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能,他絕對相信莫瑛對畫作的鑒賞能力。
範庭說:“我這位賢侄還年輕,大家多包涵。”
莫瑛忽然揚聲問:“敢問範先生,我家公子說錯什麽了嗎?”
另一人答道:“他前麵說的都不錯,就這最後一句大錯特錯,這幅畫絕不會是女子所畫。”
“為什麽?”莫瑛的聲音有些不滿。
“女人的畫怎麽能登大雅之堂!”
“女人的畫怎麽?名畫還分男人或是女人所畫嗎?”
“自古女子無才便是德,能識得幾個字就不錯了。你想替你家公子爭回麵子,也要看看這裏是什麽地方。”
莫瑛登時怒火燒心,還想爭辯幾句。有下人來說:“老爺,外麵有位薛綿薛老爺來訪。”
範庭說:“快請,不,我親自去,諸位稍等片刻。”
薛綿竟然追過來,薛書堯內心忐忑不安,拉了拉莫瑛低聲說:“我們先走吧。”
“你不是說你爹身子不舒服嗎?”
“此事……說來話長,我回頭跟你解釋,我們先避一避吧,”薛書堯懇求道,他不是怕薛綿當衆責罵,而是怕薛綿見到莫瑛和他一起會遷怒她,到時候以莫瑛的性子,鬧僵了就一發不可收拾。
“好吧,”莫瑛見他一臉為難,隻好答應。
範庭把薛綿迎進來,“賢侄說你染了風寒,身體不適,其實不必親自來這一趟。”
薛綿心裏已經將薛書堯這個逆子罵了千萬遍,但麵對外人又不好當衆拆他的麵子,隻好說:“小事而已,已經無礙了,犬子是不是已經到了?”
“正是,裏麵請。”
進了前廳,薛書堯和莫瑛已經提前走了。
離開範府,薛書堯長舒一口氣,總算逃過一劫。
莫瑛還在為剛才的事悶悶不樂,他安慰她:“不用理會那些人說的話,他們是沒見過你的畫,才會那樣說。”
“我想一個人靜靜。”
她踽踽獨行在喧鬧的大街上,周身的人來人往與她格格不入,薛書堯也與她仿佛是兩個世界的人。
薛綿在客棧見到薛書堯,真是恨,自己怎麽會生出這樣一個草包兒子,“今日真是丟盡了我的臉!”
範書堯自知有錯不敢反駁,聳拉著頭,任憑老爹訓斥。
“那是什麽地方?範庭的清品齋!你竟然說得出女畫師三個字。”
“女畫師怎麽了?爹,我不明白。”
“範先生千幸萬苦得了一幅畫,你竟然說是女畫師所作,你知不知道,這對他來說簡直是種侮辱。還好他不計較,不然你叫我以後怎麽麵對他。”
“有沒有這麽嚴重?莫瑛也是女畫師。”
“又是莫瑛!你是被她迷了眼了!”薛綿氣得想抄起手邊的杯子朝他扔過去,忍了又忍,他問:“範先生說你身邊還跟了一個書童,你出門時管家說你沒帶一個隨從,那個書童是不是莫瑛?”
薛書堯不敢答話。
薛綿之前想不通的事,這下全明白了,“你偷畫,偷請柬,都是為了她?還謊稱我染風寒生病,你怎麽不幹脆說我死了!”
“兒子錯了,下次不敢了。”
“明日你就跟我回去,以後再敢見她我打斷你的腿!”
這時,莫瑛在外敲門,“書堯。”
薛綿聽到這個聲音,臉色一沉,還沒開口。薛書堯趕緊去開門,用身子擋住莫瑛視線問:“你找我有事?”
莫瑛將帕子和衣裳都遞給他,“還給你,衣服我穿不著,謝謝你的好意。你爹沒事吧?”
“多謝莫姑娘關心,”薛綿走出來,臉上端著客氣的笑。
莫瑛見他氣色如常,不像有病的樣子。他雖然笑著,但看她的眼神很冷淡,透著莫名的敵意,她知趣地說:“那我不打擾你們,先走了。”
“莫姑娘,我有幾句話想跟你說,請進。”
“爹……別……”薛書堯臉上露出痛楚,他太清楚他要跟她說什麽。
等莫瑛進來後,薛綿說:“書堯年少無知,瞞著我和你一同來冀州,這一路上你們二人孤男寡女同行,實在不像話,傳出去對莫姑娘你的名聲不利。我薛家在籩洲也算有幾分薄麵,等回去,我就讓書堯納姑娘為妾,定不會讓你吃虧。”
這話說完,薛書堯連忙說:“爹,納什麽妾,要娶,我也是娶莫瑛為妻。”
薛綿說:“你大姐是鎮遠侯小公子的夫人,你二姐是宮中妃嬪,你將來的妻子也隻能是名門之後。”
莫瑛覺得被臉上被狠狠扇了一耳光,她說:“薛老爺,你恐怕誤會了,我和書堯隻是朋友結伴而行,並無其他。”她看向薛綿,“多謝你這一路照顧,我走了,後會有期。”她毅然轉身,沒有一絲不舍。
“莫瑛,莫瑛……”薛書堯叫她,她頭也不回。
薛書堯覺得胸口被狠狠砸了一下,眼底泛起酸澀,從前所有的希冀都在這一刻化成泡影,他此後連奢望都不可能再擁有了。
薛綿早就料到會是這樣的結果,以莫瑛高傲的性子,怎麽可能會甘心進薛家為妾室,所以他才故意說出那番話。
但莫瑛這件事也提醒他,該給這個不成器的兒子找一個貼身服侍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