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飛轉過頭一看,遠遠地卻看見一眾人由遠而近,前幾日在上洛郡和雲宥見過麵的南沼一乾人也用一些在其中,那南沼二殿下和早已見過的蒙自忠屬於南沼皇室,天下會不能前來參加,來的卻都是當日見過的毒神弟子,而那被雲宥廢了經脈的蒙蟲子的兒子卻被眾人抬在一軟席之上,讓眾人感到恐懼和毛骨悚然的卻是抬軟席的四個人,這四個人臉色烏黑,每人脊椎後都插著一根管子,管子那一頭接到軟席上那蒙蟲子兒子身上,詭異之至。抬著軟席的四個人雲宥在上洛郡時都已見過,雲宥傷人之時均都在場。 那些人到了跟前,這才停住,一個身材瘦小、滿身裹在黑袍之人從人群中走了出來,此人全身沒有一絲生氣,人還沒來,一種莫名的死亡氣息已纏在眾人身旁。 這人大家可都識得,卻是前些年曾參加過天下會的蒙蟲子。 那蒙蟲子走到雲宥麵前停住,看著雲宥,眼中露著一股淡淡的綠光:“很好!很好!” 他的聲音嘶啞尖銳,他的臉乾癟得跟個乾核桃一般,顯得兩個顴骨更加的高聳。 雲宥心中轉過無數念頭,盧飛上前一步,擋在雲宥前麵,嘻嘻一笑:“蒙前輩,三四年未見,你怎麼越來像個蟲子了?” 此話一說,眾人都有點駭然,這蒙蟲子其實原名並不叫蒙蟲子,隻是善於飼養一些稀奇古怪的蟲類,來神候山莊後大家又都躲得遠遠的,時間久了,各派乾脆稱其為蒙蟲子,由於其真名是南沼名,叫什麼大家反而都不記得,但這麼敢直接戲謔直呼其名,盧飛確是有點膽大妄為。 其實盧飛平時倒也不是一個目無尊長,以前見了蒙蟲子倒也尊敬,隻是心知雲宥重傷蒙蟲子兒子,蒙蟲子一定不會善了,既已如此,不如惹個大的。 ——麻煩既到都家門口了,那就不如開門迎進家中。這是盧飛做人準則。 蒙蟲子似乎很害怕陽光一般,瞇著眼打量著盧飛:“你這個整天惹事的渾小子,還沒被人打折腿的確是奇跡。” 盧飛嘻嘻笑道:“腿倒沒被人打折,隻是前些日差點被你家兒子給毒死。” 蒙蟲子的眼中慢慢眼開:“我們南沼國的殿下到你地遊樂,你就這麼個待客之道?此事雖是由你而起,但我今天要找是卻是他。” 說完,一指雲宥。“讓開。” 盧飛擼起袖子,摩拳擦掌著道:“乾什麼,雲宥還不是因為救我……” 話未說完,雲宥推開盧飛,站在蒙蟲子麵前,恭身道:“蒙前輩,晚輩當日心急,誤傷了令郎,還請前輩寬宥。” 蒙蟲子陰沉著臉道:“完了?“ 雲宥再次躬身道:“晚輩自知大禍已釀,近日心中愧疚難當,還請前輩寬宥。” 蒙蟲子冷哼一聲:“好。” 說完,手一抬,慢慢拍向雲宥肩膀。 這一個動作就像長輩提攜晚輩一般,輕描淡寫拍拍肩膀一樣,旁邊眾人心中都捏了一把汗,雲宥心中矛盾之極,躲開吧,這蒙蟲子這個動作又沒什麼,看似輕描淡寫,不躲吧,這蒙蟲子周身是毒。雲宥心中思忖一過,一個大膽想法從腦中滑過,決定搏上一搏。 雲宥賭的是三師叔陳藏器會馬上趕來,賭的是現在在神侯山莊蒙蟲子不敢造次,賭的是旁邊這麼多人蒙蟲子不敢公然出手。 ——如若蒙蟲子貿然出手,那可就真是將毒神一脈置於萬劫不復之地,雲宥心中如是說。 那蒙蟲子抬起胳膊,瘦小的手藏在袍了裡就好像直接沒有一般,蒙蟲子在雲宥肩膀拍了一拍:“很好。” 什麼都沒有發生。 雲宥絲毫沒有一點中毒的跡象,蒙蟲子竟然沒有出手,這反而讓雲宥有點失望。 盧飛的拳頭捏得緊緊的,隻要雲宥一有不適,盧飛一拳便會砸向蒙蟲子。 盧飛向雲宥豎起個大拇指,一旁的黃從之贊道:“平日裡一直沒注意過這雲宥,沒料到確如此有種。” 蒙蟲子看著雲宥,忽道:“你和盧飛是不是特別好的兄弟?” 雲宥點頭道:“是。” 蒙蟲子點頭道:“那就好。你現在有什麼未了的心願可以讓他替你了了。” 說完後一頓,一字一句道:“因——為——你——就——要——死——了。” 無名此時卻是滿臉怒容,安祿山悠閑得坐在一旁,手裡把玩著旁邊一個二尺大小、晶瑩剔透的玉石,無名聲音中壓製著無法說出的怒意:“當日在臨水閣,本可以借常四海之手先殺掉盧飛,再讓刀叔除掉常四海,盧飛一死,盧家勢必火拚飛魚幫,這樣一來,天下會一下可以收拾兩家。” 一頓:“可惜雲宥連救盧飛,就連最後我偷偷救下他,他也要連盧飛和蔡雲亭一並救走。” 無名恨恨道:“那時四海幫眾人如果暴怒下殺了盧飛和蔡雲亭,那才真是天下大亂,可謂是天賜良機。” 最後,無名總結道:“兒臣認為雲宥太過軟弱,已不能再當太子,更不能當襖教教主。” 那對麵端坐的婦人麵容華貴,此時冷冷道:“你說完了沒有?” 無名臉色更冷:“完了。” 那婦人一擺手:“說完就出去。” 無名站立不動,那婦人手在扶手上一拍:“怎麼著,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翅膀長硬了?” 無名哼了一聲:“母後,論年齡,我是長子,論才智,他更敢不上我。雖然您偏心將焚天紫陽功交給他,但即便如此,他現在遠不如我。” 一頓:“我現在的刀法,試問天下有幾人能敵。母親如果繼續偏袒雲宥,阿史那家的不服,血手中其餘的人又怎能服?” 說完之後,甩門而出。 那婦人待無名出門後,氣極籲了口氣,壓住自己怒火,卻見安祿山整個過程沒事人一般依然在端詳那塊玉,那婦人皺眉道:“祿山,你怎麼看?” 安祿山端詳著自己的玉,一邊隨口道:“這事好像沒什麼好說的。” 那婦人嘆了口氣:“祿山,重掌襖教,重振阿史那的重任就在你和雲宥身上,你一定要多交交他。” 重掌襖教,重振阿史那這幾個字傳到安祿山耳朵後,安祿山手中停了一停,明顯是觸碰到了安祿山心底某事,過了半晌,忽道:“無名剛有件事倒沒說錯?” 那婦人追問:“哪句?” 安祿山圓圓的臉上浮起一個笑意:“無名卻是練武奇才,他的刀法確是無人能及。”轉過頭看著那婦人:“舅媽,如果讓無名去殺李巒,倒是一個不錯的事。” 那婦人抬起頭,望向安祿山的眼中掠過千萬種情緒,兩人都不再說話,眼神中卻勝過千言萬語,那婦人最終也嘆了口氣。 安祿山再見那婦人最終不再說話,兩人沉默了半許,安祿山將手中玉石捧起:“舅媽,你說我把這雕個什麼皇後娘娘會喜歡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