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邀蓮聽完講解,若有所悟,雙手一扒拉褲帶,當即就要進行演練。哪知還沒等他將褲腰褪下半寸,沈晶冰一腳飛來踢在他臉上,直接把他踹飛了出去。 他在空中飛出去幾丈遠,臉上疼痛都已消退,卻絲毫未見下落,反而越飛越快,周遭的景色漸漸變得模糊不清,最終化作一個詭異的漩渦。這時耳邊傳來沈晶冰的聲音。 “我走了,拜拜,下次有空再約你一起唱歌。記住這套不良少年拳以後別對著我用,不然我下次還一腳踹飛你。” 聲音漸遠,步邀蓮也在漩渦中不斷下墜。不知過了多久,他漸漸感到有陽光刺在眼皮上,兩眼猛的一睜,映入眼簾的卻是葉茂梓的兩隻三角眼,頓時讓他清醒過來。他坐起身來,發現自己正躺在床上,卻不知是什麼時候睡到了葉茂梓的房間。 葉茂梓見他蘇醒,連忙湊上來關心問候,把他昏睡之後發生的事情說給他聽,步邀蓮這才知道原來自己已經睡了整整三天了。 那日沈晶冰聽到步邀蓮在夢中承認給她的茶壺裡下了蒙汗藥,當即叫小二把茶壺取了過來,將一整壺下了藥的茶水都灌進他的肚子裡。因此夢境結束之時,眾人都醒了過來,唯有他繼續睡得昏天黑地。 沙仁範毒發身亡之後,眾人這才鬆下一口氣,待到處理完傷勢,收斂了兩具屍體,天色早已經大亮了。這時大家才發現外麵的大明官軍不知何時竟已退走,而後金的兵馬正浩浩蕩蕩地進入通州城中。兩軍未動一刀一劍,通州城便淪陷敵手,眾人喪氣之餘,都覺得此處不是就留之地,於是相繼離去。 葉茂梓嘆氣道:“段名貴雖然死有餘辜,但此次是帶著漕幫的任務前來,結果尚未能揪出賣國漢奸便身死人手,實在可惜。李少俠擔心漢奸向韃子傳遞的消息會對我大明不利,片刻不敢耽誤,與梅一劍二人不顧身上的傷勢立即啟程,帶著段名貴的屍身趕往漕幫總舵報信去了。” “李舉人與艾兄弟緊隨其後,也是一大早相繼離開的,都是說要返鄉。倒是羅道長宅心仁厚,留下來一邊為我治療傷勢,一邊診查你的情況,走得最晚。但他是個重信守諾之人,昨天見我的傷勢轉好,又確定你身體無恙後,便動身啟程,帶著沙仁範的屍體趕往山西大同去了。” 步邀蓮此刻對羅伯英、李步青等人毫不關心,心裡隻想著沈晶冰,於是問道:“那沈女俠呢?沈女俠去哪了?” 葉茂梓隻當是步邀蓮惦記著他對沈晶冰的心意,想要幫自己撮合,嘆了口氣:“沈女俠倒沒有在當日早上立即離開,還回房補了個覺,但到傍晚時,小二卻發現她把店錢留在房間桌上,已經悄悄走了。那銀珠姑娘也是同時不見的,興許是跟著她一起走的。” “什麼?連銀珠都走了?”步邀蓮心中大呼不妙,沒想到不但天鵝肉沒吃上,煮熟的鴨子竟也飛了,頓時痛心疾首,忽然又想起什麼,問道,“那銀珠姑娘怎的沒和肖百煉一起走,肖兄弟沒追去麼?” 葉茂梓並不知道銀珠是和肖百煉一同來的,楞了一下:“那倒是沒有,肖兄弟現在還在客棧裡沒走呢,先前眾人相繼離開時,他說放心不下你,要等著你醒過來,你可是與他相熟?” 步邀蓮一愣,心道原來肖百煉竟如此重兄弟義氣,銀珠姑娘跑了都不去追,反倒來等著我醒,隨即拍了拍胸脯笑道:“那是當然,肖兄弟是我結義二弟,自然把我這個當哥哥的放在心上。” 葉茂梓點了點頭,心說原來如此,但想到那肖百煉又不經常過來看望他,不免還是覺得有些奇怪。 步邀蓮收拾利落,便與葉茂梓一同找到肖百煉,商議下一步的打算。肖百煉正愁自己獨自在江湖行走勢單力孤,於是一拍即合,決定結伴上路。 葉茂梓嘆息了一聲道:“眼下後金兵勢頭正勁,官兵難以抵擋,這京師一帶怕是都不怎麼安穩了,我們也應當盡快離開才是。” 步邀蓮心裡惦記著沈晶冰和銀珠,早就在這個客棧呆不住了,頻頻點頭稱是,轉頭向肖百煉問道:“你原本是打算帶著銀珠姑娘往哪去?要不咱們追過去看看,沒準她們仍是往那邊去了,現在出發還來得及追上。” 肖百煉原本也是走一步看一步,哪裡有什麼打算,於是搖搖頭說:“我們是從遷西逃難出來,一路向南來到此地,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隻顧著躲避韃子兵,並沒有想好要去哪。” 葉茂梓見他二人都沒什麼主意,於是建議道:“當下之勢,後金兵必然率先攻打京師,一時半刻不會南下,我們不如先到天津衛,沿著運河走水路到江南去,倒是也省得走路辛苦。” 步邀蓮從小未出過遠門,對天下各地一概不知,隻聽到省得走路辛苦,自然是毫無異議。 肖百煉卻想,師兄梅一劍隨著李步青去漕幫報信,想必也是走的水路。自己隨父親叛出師門,如今好容易擺脫師兄,萬一中途再碰到,豈不是大為不妙,連忙推脫道:“水路雖省力,但小弟我從小就暈船,半刻也坐不得。不如我們從陸路南下,取道保定府,去往江南,沿途還可以打探一下沈女俠和銀珠姑娘的消息,不知兩位哥哥意下如何?” 步邀蓮原本對步行趕路深惡痛絕,打定主意要走水路,可一聽說能沿途探聽沈晶冰的消息,立即變換心思,決定改選陸路南下。 商議已畢,三人立即出發,一路風塵仆仆來到保定府。隻見城中人來人往,熱鬧非凡,渾然不似幾百裡外已有城池失守。 步邀蓮一行三人剛進城門,就見迎麵走來一位道士,手提一根包了漿的桃木杖,杖頭懸著一張巴掌大的八卦牌,白須白發,看上去怕是年過六旬了,卻是滿麵紅光,腿腳靈便,走起路來兩袖生風,儼然一副仙風道骨。 那老道走到三人跟前,上下打量了一番,便是眉頭一皺,開口說道:“貧道觀三位印堂晦暗,耳根發黑,莫不是曾遭逢刀兵之劫,遇過血光之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