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麽了?這菜有什麽問題嗎?”
“沒有,你繼續洗,”他把菜放回水裏。
楊青蓉一遍遍對自己說,忍耐,一定要忍耐。
好不容易將白菜都洗完了,楊青蓉倒水的時候,故意往鄭士潼腳邊潑去,他連連後退,還是弄濕了褲腿。
她忍著笑意說:“抱歉,手沒拿穩,水潑歪了。”說完拖著菜往夥房走。
鄭士潼在她背後,看著她的背影,嘴角笑意更深了。
為幾千個士兵做飯不是一件輕鬆的事,臨近午膳,夥房裏的人忙得四腳朝天。楊青蓉見縫插針地幫忙,竈臺上那幾口沉甸甸的大鍋她顛不起來,但是洗菜切菜端菜還是能應付得來。
好不容易搞定了飯菜,胡四哥讓人將飯菜擡到不同營房,營房外已經排起長長的隊伍,等著吃飯。
楊青蓉留在夥房,胡四哥給夥房營的弟兄留了飯菜,但她看著那些菜一點想吃的欲望都沒有,全身都散架了一般。
她背對營房門口而坐,聽到身後有腳步聲,還以為有人回來了,準備振作精神,起身給他們打菜。
進來的是鄭士潼,她身體裏剛凝聚的力量見到他的一刻又散去。
“來看看你們自己都留些什麽好吃的。”
楊青蓉沒說話,她已經累得說不出話來。
他轉了一圈,看到那些飯菜沒有動,問:“你吃了嗎?”
她搖頭。
“怎麽還不吃?”
不能讓他看出自己的疲態,她打起精神說:“等他們回來一起吃。”
鄭士潼盯著她看了一會兒,她雙肩下沉,整個人有些鬆垮,關心問道:“是不是太累了?要是太累不用勉強自己。”
“沒有勉強,我隻是身體上的累,休息一會兒就好。你們日日操練,還要隨時豁出性命,和你們比起來,我這點累不算什麽。”
剛才做飯期間,她聽著夥房裏的人在議論,哪個營兄弟打水寇打得最兇,操練最辛苦,說要給他們加些好菜,有種自己在給一幫英雄做飯的自豪感油然而生。
鄭士潼聽了她這番話,眼神閃了閃,他親自盛了兩份飯菜,“再累也要吃一點,不然你下午會扛不過去,我陪你一起吃。”
楊青蓉眉頭微皺,沒有伸手去接。
“聽話,多少吃一點。”他的語氣帶了點哄的味道。
她隻好接過來,勉強自己吃一點。
鄭士潼吃得很快,她吃得很慢,他吃飯速度也不自覺也慢下來。
等他們快吃完,胡四哥和其他兄弟回來了,見到鄭士潼,立刻行了禮。
楊青蓉放下碗筷去給他們打飯菜,被胡四哥止住,“不用不用,我們自己來就行,你們繼續吃。”
鄭士潼快速扒完最後兩口,放下碗筷準備離開,走到營房門口,忽然說了句:“辛苦了。”
還沒等楊青蓉和其他弟兄聽清他說什麽,他就趕著離開了。
營房裏安靜了一會兒,楊青蓉忍不住“撲哧”一聲笑出來,其他人也緊跟著大笑起來。
胡四哥笑道:“鄭副將可從來沒跟我們這麽正兒八經地說過辛苦。”
楊青蓉問:“他平時是怎麽樣的?”
其他兄弟一邊吃飯,一邊七嘴八舌說:“他呀,一點沒有副將的架子,天天和他手底下的那幫兄弟嘻嘻哈哈,打成一片。賀都督說他帶的兵是咱們整個軍隊裏紀律最差,卻也是最能打的。”
“沒錯,不知道有多少其他營的兄弟都想跟他打水寇呢。”
“上次南泉鎮一仗,多虧了鄭副將領兵我們才能生擒那個水寇徐斌。”
“我最佩服他的一點就是,他原來是在京城皇上身邊辦事,放著榮華富貴不要,卻自請跟隨賀都督來這裏打水寇,這才是真漢子,真英雄。”
其他人紛紛點頭贊同。
胡四哥說:“楊妹子,我們鄭副將之前特別叮囑過我,要好好照顧你。”
其實鄭士潼沒有“特別”叮囑,就是有意無意地說什麽“姑娘家,還是別太累著人家,但也不能讓她偷懶”之類自相矛盾的話。
胡四哥一開始沒明白他的意思,等他見到了楊青蓉,再粗心也能看出鄭士潼是對她有意思。這麽漂亮的姑娘,任何男的隻要看一眼就會喜歡,隻是他有點不明白,既然喜歡她,怎麽還把一個姑娘弄到軍營裏來幹這些粗重活。
楊青蓉愣了愣,有些結巴說:“啊?是嗎?其實,其實也不用特別照顧,我今日覺得能應付得來,有什麽活你盡管吩咐。”
胡四哥嘿嘿笑起來,“我不是這個意思,我是說副將對你有意,你可要好好珍惜。”
其他兄弟也跟著附和:“鄭副將可是個好人,真英雄,嫁給他值了。”
楊青蓉神情微變,沒有答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