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驚變(1 / 1)

落魄男子起身欲逃,可當他抬眼望向大門外一瘸一拐離開的紮頭巾男子時,一雙本已奔流著熱血的腿又涼了下去。   胡安似乎明白了落魄男子先前心事重重的模樣從何而來。   對方一開始就做好了出千的打算,隻是到場後礙於畏懼不敢實施,直到艾爾莎贏錢才終於按捺不住。   想到這裡,胡安為他收攏起掉落的紙牌放回牌桌,末了親切地拍拍他的肩膀。   “放寬心,不過是工具暴露了而已,你還沒開始贏錢呢,格拉默賭場大概不會把你怎麼樣的。”   落魄男子對牌友的話充耳不聞,兀自抱起頭縮起身子顫抖不已。   於是兩名壯漢一左一右將他架起,不是甩出賭場,而是將他帶進一間鮮有人出入的房間內。   噴香水的男子見此不自覺抹了把汗。剛才還說不會再有傷者出現,這一轉眼由多了一位。   實話說他打算離開了,這張桌子已經送走了三個人,很難說下一個會不會輪到自己。   目送另一名同行離開,胡安對侍者道:   “我剛才猜得應該沒錯吧,畢竟他迄今為止一分不該拿的錢都沒拿到手,打一頓就算了。”   侍者晃晃腦袋,“我們這兒的規矩是無論有沒有贏錢,隻要出千被抓住就得剁手。”   “幾隻?”   “兩隻。”   “挺恐怖。”   胡安裝模作樣地端起酸橙汁小抿一口,好讓酸味引起的劇烈表情變化掩蓋他眼底出現的異色。   侍者低下頭開始將手中一摞撲克牌在桌麵上展開,一張接一張數起來,見在場人不解的眼神,他解釋道:   “我得確認一遍紙牌數目,以防剛才試圖出千的家夥在上一輪換過牌,那樣就喪失公平了。”   “嗯嗯,確實不能沒有公平。”艾爾莎渾不在意地附和道。   桌上的人就這麼安靜地等待著結果出現。胡安二人並不著急,作案證據已經被超凡力量轉移走了,賭場的人抓不到把柄。   五分鐘過去了,侍者還在看牌。   胡安不耐煩地望向侍者,發現他抽牌的動作很快。可抽了一遍又一遍,就是找不準到底哪裡出了問題。   他的狀態似乎有點不對。   關押著落魄男子的房間開始向外傳遞慘嚎聲,持續不斷的刺耳聲波擾得賭場內焦躁不已。   贏了錢的人高聲叫嚷著趕快再開一局,輸了錢的人捂著心臟大口喘氣。橡木質地的啤酒杯跟著喧嘩接二連三地砸下,大半啤酒灑在桌麵上。   仿佛有一汪來自大洋底部的海水降臨賭場,壓得所有人喘不過氣。   胡安摸了摸心臟的位置,它正發出著“砰砰”聲劇烈跳動,就像熬了一整夜後忽然從椅子上站起時的狀態。   這種體驗不該出現在已身為超凡者的他身上,特別是以體力見長的【債務奴隸】。   艾爾莎的情況更糟糕,她整個人趴在牌桌上,臉緊埋在臂彎裡,拳頭牢牢捏死,手背上一根根青筋跳動不已。   噴香水男子手裡緊握著酒杯,杯中跟著手臂大幅度搖晃酒水暴露了他的真實體驗。   一名穿著像是賭場經理的人靠在墻角,張大著嘴巴大口吸氣,活像一尾離開海水的魚。   “少了一張牌!”侍者驚叫道,他的嗓音沒能引來任何專注於眼前事情的焦躁之人,“少了一張黑桃J,多了一張紅桃4。”   他痛苦地捂住腦袋盡力回想,再抬頭時眼眶裡已是通紅一片。手指向艾爾莎,他喊道:   “我想起來了,上一局手裡有紅桃4的是你。”   被指控的艾爾莎根本無暇回應,或者說她正奮力與侵入腦海的某種東西對抗,幾乎沒法對外界信息做出反應。   “我問你話呢,黑桃J在哪裡?我的牌在哪裡?”   胡安撐著桌子挪到艾爾莎身旁,他試圖按照正常情況下的處理方法回答這個問題。   “她沒有拿走任何牌,我可以保證這一點,不信的話可以拉開袖子檢查。”   這話沒有起到任何效果,侍者反而更暴躁了,他跳上牌桌一把扯過胡安的衣領,前傾著身體質問道:   “我問你黑桃J去哪兒了?回答我!”   時間在這一刻停滯了。   所有人齊齊轉向屋內發生暴力沖突的現場,失神地放鬆下巴,等待口水和終局的來臨。   吧臺後的酒保本應在倒酒,他的眼睛卻跟著眾人離開了酒杯,死死掛在胡安身上。   長久的注視後,他持酒瓶手在無意間鬆了一下,盛放著紅色醇香液體的玻璃瓶隨即落地。   啪!   如同一聲驚雷詐響,激起無數潛伏的蟄蟲。   “啊啊啊啊啊!”   一名賭徒終於控製不住情緒,他嘶吼著拔出腰刀刺入同行人的側腹。   緊接著是硝煙托起的槍響、刀刃刮骨的輕吟。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隨後血液、屍體與尖刀一同摔向地麵,組成一幅荒誕的抽象畫。   第二幅、第三幅畫、無數副畫接連在酒館中爆發,瞳孔染上血紅的賭徒們抽出一切放在手邊的物品向他人頭腦上砸去。   “撒手。”胡安說道。   這並不是威脅也不是命令,沒人指望它能發揮任何作用,所以它是一次宣告,一次致命行為的宣告。   胡安將手伸進侍者上衣的方巾袋,於是一隻橡木質地的槍柄從口袋中被拔出,接著是扳機、槍管、槍口。   無需調整角度,扳機在火槍離開空間袋的下一刻就被按響,一發鉛彈穿過肋骨灌入心臟,噴灑的血液染紅了黑馬甲與白襯衣。   抓住他的手隨即鬆開。   一把椅子帶著風聲自腦後呼嘯而來,仿佛後背長了眼睛,胡安扭轉腰桿朝後上方側踢出腿,拖著草鞋的腳板正中來人下巴,當即贏得一具僵硬倒下的身體。   差點揮出的椅子因失去了支撐自由下落,胡安一把將它撈起,緊跟著砸往低俯著沖來的頭顱,將他的主人徑直擊翻在地。   從倒地的人手中奪下匕首並連續捅穿五個撲來的喉嚨,胡安撥開即將倒下的屍體、踩著堆滿腳下的屍體趕到艾爾莎身旁。   她仍舊顫抖著緊埋腦袋,鼓起的拳頭一下又一下錘擊著桌麵。她分毫未控製力度,以至於白皙的掌側被砸得高高腫起不夠,還裂出數道猙獰的口子。   一記手刃擊在艾爾莎腦後使之昏迷,見賭場大門早在不知不覺間被緊鎖,胡安一把扛起夥伴朝同樣通向外界的百葉窗沖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