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有重啟的機會,該怎麼使用呢? 首先要了解殺人於無形的寒氣,寒氣無聲無息,將整個棚子裡那麼多人全部籠罩扼殺,危險至極。 寒氣能夠籠罩多遠,有沒有辦法躲避? 還有,寒氣如此可怕,受害者應當不止這一棚子的礦奴。 那些監工呢? 左誠看向正在唆使獒犬吞食屍體的監工們,這群身強體壯的監工麵對寒氣下場會比礦奴們好嗎? 要搞清楚監工們有沒有受到寒氣的傷害,寒氣如此恐怖,最好的選擇,當然是寒氣出現之前逃跑,但監工們不會允許。 需要打一個時間差,在寒氣到臨之前,又盡可能少受到監工們乾擾的情況下逃亡。 今天該如何做呢? 行刑,吃飯,範承業被欺辱,依次發生。 最後兩人到了礦洞深處。 這裡反而是左誠最自由的地方。 “我聽說冰脈那裡,礦脈快挖絕了,最後挖出了什麼奇怪的東西,死了好幾個哥們。” 冰脈?左誠想到了什麼,跟寒氣最有關的不就是寒玉礦脈嗎? 那裡又死了人,跟寒氣有沒有關係? “這礦脈確實挖到了很深的地方。” 倒黴的範承業又出現了。 “更深處會有仙器嗎?”左誠搶先說道。 “你怎麼知道?” “猜的,宋懷玉是不是就挖到了。” “的確是這樣,可你怎麼……” “那除了仙器跟礦石,礦脈裡還會不會有更危險的東西?”左誠補充道:“能要很多人命的那種?” “你怎會知道這些?” “我正是不知道這些才問你的。”左誠一臉你少管,願意說就說的表情,偏偏範承業此時傾訴欲望很強。 “確實有,礦脈深處危險重重,挖出來的東西也不一定是寶貝,比如仙器,對凡人來說,仙器的危險本就大過機遇,仙器功效萬千,有些仙器看著無害,樸實無華,甚至看不出是仙器,實際上隻是靜靜放在那裡,就能悄無聲息奪去成千上百條人命。” “除了仙器,還有其它東西。有人在礦脈裡挖出了形象難以描述的活物,一出世就兇性大發,殺人無數,最後又自行化為了一灘膿水,有人在礦脈裡挖出過洶湧的地火,將當時所有人化為了灰燼。我自己比較清楚的,是在臨梁有一處古老的礦脈,百年前,有一個礦工一次挖礦出來,歸家後性情大變,一開始是喜好吃生食,接著開始茹毛飲血,最後竟然開始食人,先是他的家人,接著是左鄰右舍,直到殺人無數,傳聞是仙人出手才將其製服。” “所以,這處礦脈也很危險了?” “這裡礦脈還算新的,越新的礦脈,邪乎的東西越少,不過,你又有啥擔心的呢?難道火毒跟監工就不能要了你的命嗎?” 左誠點點頭,不再多說,“的確如此,阿狗,你挖幾下那裡!” 阿狗啥都沒問,上去就是幾鎬子,光芒閃動,一塊赤火銅精就露了出來。 “你,你怎麼知道會有赤火銅精!” 範承業指著左誠,驚的說不出話。 “沒什麼,隻是挖礦多了,有經驗罷了。不過是赤火銅精罷了,範大哥,改天請你吃好點。” 左誠又悄悄囑咐阿狗道:“阿狗,你先藏起來,晚上給我,我有用處。” 他又小心地問道,“阿狗,你藏著不燙吧。” 阿狗笑笑,“誠哥,你可別小瞧我滴本事。” 晚上,寒氣即將來襲,而赤火銅精就像一個天然的火爐一般,要抵擋寒意,這塊赤火銅精說不定會有用場。 從礦洞出來,再沒有什麼自由活動的空間,隻能按部就班的吃了飯,回到了草棚子裡。 “誠哥,你好緊張。”阿狗悄聲說道。 “沒什麼,阿狗,一會我出去拉屎,你把石頭給我。有什麼動靜都別出來,等我回來。” “好。”阿狗啥都沒問,隻是說好。 “阿狗,我一定帶你出去,這次不行,就下次,總有一次。你今天,別急著睡。” 左誠緊張地躺下了,默默數著時間。 他在心中告訴自己,他能不斷重啟,機會很多,這隻是第一次嘗試,但身軀還是緊張的顫抖。 很快,呼嚕聲此起彼伏,左誠估算著時間,拍了拍阿醜的手,一塊滾燙的礦石放進了左誠手裡。 再怎麼燙,左誠也緊緊攥著,又把手塞進衣服裡,不讓礦石的光芒與熱度外泄。 接著走出了草棚子。 礦奴們被允許夜間便溺的地方離草棚子並不遠,北邊二十丈開外正對麵,就有一個涼亭,中間還有火把照亮,出來的礦奴時刻處在監視中。 涼亭裡有一名監工在裡麵無聊喝著小酒,吹著晚風。 隻有一個嗎,左誠心中鬆了口氣,以往都是有兩個的。 涼亭裡的監工早就看到了左誠,但是背過身去,懶得看礦奴拉屎,左誠今天很幸運,以往,這些監工覺得有礦奴礙了自己的眼,都會抽上幾鞭子。 如果有礦奴想趁機逃跑,不可能的,隻要有礦奴敢稍微走的快點,涼亭裡的獒犬就會追出來,將礦奴撲在地上。 時間快到了吧,沒有計時的東西,左誠隻能大略估算著時間。 離寒氣出現還有多久? 如果寒氣是來自於寒玉礦脈,那應該是從北方而來。 他該動手了。 “咳咳,”故意咳嗽兩聲,左誠手中的赤火銅精居然落到了地上,暗紅的光芒在黑夜裡顯露出來。 恰好監工看到了這裡。 “孫賊!是不是藏了東西?”監工立刻意識到了不對。 “我沒有!”左誠裝作害怕,褲子都來不及提就喊道! 監工自不信他的話,放出了獒犬。 獒犬猛地將左誠撲倒在地,左誠隻能拚命護住脖頸,任由獒犬咬著他的胳膊。 遠處監工也抖擻著鞭子一步步走來。 “敢藏東西?你是真想喂狗了。” 他走到左誠邊上,先是火辣辣劈頭蓋臉的三鞭子,又一把將左誠提了起來,“你藏著什麼東西?” 他身材高大,提著左誠就像提著一隻小雞仔,左誠本就瘦弱,被提起來四肢無力,雙手就像溺水之人般無助地揮動,幾次拍到監工身上,軟趴趴的,讓他毫不在意。 監工握住了腰間的刀,戲謔看著左誠,他記得左誠,這是個瘦弱窩囊極了的礦奴,他早就跟人打賭,他活不過一個月,現在他不急著殺或者抓起來左誠,隻想著先戲耍下這個膽大包天的礦奴,最好讓他尿了褲子,那就太有意思了。 “大爺,對不起,我不是故意藏得,我隻是想,隻是想……” “你想什麼想!你……” 監工突然說不出話了。 任誰喉嚨上被插進了一根針,都會說不出話。 就在左誠的右手一次看似是無助揮動的時候,一根粗針被他借機橫插進了礦工脖子。 這根針,針頭部被打磨的很鋒銳,而尾部比較粗糙,方便握住,有點像一根釘子。 礦奴們很難藏下東西的,但一根針,被衣服的線頭纏住,貼著後背放在衣服裡,平時動作小點,還是能藏住的。 這才是左誠藏下的東西,是他在礦坑裡無意發現的,形似長針的礦脈裡的邊角料。 被他偷偷打磨的足夠纖長,足夠鋒銳,為了打磨它,有幾次左誠還因為沒完成任務挨了鞭子。 若他身體實在堅持不下去,左誠實在不願意這樣窩囊的死去,這根針,就是為了有朝一日,能讓他在死前換上一條惡人的性命。 如今也是派上用場了。 想要殺死一個監工,很難,主動偷襲,有獒犬在肯定不可能,隻有監工主動靠近,並且放鬆掉警惕,才有機會。 監工倒下,獒犬見主人出事,那還帶著人肉血氣的大嘴撲了上來。 “想咬人,就讓你咬!” 左誠一拳打向了獒犬的嘴,他的拳頭被狗牙崩的血肉淋漓,但獒犬也痛苦慘叫了起來。而此刻左誠順手將赤火銅精丟進了獒犬嘴裡,正卡在了它的嗓子眼裡。 赤火銅精如此炙熱之物,握在手上都會將人燙傷,更何況是在柔嫩的嗓子裡,隻見那獒犬身體抽搐,想要哀嚎都哀嚎不出。 左誠到底心善,沒有給那食人獒犬太多痛苦,拔出監工的刀,給了它一個痛快。 最後,左誠提好了褲子。 他身上,尤其是手上血肉淋漓。 咬傷,燙傷,刺痛著左誠。 但沒時間處理傷口,左誠必須把握住時間窗口。 要殺一個監工,殺的早了,就會有其他監工發現支援,晚了,寒氣就到了。 這次左誠就很幸運,他不能浪費這個機會。 刀在手,又扣出赤火銅精,用監工的衣服包住,左誠走進了草棚子。 “我們走吧,阿狗。” 其實剛剛人們都聽見了外麵的狗叫聲,也有人被吵醒,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但此時左誠鮮血淋漓地走了進來,卻沒人說話。 阿狗也沒說話,站了起來。 走到了門口,這時左誠看向了裡麵的其他礦奴。 “接下來你們不跑,全都會死,有人跟我一起嗎?” 他看向了範承業,但範承業猶豫地低下了頭。 劉豬兒卻注意到了範承業,“範承業,你跟他們是一夥的吧,你們都喜歡在礦脈底下湊一塊!你怎麼不跑,明天好跟他們一起死。” “你們他媽的居然敢逃跑,這下大夥全都得挨鞭子!” 他還很是兇狠地看了眼左誠,注意到左誠手裡的刀,低下了頭。 範承業把頭埋得更低,劉豬兒這樣說,明早再打個報告,他必然會被監工們遷怒,但他還是沒有勇氣逃跑。 其他人也沒有回應,甚至有人睡下了,誰能跑得了呢?明天早上就能看到這兩人被砍頭吧。 還是隻有阿狗跟著左誠跑進了夜色中。 “阿狗,我們一直往南走。” “誠哥,你的傷?” “不礙事。” 左誠帶著阿狗飛一樣的跑著。 “一刻也不要停,慢了就會死。” “也不用太擔心那些監工們。” 按理說聽到一隻獒犬的叫聲,一會就該有其他監工過來,但現在不知為何,北邊住著好多監工的營寨,竟是詭異的安靜。 左誠回首望去,遠處本該是一片黑暗的空間裡,竟有白色的霧氣縈繞。 沒有月亮的夜裡,黑暗中竟能遠遠被看到的霧氣。 那,就是寒氣嗎?
第3章 夜奔(1 / 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