄的林子深處掃去。 劉二牛見地上那虎狼一般模樣的畜生口吐著鮮紫色的液體死了,嘿嘿一笑。 想起他第一次來黑森林之時,見到這妖獸,隻有任其宰割的份兒,如今,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這畜生完全對不過他的拳頭了,最後更是被楚立人一個訣給抹了脖子。 “光燃,榆母木收起了沒?” 劉光燃咧開嘴笑道:“哥,放心吧,跑不了!” 說完還不忘拍兩下肚皮前麵的布口袋。 “光燃,按照《玄牝之門術旨》的記載,天地生靈開智後可分妖獸、靈妖,這老榆樹為靈妖化體,乃是天地靈根孕育出處之一,木屬生火,回頭你吸收之後,說不定就可以突破進入練氣天集境了。” “嗯!多虧了二哥,還能記住那老榆樹的位置。”劉光燃重重地朝楚立人點了點頭,顯得極其激動。 三年啦,通過吞吐的明火各列真精,他才將靈炁沉澱了不足一百底蘊,劉光燃內心深處毫無疑問是著急的,可若是現在就嘗試突破,成功的概率可能連十成都不到,這底蘊積累越是到後期,加成概率越大。 不禁讓他倍感,修仙不易,修仙甚難啊! 劉二牛也頗有感觸,但卻是別樣的心境,他想起了第一次背著母親進入黑森林之中的場景,幾年過去了,一切都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踏入練氣後,壽元就會增長三百年有餘,最後父親、母親都會相繼老去,想到這裡,劉二牛摸了一把正在慢慢成長的通尺竅。 霎那間,大哥當年在延山望崖巖上的背影,仿佛又出現在了他眼前。 最後還是楚立人激動的笑聲將他拉回了現實。 “這妖獸恐怕是貪圖天才地寶的滋養,所以才一直守在這裡,不肯離去,如今讓我們得巧斬殺,也不能浪費,全然背了回去,讓咱爹們和村長也嘗嘗,這妖獸的滋味。” 三人相視而笑之際,楚立人忽然麵容一僵、一收,儼然變成了小塊寒鐵,急忙轉身喊道: “是誰!” 由於秉星竅的特性,讓楚立人的神識比同階的練氣期修士探查範圍更廣且更加靈敏,雖然這距離不算太近,卻能讓他輕易發現,有一個人正在他們身後稍遠處左顧右盼不知在尋著什麼。 見身形已被發現,仕元平也不再隱瞞,緩步走到三人麵前,拱了拱手。 “敢問三位小友,是出自哪座名門之後啊,在下仕元平,有禮了。” 仕元平說完,朝三人掃視了一圈,最後目光突然停在了劉光燃的布口袋上,一股藤黃色的淡淡微光從縫隙間滲了出來。 ———————— 趙庭生剛一出桃源村兩山峽口,就覺得有點不太對勁,他身後還跟著一高一胖兩個青年。 高個的比許多同齡青年都要高,像一根被霜打了的玉米桿,有點彎。 胖的若似個從土裡挖出來的番紅薯,頭小身下尖,中間肥坨坨。 三年了,他在外麵混的非常不好,臉腮上多了一口刀傷,挽起的褲腿下,還有幾條新晾乾的疤痕,像是被人揍得不輕。 思來想去,他還是決定回到桃源村,雖然不知道這村子裡還有沒有活人。 聞著這清新的晚春穀風,看到遠處的村子不斷有人影走來走去,不遠處新墾的田野間還有幾個拄著鋤頭的男子和一名正含著煙鍋的老漢,不知在聊著什麼。 趙庭生有些意外,當下領著兩人一路小跑,下了青石瓦崗,人到了清喜河岸邊,才一臉震驚地陡然停了下來。 緊隨其後的兩人,腳尖剛頓下,立刻累的吞吐著舌頭,跟哈巴狗一樣歪歪扭扭一屁股倒在了新生的狗尾草叢中。 “大哥,這村子也不像死了人的樣子啊。” “是不是我們來錯地方啦,不過我真心覺得這裡也挺不錯的。” 趙庭生原以為桃源村就算不死絕,也剩不下幾個人,如今,他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眼前的景象。 隻見清澈見底的清喜河岸邊,一簇簇笑逐顏開的婦人有的拿棒子敲打著青石上的衣服,有的大力揉搓著,一邊洗著,一邊聊著,別提有多開心了。 其中還摻雜了幾個年輕的姑娘,仔細看能察覺到一個兩個聊著聊著臉蛋就紅了,找書苑www.zhaoshuyuan.com 好像是被嬸子老媽調侃到了心坎,莫不是看上了哪家壯後生。 河道拓寬了,房子全都翻新了,下遊還開鑿了一隻小湖,河水輕蕩著,發出“叮鈴鈴”歡快的聲響。 成群結隊的鴨子和還沒長大的小鴨仔時不時叢她們麵前遊過,一二三四此起彼伏“嘎嘎”叫著,貌似在提前宣告夏天即將到來。 不遠處周通達長高了很多,依舊很胖實,牽著一頭大黃牛在吃著河邊的嫩草,憨憨地蹲坐在大塊石頭上,用手掌托著下巴,樣子沉悶悶,雙眼無神得望著水麵不停浮上來吐泡泡的小青魚,偶爾目光煥發一下,漫不經心朝河中心扔下一小塊石子。 “他娘的,染瘟病的都沒死成?難不成這村裡真有治瘟病的法子?” 趙庭生一巴掌拍在了自己腦門上,感覺比見了鬼還邪乎。 仔細一想,突然又想到了三年前瘟疫剛盛行時候趙書泉將他支走的畫麵。 “難不成那個時候這老東西就背著我藏了什麼寶貝?” 趙庭生俯下身子一拍大腿,剎那間覺得自己不該那麼沖動,當年應該留下來再觀察觀察,說不定就不用吃這麼多苦了。 正當此時,一個熟悉的身影出現在了他的麵前。 “這不是庭生嗎?你回來啦?” 來人正是他鐵牛哥,三年不見,劉鐵牛頭發已然花白的不成樣子,儼然沒了之前那般魁梧的氣勢,倒是無比愜意的臉上洋溢著讓趙庭生極其嫉妒的笑容。 這會兒正扛著一根拉線的竹桿,提著一籃竹筐,像是要去垂釣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