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信(10)
劉一一半夜醒來喝水,路過走廊看到大廳有燈光,想著是誰沒有關燈,她去到大廳,卻發現燈光是從客房傳出來。客房的門虛掩,劉一一看到幾個人圍在床前,其中一個說:“方先生,我們幾個據點都被封了,隻能來找你。”
“不要緊,”方覃披著外套,壓低聲音問坐在床邊的醫生,“她傷得怎麽樣?”
劉一一這才看到床上躺了一個人,那人的臉被擋住,她看不清是誰,隻看到身上的白色囚服血跡斑斑。
“下手太重,十個指甲都被拔了,全身都是傷,最好是送去醫院醫治。”
“如果能送去醫院,我也不會把你叫過來。”
“你這裏什麽都沒有,我隻能盡力。”那人收起聽診器,轉身放進藥箱。
在露出的縫隙間,劉一一看到了那張臉,那張臉滿是血汙和傷痕,散亂的烏發被凝固的血液粘在麵頰上,但依稀能看出原本秀美的麵盤。
那個人竟然是紅愁。
劉一一忍不住輕呼出聲。
“誰!”幾個人立刻看向劉一一方向,其中一人還掏出槍。
“大……大少爺……”劉一一走出來,滿臉驚慌恐懼地看向他們:“紅愁小姐她怎麽了?”
“別緊張,她是我家的下人,”方覃讓那人放下槍,“你認識她?”
劉一一點頭,她目光落到紅愁放在胸前的雙手,指頭上都是血痂,想起她在戲臺上纖纖十指,拂雲提物,忍不住心裏難受,“她看上去傷得很重,大少爺,不然讓我照顧她。”
幾人對看了一眼,方覃思索一陣:“也好,劉一一,紅愁的事絕對不可以讓其他人知道。”
“明白。”
“方頡和方毓也不行。”
劉一一看了他一眼,“是。”
方覃說:“我這裏也不能久待,人太多容易露餡,得找個安全的地方。”
“現在全城都在搜捕她,要送她出城不容易。”
“方家在城裏還有幾個老宅子,天亮前先把她送過去躲一躲,再慢慢想辦法,”他轉向劉一一說:“你收拾下,等下跟著一塊過去。”
“是,大少爺。”
他們把紅愁放在汽車尾箱,用毛毯蓋上。方覃叮囑劉一一如果路上遇到警察,千萬不要慌張,要沉住氣,有什麽事他會應對。
劉一一連連點頭,心裏卻緊張萬分,七上八下。
萬幸的是他們一路沒有碰到什麽警察,順利地到了方家在三江街的一處老宅子,暫時安置了紅愁。
給紅愁看病的醫生叫梁麓文,看上去三十出頭。按照他的吩咐,劉一一清理了紅愁身上的傷口,她從不知道一個人竟然受這麽多傷,清理傷口過程中她一動不動,連一聲呻吟都沒有,若非她微弱的呼吸和心跳,她以為她已經死了。
忙了一夜,外頭天也亮了,梁麓文離開前說:“我過幾天再來看她。”
方覃對劉一一說:“你留在這裏照顧她,沒什麽事不要出去。我會跟方毓說你老家有事,先回去了。”
“知道,大少爺。”
方毓聽完方覃的話,沒多說什麽。但是方頡起了疑心,追著他去書房,“我去過一一老家,已經沒什麽人了,而且一一有什麽事一向都是跟方毓說,什麽時候變成向你彙報了?”
“你不信我?過幾天她回來你自己問她。”
方頡還想問兩句,就看到外頭來了兩輛警車停在大門口,管家上來說:“大少爺,警察局的人來了。”
方覃下樓時,警察局的範欽範局長正等在大廳,大門口已經被守住,方家下人都遠遠躲開,方毓慌張地看向方覃:“大哥……”
方覃上前陪笑道:“範局長大駕光臨,不知道有什麽事?”
範欽說:“我們收到線報,方家窩藏嫌犯,我們要搜查。”
方頡說:“你有什麽證據?”
“我說的就是證據,給我搜!”
方頡氣得想上前,被方覃攔住。
樓下的動靜驚動了樓上的方老爺,二太太扶著方老爺下樓,“咳咳,出什麽事了?”
方覃趕緊上前扶住他:“爸,你怎麽下床了?沒什麽事,你別擔心。”
警察在方家搜查一番後沒有找到什麽,方覃說:“範局長,搜幹淨了?”
範欽說:“還有些事要請教方大少爺,請你跟我們去趟警局。”
“豈有此理,你們憑什麽抓我大哥?”
範欽沒有把他放在眼裏,隻是看向方覃,“大少爺,請吧,您還是自己走比較好。”
方覃整了整衣領,低聲安撫了方老爺,又對方頡說:“沒事,我跟他們走一趟,你照顧好方家,有什麽事就去找梁叔叔商量,自己不要強出頭。”
方覃被帶走後,方家仿佛失去了主心骨般搖搖欲墜,方頡立刻去了梁家。
梁泯鴻好像早就知道方覃會被帶走,沒有很驚訝。他安撫:“阿頡,你別著急,你大哥的事我會想辦法,你先回去,他不會有事。”
“梁叔,你和大哥是不是有什麽事瞞著我?到底什麽事?”
梁泯鴻不知該怎麽回答他,這時有人從外麵回來。
“爸爸,我們回來了。”
“二叔。”
“麓文,你回來了?什麽時候回來的?”方頡見到了一直在國外學醫的梁麓文,也是梁慧貞的堂哥。
“阿頡,好久不見。”
梁慧貞見方頡滿臉焦灼,問:“出什麽事了?”
“我大哥被警察局帶走了。”
“為什麽?”
“他們說我們方家窩藏嫌犯,一早就上門搜查,沒搜出什麽就把我大哥帶走了。”
梁麓文看向梁泯鴻,略略放心。沒想到警局的人這麽快就查到方家,幸好他們早就將紅愁轉移。
“阿頡,你放心,我們一定會想辦法救你大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