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事,他著涼了,我帶他看過大夫開了藥,過陣子就好了,不信你現在再摸摸他的手。”
我把鯰魚精拉過來,他摸了摸他的手和額頭,手感是溫熱的,他露出不解的神情。
“這孩子跟我挺有緣,不如就讓他在我店裏玩玩。”
“那真是求之不得,謝謝姑娘。”他從懷裏拿出幾錠銀子,“修遠的一切開銷由我出,這些姑娘先拿著,不夠我過幾天再給。”
“好。他叫修遠是嗎?”
“是,青蓉取的,路漫漫其修遠兮,吾將上下而求索。修遠有些癡傻,很小的時候父母就死了,青蓉希望他長大後能不畏艱險,迎難而上。”
“你娘子不像一般女子,很有才識。”
“是,我總說她如果不是女兒身,一定能高中狀元。”他微笑著回憶楊青蓉生前的事。
就在這時,一個不該出現的人出現了。
“秦坊主!”
陳穆來了,上次之後他隔天就來店裏,問我東西都找齊了沒,心情很迫切。
兩個和楊青蓉生前關係最密切的男子此刻都在我店裏,看到對方的一剎那,兩人都愣住了。
鄭士潼立刻像見了仇人一樣,咬著牙問道:“你來這裏做什麽?”
陳穆避開他的目光,隻看向我,用眼神詢問我。
“問你話呢。”
看他上前要動手,我趕緊出麵:“鄭公子,他是我的客人,請給我些麵子。”
鄭士潼看了我眼,不得已作罷。
“下次,別再讓我看到你!”他氣呼呼出去,連他的義子也沒叫上。
人走了,陳穆鬆了口氣。
“東西都找齊了嗎?”
原本我想說齊了,可是剛才的一幕突然讓我改變了主意,“還差一樣要緊的墨狐毛,東西很難找,你還再等等。”
“好吧,”他沮喪說:“那……我能在你店裏待一會兒嗎?”
“可以,隨便坐。”我轉過身,鯰魚精不理解地看著我。
他剛才送來的那堆東西裏,明明就有一小撮墨狐毛。
我蹲下拍了拍他的頭,“你義父應該沒走多遠,還不跟出去看看。”
鯰魚精讀懂了我的意思,點點頭跟了出去。
店裏隻剩我和陳穆兩人,我給他端了杯茶,讓他自便,然後便去收拾店裏的東西。
他有些坐立不安,目光一直不停地往外看,像是確認外麵的人走了沒。
這兩人的關係倒有意思,一個像見到了仇人,一個像見到了債主,一個是怨氣沖天,一個是自責內疚。
恐怕都和楊青蓉有關。
坐了好一會兒,外頭那個人影不見了,陳穆起身告辭。
我叫住他:“你為什麽那麽怕鄭士潼?”
我隻是忍不住多嘴一問,沒想過他會回答。
他低頭看著地麵,囁嚅道:“是我對不住他,對不住青蓉。”
“所以你想找到紅蓋頭是因為內疚?”
“不完全是,休妻是我這輩子做過最後悔的一件事,我那時一定是昏了頭才會寫下那封休書。紅蓋頭是她出嫁之物,也是我唯一有念想的東西。”
“那蘇秋呢?”我忍不住替他現在的娘子問,“你若一心念著楊青蓉,為何又要娶蘇秋?”
他不說話了。
我壓下心裏的不滿,說:“蘇秋托我找的藥也有消息了,過幾日我會親自上門,到時候你是要先找回紅蓋頭,還是先找回你的記憶,你自己決定。”
他急切說:“別,秦坊主,你千萬別,我要找紅蓋頭,我不要記憶,你答應過我的。”
“你和蘇秋都是我的客人。”
“但是做生意總有個先來後到,是我先找的你。”
他說的也有道理,不管是紅蓋頭,還是失去的記憶,都是他的。就算藥到了,他不願服下,沒人能強求。
“那你明日過來吧。但蘇秋那邊,我也要通知一聲,藥會交給她,她要如何處置是她的事,我無權過問。”
“好,我明天一早來找你。”
他跨出店門,左右看了看,才放心離去。
“老朋友”費了好一番功夫才替我尋來了一顆歸心丹,治療失憶失魂失心有絕佳奇效。
這東西不便宜,“你想要什麽?”
他掃了一圈我店裏的東西,“你這店裏最近也沒進什麽好東西,先掛帳吧。”
“行。聽說地府那邊最近有點不太平,怎麽回事?”
“也沒什麽,就是新來了一隻女鬼不肯喝孟婆湯,也不肯投胎,說要等她的相公。我看過生死簿,他相公年七十四才壽終,現在剛過三十。可那女鬼說,莫說四十年,便是四百年也要等。”
“那女鬼叫什麽?”
“楊青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