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 梧桐客棧。 “小二,把我今年存的那壇子梧桐酒端上來!再上二兩黃牛肉!” “嘿,好勒!客官稍等,馬上就好!” 陳年正了正身上寬大的衣袍,快速跑到裡院。刺骨的寒風從寬大的衣袍縫隙中開始沖鋒,很快就攻陷了陳年的上半個身體。陳年抖的一個激靈,腳下的步子走的更加快速。 剛過一個轉角,見一長袍大褂的中年人。 “陳年。”中年人喊住了陳年。 “誒,九爺。”陳年快步上前站至掌櫃的身前。 九爺半蹲下身子,伸手將陳年的衣服大襖扯開重新攏了攏:“你看看你,總是這麼毛躁,這地方要綁緊點,這樣就沒那麼冷了。” 總角之年的陳年如今已經比九爺蹲下的身子高出不少,臉蛋因為寒冷被凍的彤彤紅。 “謝九爺。”陳年道。 “嗯,去吧,等會記得去海爺那桌,把海爺今年存的兩壇子酒給他稍去。” “誒,好勒。” 重新攏緊的衣服不再漏氣,帶給陳年溫暖,陳年快速走出兩步之後回頭看了一眼九爺。隻見九爺的背影在寒風中略顯淒涼。 終於走到後廚,撲麵的熱氣襲來。一隻半人高的猿猴正在往鍋灶下噴火,大火寬油,這樣爆炒出來的大片牛肉嫩滑無比,出鍋的時候再來上一勺鹵汁,配合還在滋滋作響的油花大力攪拌兩下,讓遠道而來的食客們垂涎三尺。 陳年留戀的望了噴火猿猴一眼,拿起兩盤猛火牛肉往回走去。 再次經過一陣刺骨的寒冷,陳年回到了櫃臺,又從櫃臺下拿出四五壇酒。這可是梧桐客棧經久不衰的招牌,百年梧桐芯釀造,一年隻產八十七壇,再多也沒有了。 多是熟客從年初開始大酌,年中小酌,等到除夕才會整壇子都端上來,把剩下的所有梧桐酒一引而盡,寓意來年還有好酒喝。 除夕是梧桐客棧每年最忙碌的時候。 “海爺您今年存的梧桐酒來咯!”陳年輕車熟路把兩壇梧桐酒放在海大富的桌上,接著說道:“海爺您今年竟還留了兩壇子酒,看來今年生意一定是非常紅火,來喝酒的次數都少了。” “嘿,你這小子。”海大富指了指陳年,接著大笑了起來。 同桌的客人這時也摻和到:“那可不,海爺今年可是又打通了兩條航線,一條甚至直接經過亂葬海直達滄淵域裡離我們最遠的蓬萊島啊!” “哎呀,海爺這不得了,如今咱們瑤光港口可就海爺這一條船能直接到蓬萊島!”另一個客人附和道。 “害,我這條航線可賺不得什麼錢,送到蓬萊島的貨不再經過海嵐城和巖浪國,利潤也就漲了五成罷了!”海爺笑瞇瞇的伸出手指比了個數。 “五成!”這個數驚呆了眾人,更別說海爺還能從蓬萊島往返帶來新的貨物,因為亂葬海的存在,重巒域與蓬萊島從未建立過直接貿易往來,如今這條航線被海爺掌握,帶來的將是數之不盡的財富。 “哎呀哎呀,恭喜海爺!賀喜海爺啊!”眾人連連拱手賀喜道。 “哈哈哈,同喜同喜。”海大富拱手笑道。 就在眾人觥籌交錯,賓客盡歡之時。 砰!拳頭大力擊打桌子的聲響傳來,頓時蓋過全場歡笑。 “吵什麼吵!”一紅臉大漢怒拍桌子,大聲嗬道:“沒看見咱們北鎮撫司大人在這喝酒嗎!都給老子安靜點!” 聲如震天響,梧桐客棧的招牌都抖了兩抖。 陳年隻覺耳膜都都要被震破,天旋地轉,一旁的海大富如有先見之明,一把拉住要暈倒的陳年坐到了椅子上。 “張全,不得無禮。”紅臉大漢身旁一黑衣男子擺了擺手,開口道:“能在年前討得九老板一杯梧桐酒喝,已是很給沈某麵子,你怎敢對九老板的恩客們無禮。” 張全嚇的立馬半跪在地執手道:“是小的無禮,小的酒後失言擔心大人不喜這喧鬧,還請大人從輕發落!” “這可是過年的氣氛,多好!多棒!大牢裡可沒這氣氛。”沈峙一口將杯中的酒喝完,拱手對陳九開口道:“九老板,對不住,都是些粗人,辦完事就走。” “沈粲,辦事。“ “是,大人”除沈峙外的四人同時應聲道。 待四人還未有所行動,客棧內院頓時一片火光沖天,一隻火猿模樣沖天而去,瓦礫砸落一地。 “哼,這才發現嗎,晚了。” 未見沈峙如何行動,人已閃現至內院,沈峙搖搖對著在房頂蹦跳的猿猴伸手:“千巖煉獄陣!” 猿猴踩踏的地麵上突現無數巖石尖刺,猿猴身形一變,原地起跳,落地時剛好踩在突起的尖刺上,繼而又高高躍起。 “雕蟲小技,鎖!”沈峙伸出的手掌猛的一抓。 巖石尖刺速度陡然提升,猿猴躲避不及,腳掌被刺穿。隨即更多尖刺射來,伴隨著猿猴慘叫一聲,失去了意識。 客棧內眾人反應過來離近了看熱鬧之時,戰鬥已經結束,火猿失血昏迷重新恢復了人形,被沈峙銬上石鎖躺在地上,生死未卜。 陳九看著躺著地上昔日的火夫,開口道:“看在小民一壺酒的份上,鬥膽請問沈大人他犯了什麼罪。” “哼!九老板你客棧竟真有個火道靈禦師,為何不曾上報日冕司?”沈峙反問道。 陳九不語。 “哼!梧桐客棧的人也一並帶走,敢有反抗者視為同夥。”沈峙道。 “是,大人!”四個黑衣人齊聲道。 “九老板,請吧,我北鎮撫司的茶也不比你的梧桐酒差。”沈峙作出請的手勢。 陳久沉默了一會,嘆了口氣,拱手對道:“讓諸位客人看笑話了,今日陳某招待不周,各位還請回吧。” 眾人唏噓不已,做了這麼多年生意,陳久為人大家有目共睹。可以說,今日在場的哪個不是陳老板的老顧客。 就在眾人給陳久回禮告辭之時,陳久喊住了海爺:“海爺!陳某做生意主打一個誠信,今日一走可能要讓好些老食客失望了,櫃臺下還留有十三壇梧桐酒,都貼好了名字,都是些今年還未來取酒的朋友,還請海爺幫我轉交。” 說完,陳久朝著海大富一鞠躬。 海大富並未閃躲,完整受了陳久一鞠躬,接著開口道:“陳老板,你我也相識多年,客套話不必多說,這些酒我一定親自交到他們手上。” 沈峙站在一旁靜靜看著陳久送完眾人。 “多謝沈大人。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送走眾人的陳久感覺一身輕鬆。 “無妨。”沈峙擺擺手道:“例行公事罷了,我相信陳老板也是無辜的,我還希望明年除夕還能吃到陳老板一壺酒呢。” “走吧,回府。” ... 瑤光港作為重巒域的重要港口,接壤滄淵域,卻保留住了重巒域的冬天。 鵝毛大雪落下,腳踩在雪上發出嘎吱嘎吱的聲音。 陳年跟在海大富身後靜靜的走著,除夕的大街上空無一人,一大一小就這麼靜靜的走著,雪上留下兩條清晰的腳印。 “陳年,你可知何為凡,何為靈。”海大富開口打破了寂靜。 陳年思考了一下,答道:“世有靈獸,可呼風喚雨,驅雷掣電。而凡獸,不過皆為靈獸之食糧。” “沒錯,這就是這個世界的規則,而人,也分為凡人和靈禦者。隻有靈魂足夠強大,足夠堅韌者才能覺醒成為靈禦師。”海大富頓了頓,接著意味深長的說道:“不管是人還是獸,這個世界的規則是由強者製定的,人之所以可以站在靈獸的頂點,是因為靈禦者的天賦就是禦獸,統禦萬獸者,方為靈禦!” “靈禦者...” “靈禦者,隻要力量足夠強大,可做到一切你想做到的事。”海大富意味深長看了陳年一眼:“而凡人,不過一草芥而。” “我會教導你走上靈禦者的道路,至於救人,你的力量還太過弱小。”海大富搖頭道:“不過你也不必太擔心,我已經打點過了,陳九會沒事的。” “是,陳年謝過海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