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於生,再行(1 / 1)

風塵客 鏡子裡的難得 7852 字 2024-03-17

“那個,我不想當跑堂的,有沒有來財快一點兒的!”陳世行有點兒抗拒,雖說他很迷茫,但是真的得趕時間!   “誰說讓你當跑堂的了!看來你還真是個外地人啊!”掌櫃討趣的看著眼前俊郎的小子,接著又道!“你當真沒聽過知世堂在西楚的地位和作用?”   “請先生解惑!”   “西楚興佛,不次於北疆強武,南域昌文,東方盛道,但你可知為何這天下隻講文武道法,不修佛學。”掌櫃故意試探性的問他,可陳世行哪裡知道這些,隻自顧的搖了搖頭!掌櫃接著說到:“其中原由就是西楚的理行國師!國師提倡知行,實事,不說佛緣!但作為一國之師,又不能不順民意,隻得兼同佛地,同治西楚。但他也並非無所作為,這《知世堂》便是他借助中都《曉生堂》建立的理行之地,整個西楚,大大小小,不下百處。”   陳世行很是驚訝,這個國師當真手段,這是要一己之力對抗佛門啊,可他還是疑惑,建立這麼多《知世堂》,又是如何做到理行實事的!   隻見掌櫃的又道“《知世堂》便是廣邀西楚內外,天下門客解決俗世福禍之所!旨在讓世人認清,人定勝天,並非要去求什麼佛緣才能成事!”   “而有才之人接手世人所求,祝他們完成心願,在《知世堂》稱為接當,東家會根據難易,給出相應的報酬!窮苦人家,國師送出補貼,有人能幫助解決,也會得到十兩文銀!”   陳世行聽著,覺著很有意思,這種財路,正合心意啊。可就在掌櫃的拿出行冊,陳世行直接暈倒:   行當一,劉家布莊,劉老爺子膝下無子,隻求能人異士賜予良方,若得一子,贈黃金百兩。   ……陳世行心裡:(這是不求佛緣能做的到的?)   行當二,縣令千金,相貌不揚,年近三十,欲求姻緣,贅金千兩!   (這得多醜!!!)   行當三,馬家書生,求文拜師,欲往仕途。十兩文銀!   ……   這些行當,有些非人力能為,有些時間太久,都不太適合陳世行!繼續尋著,大約半晌,終是看到一個。   行當三百零六,安遠寺僧徒,從荒澤講學歸來,三日後到達楚境,特遣武才境武者送回,文銀二百兩,到佛寺結清!   陳世行想著:“這安遠寺真有意思,人家國師是借此推翻佛理的,他倒是用來行個方便。”   “安遠寺在哪?”   掌櫃的看著他,沒覺著他竟然也有武才之境,恭聲的說到:“就在西楚首郡的鄰屬,供奉未來佛的主國境內!”   “應當順路,就是還得等三天。”陳世行想著,但還是接下了!   繼續翻找著,看到最後。   行當三百二十二,小女宋芳雅,乃宋府千金,和武生謝安林情投意合。可家父不喜武道,隻合文法,設立詩賦臺招贅!小女子特請有才之人幫助謝郎君作文賦詩,成就我二人良緣,成事後贈文銀百兩。   這事兒咋這麼熟悉呢?陳世行有點兒失笑,想了想,雖說他不學文頌,但怎麼說也是南域之人,南域儒學可是天下聞名,就算比風頃和趙沐語遠是不足,但和這些俗世落生相比應是見長!而且這事兒就在明天,正好解這財阻之難。   “這個我也接了!”   中都,曉生堂!   陳闊端坐在上位。   下方來人:“副堂主,他到西楚了,不過好像,早了兩日!”   “這小子,和小情人分開受的打擊倒是不小,日趕夜行的,竟早到了兩天!”陳闊取笑的說了一句。   “這樣的話,可計劃就!”下麵的人端手著眼,看著陳闊。   隻見陳闊起身堅定的說:“他會接的。知世堂裡的行當多是妄談世理,不著根據。況且他,,缺錢!”陳闊不會說錯的。他的書裡,財通人事的道理可說得詳細著呢!   ……   陳世行離了知世堂,就找謝安林去了,畢竟,行文作弊之事還得提前商量!   “你就是芳雅找的學才?”隻見這人,端行禮正,不算俊生,卻也合眼!對著陳世行問道。在謝安林看來,眼前這個人眉目清秀,不太像映象中的學才絕艷之人。   “咋了,我這個樣子,很不像嗎?”陳世行笑著拎起衣角,自我展示的說到!   “不像。隻是不知先生妙計,如何解得明天之局!”謝安林眉頭一皺,打量著他。   “宋府可有人見過你?”   “不曾。我與芳雅是佛寺結識,後因她禮佛下山路遇柴犬,我出手相救,之後我二人情投意合,芳雅說這是佛賜的姻緣,可知道宋府老爺喜歡文才。則不便告知。”謝安林解釋著說。   陳世行心裡想著,這西楚之人果真都有向佛之心。接著就故作神秘的:“那我們就來個偷梁換柱!”   “什麼意思。”謝安林不解。   “明日,你我帶上麵具,我替你上這詩賦臺,然後見機行事,事成之後,再由你接手。此事可成!”手托著下巴盤算好計劃。   次日。   宋家宅院前人山人海,宋老爺子張羅臺場,廣迎門客。遠遠的,兩個帶著笑麵佛麵具的男子引人注目。   陳世行走在路上,不免驚嘆這宋府的資本和牌當,比之當初在安平縣也是富闊!鄰進幕臺,就看見有個瞎子當街乞討!這西楚實為禮佛之地,來往的俗客多多少少都丟上幾文。陳世行正欲經過時,隻見那個瞎子開口說到:“年輕人,行善積德,幫幫忙吧!”   陳世行疑惑,四下觀望,在瞎子麵前的,除了自己,就是謝安林,而且還都帶著麵具,他能看見?心裡想著,再三確定後還是肯定,他就是個瞎子!   可是他哪裡有錢,這時旁邊的謝安林倒也闊餘,直接放下一錠銀子,陳世行也不再糾結,轉身跟著離開了!   臺上,宋府管家宣讀規禮:   “我家老爺喜好文法,命我特傳此貼:我有愛女。今年二十有二,待字閨中,特招文才之人,成就良緣,今設詩賦文臺,賢文適齡者皆可登臺作賦!”   說罷下方有人開口問道!   “不知這詩賦臺上,題作為何?”   “既是府中小姐出閣,當然是與小姐有關!等會兒宋府千金登臺謝禮!各位文客便觀其容顏,會其形貌,憑心中的感覺作詩一首,得到府中老爺和小姐賞識的。當為優勝!”管家看著下方眾人,見再無異議,再度開口:“下麵,恭請各位文才,上臺賦詩!”   宋芳雅步疊嬌態,行緩上臺,隻見麵頰清亮似皎月映水,眉眼闊行如大道分措。端手作禮!不說真的是絕色之姿,大家閨秀的氣質也是讓人眼中含光!   良久之後,有人率先登臺,是個窮酸樣的俗氣小生!   “在下馬啟文,仰慕姑娘秀姿,特來作詞一首。”   詞賦如下:   流雲落霞,雨舒涓涓,不見仙子孤自傲,不知月娥多招搖。若及,便是佳人淺笑!   煙起幻影,落雪遮塵,難抵俊顏乘風起,難比芳雅舞漣漪。若離,當我獨奏長泣!   ……   馬啟文說完這詞,眾人皆是一驚。就連陳世行也心頭一震,但還是覺得,隻能說文彩有了,在風頃口中就是俗語艷詞!端坐的宋老爺子也是滿意的點了點頭!   宋芳雅不為所動,隻口誇:“公子文墨,當得仕才!”   陳世行更是驚訝這宋芳雅果真氣度沉穩,不失風範,這一點,風頃不及,都快趕上趙沐語了!(可陳世行哪裡知道,不是他陳世行說出這些討好的文詞,風頃一樣不為所動,如果他陳世行對趙沐語說出此等風情,趙沐語也定會失了分寸。)   斷斷續續又有好多人登臺,不過大多套句,或者就是真的俗落,沒有文氣。一旁帶著麵具的謝安林表情凝重,上去的人越多,他就越著急,看著陳世依舊淡定沉著。心裡懊惱。   陳世行要讓自己最驚才絕絕的表現震驚在場的所有人,就必須等到最後。   終於,日過半晌,再無人登臺!管家正欲登臺落布之際,陳世行緩步上前。他帶著笑佛麵具,長衫落落,氣質不凡,沉默不語,隻走到宋芳雅麵前,小聲說到:“我接了你的行當,能不能佳人成雙就看你了!”   宋芳雅本來打算在這場詩賦臺結束後就找父親說說清楚!家中長兄長姐都習文墨,不急於把自己做了外客!可聽到眼前的麵具男子說得這話,立馬開口朗聲說道:“這位公子有詩賦一首,去取筆墨紙硯!”   陳世行端起筆來,想了好些一會兒。   “這人怎麼低頭做詩,難道他不知道這詩要寫宋家小姐嗎!”   “可能是被宋家小姐的氣質迷住,難有思緒了。哈哈哈哈”   ……   臺下議論紛紛!   其實從一開始,陳世行就沒著眼看過宋芳雅,他陳世行在想什麼,或者說能想什麼,想的是頃世笑顏,羞容絕色,是他的風頃!   陳世行提筆寫著:   世有紛澤,別客自離。   行無二意,甘霖作泣。   隻聞瀝瀝招河,芳草兮兮。   愛卻潺潺隨流,嘉澍沏沏。   風華正是笑秋雨,南難隔意!   頃世才能願冬朝,西喜相惜!   ……   陳世行沉默了好久,眼中淚花閃爍,對風頃的思念,離別的苦楚,心中摯愛,人世至情,都在這裡。   麵前管家催促著說,“公子,寫好了沒!”叫了好幾聲卻不見回答。宋芳雅看著眼前這人也一時頓措!心裡想著,這人怎麼了?   片刻,陳世行遞過文詞,下臺去了!竄入人群,低身脫了長衫交給謝安林,又摘了麵具跑去一旁,在那個瞎眼乞丐旁,靠墻望天,隱忍情緒。   臺下人人以為剛才那個麵具男子詞盡亂文,況且寫的也不知道是什麼,都沒去注意,隻看著臺上,等待結果!   “小夥子,這麼大的人了,哭什麼,不就寫了首詞嗎!”瞎子低頭手扣著地上的文幣數著銅錢!一身的破爛溜丟!   陳世行還在想情人呢,被這個瞎子一說,頓時就驚了!:“你真是個瞎子?”這也太離奇了,他從臺上下來,就沒有人注意他,場麵上這麼多人,他的偽裝堪稱天衣無縫,明眼人都不一定盯得住他,況且,他都沒有出聲,這人卻知道他在哭,這真的是個瞎子嗎?   “自己看不見嗎,我眼珠子都快圈白了,難道要挖下來給你,才能算瞎了?”瞎子抬頭故意展示了一下,又低頭數錢:“行點善事吧,年輕人。”   “我沒錢!”陳世行不悅的回答著。   “你會後悔的!”   宋老爺看完文詞,眼裡含光,朗聲說到:“不知剛才做賦帶麵具的公子現在何處!”   謝安林從人群之中擠了出來,緩步上前,心有餘悸。很是不安的說到:“剛才作賦的正是小生!”   宋老爺子很是開心:“不知公子方便不方便出麵示人。”的確,雖說他喜文氣,但如果生的怪異,他也不好把女兒放心交出去。   摘下麵具,宋芳雅先是一喜,老爺子看著也認可的點了點頭:“不知公子對我家芳雅可是真心。”   謝安林慌忙說到:“絕對真心。”   陳世行還沒從情緒裡緩過來,卻看見眼前的瞎子不見了,偏頭看去,他正拿著根棍子敲在地上摸索著前進,而方向竟是宋家老爺子的上座。宋老爺子看見這人,以為是討生的,又因為他也禮佛,佛講善緣,隨即吩咐下人送出銀兩!   那個瞎子卻開口說到:“老先生結善行,修佛法,莫不是被圖謀不軌之人騙了去!”   “先生此話何意!”宋老爺子疑惑著問道,卻見那人從懷裡掏出一個笑佛麵具,竟跟謝安林手中的一模一樣!陳世行看著那邊,頓時傻眼了,再搜了搜身,卻發現身上的麵具確實不見了!   這時,下麵有人開始起哄:“對呀,剛才我就看到有兩個人帶著麵具,這會兒少了一個。”   “我也看到了,剛才作賦那人下臺就不知道鉆到哪裡去了!”   ……   瞎子指著謝安林繼續說著:“剛才這人閉口不言,賦詩都要取來紙筆!這會兒卻能以真麵目示人,還願意張口說話。老爺子不覺得奇怪嗎!”   這麼一說,老爺子真就有點兒懷疑,的確,看著身形,身高確實符合,但身體卻是壯實了一點兒。老先生覺著這個瞎子門道很深,眼瞎又能明事,接著又道:“請先生解惑!”   謝安林徹底慌了,宋芳雅也一時無措!   瞎子指著陳世行說道:“剛才做詩的是這個小子!”   “雖說身形符合,可先前那人是穿著藍色長衫,此人白袍,怎的就是了呢!”宋老爺子還是不解!   “光天化日,偷梁換柱!”瞎子高聲。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陳世行見事情敗露,也不逃避,徑直走了過去:“剛才,上臺作賦的確實是我!”   宋老爺子怒不可遏,冷冷的看向謝安林,又轉頭對著陳世行說到:“公子是不喜小女,還是他人強迫,做出這等荒唐!”   “確是受人之托,實對令府千金無意!”   “可剛才那首文賦,寫盡分而不得的別離之情,專心無二的人世之意,公子怎麼會對小女無意呢?”宋老爺子依舊不依!   “詞賦是寫給我心愛之人的,分別了幾日,有感而題!”   宋老爺子氣的眼睛都繃圓了:“荒唐,荒唐啊!”轉頭看著謝安林,也是止不住的恨意!一旁宋芳雅不知言語,頓感無措!   陳世行再度開口:“老爺子可否聽我一言!”   “公子請講!”宋老爺子是主修佛心之人,這種場麵還是能沉住氣的!   “老爺子禮佛向善,可信佛緣?”陳世行問道。   “自是信的!”   “貴府千金禮佛積德,與這位謝公子佛寺結緣!返回途中路遇柴犬,也是這位謝公子出手相救!這難道不是佛賜的姻緣嗎!知道老爺子喜好文頌,為得良配宋小姐作了這行當!機緣巧合,我正好路遇難處,才想接這成就姻緣的方子!還請老爺子深明大義!”   宋老爺子沉默了一會兒,擺手說到:“罷了罷了!既然公子路遇難處,今日在府上吃著齋飯!明日在送些銀兩!這位眼盲的先生也隨行一起吧!”說著,散了這臺宴!   宋芳雅和謝安林過來謝過陳世行。取出銀票結了這行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