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祈令(1 / 1)

精真之馬 最小節奏 3633 字 8個月前

第十九章祈令   眾侍者看著恰盧利的背影,在瞬間的歡喜過後,復又陷入沉默。   修武壓根兒就不想再理會這些瑣事。但是看見飾尊洪疊邇厝——徹底擊毀地精鐵騎,興奮滿溢。   “其實,你完全可以朝飾尊的威儀,用完整不缺一個音節的贊辭——念誦太陽神的誦句。”   修武走到恰盧利麵前,泛紅發光的笑魘,顯得格外生動。   恰盧利略俯低腦袋,他好像有意規避修武的目光,以便謹慎嗬護:心靈中那些柔弱易斷的思緒。   修武看著恰盧利,搖搖頭,道:“就這樣固執著……寶貝!沒有祭主,但冰盧厝不會阻擋你作——永久的侍者。嗬嗬……”   眾侍者看著修武走開,想要過來勸慰恰盧利。可是,當他們靠近恰盧利,卻又惶惑地緩緩退後。   恰盧利一隻手緊攥,強壓著似乎抽搐發疼的心臟。另一隻手掌緩緩舒開,仿佛極力推開身前看不見的一道門。   “哎,可憐的恰盧利哦……其實,我能感覺到:他仍在祭禮中……”   “我好像看見……痙攣的手,要從胸口拔出一把帶咒的刀。”   “祭祀者是苦味的,造化隻會折磨那顆心。”   “我願與他一道經受。太陽尊啊,告訴我:恰盧利的痛點在哪裡呢……”   “讓我們緘口吧。不慎的語言,最容易誤導……以至毀掉靈性。”   眾侍者隨著最後一句話,一個個合十而立。不敢肆意說話了。   宮殿前,洪疊邇厝剛剛隨喧囂的歡聲收攏臂膀。不經意的眼神落降的一瞬,猛見:那些跌足的馬匹與撲倒的人群,伴著狼煙,疼痛翻滾。   好像驚猝般經歷死亡的過程。那些痛苦流離的腥紅染血,怒放靈肉最後悲慟的殘酷與絕望……   洪疊邇厝沒有惻隱。他知道:此時,冰盧厝正義的刀,必須毫不猶豫地擎在自己的手中。一切都應經歷被界定的冷酷,並且瞬間生成獨一無二的律令。   當他這樣想的時候,卻見靴下塵風中,在他雙目中已經死去的地精靈肉,觸地新生的植物一樣,柔韌賁鮮一枚枚閃爍的新光。   那種柔韌不滅的喜嬗,就像冰塬古紀不滅的學說。以詩意精彩的唱辭,描述永無毀滅的真諦。折服著——所有逆違生命、頑固不化的教條。   洪疊邇厝看見:空氣中流離光促成的精美樹冠。   大地哐啷哐啷的響聲,仿佛從地底下發出來。那是多麼熟稔的、鐵騎精鐵碰動的聲音。   洪疊邇厝不由得心神震動了。   那些光芒蹙成的樹冠旺盛生長與搖曳。就像招徠無數鐵騎踏擄而來的法令。鐵騎的聲音越來越響亮,震動空氣的波浪沖擊著站立的洪疊邇厝,讓他清楚地知道:這些即時發生,根本不是幻覺。   那些在洪疊邇厝重拳下,剛剛轟然垮塌的馬匹和人群,被新鮮的風拂去枯槁色的死氣,肌膚賁光,熠熠生輝。   火焰般撩動的手腳,張揚著無限沖動的野氣,毫無顧忌地怒綻——青春茁壯的身軀。   這不就是那些在拳頭下墜落的地精嗎?但,又渾然不是。   地精們復轍原初的軌跡那樣,從大地上拔起高昂的身軀。   奔競的馬步,極限放浪結實堅硬的蹄朵。馭馬的人臂展如猱。煥活的旺力燃燒在叱吒的肢端。   “啪!”“啪!”“啪!”   飛揚中,抽動馬匹的火鞭濺起一道道星光。   洪疊邇厝威懾的暴拳,絲毫沒有給地精留下恐怖禁忌的傷疤。相反,讓他們簇火的手腳變得更加激烈。   一個個鐵騎悍然狂飆,放縱如奔騰的江河。洪疊邇厝隻是他們擦身飛掠的過客。   喧騰、炸響的蹄風,踏擄大地漸漸膨脹的風塵霧煙,讓大地頓時變得濁黃。   恰盧利雙眉緊蹙。久滯的心靈痛苦,讓他似乎變得更加倦怠。摁在心口的手沒有挪動。另一隻手好像要極力推脫逼臨的危險,向前艱難地呈出去。   修武驚視眼前瞬間發生的突變,忽然低下身軀,飛快地翻看刻鏤在裹體獸皮衣上、圖騰一樣古老字句。   這些字句就是他參與祭祀護衛,助祭中時時時刻刻謹記的箴言。   “執著逾越死亡的界限,新生的力量是無限的。”修武一字一句地用祭祀般的聲音,完整念誦著。一直沒有理解的警句,這一刻,他忽然敏感地觸動開悟的靈性。   他知道:這些執著的地精,靈肉猝死的瞬間,未滅的心仿佛觸碰靈兆,復活了。復活的他們比之前更可怕。   “地精觸碰了什麼呢……”修武眺著鐵騎沖擊空氣、形成的一道道風浪,喃喃自語。   不過,他很快鎮定下來。因為,冰盧厝的王者洪疊邇厝就是足以用力量屠戮異兆的神話。沒錯,在修武的記憶裡,洪疊邇厝的拳頭就是符咒。這也是其他族部忌諱的事實。   修武希望獸皮裘衣上,找書苑www.zhaoshuyuan.com 能找到鐵封剛才那句箴言的對策,但是,沒有。   他鄭重地裹緊獸皮裘衣。低下身子,從靴子拔出一把解腕尖刀。   曠朗之風,助燃地精簇火的旺相。燎起的藍焰勾邊滋滋滋地灼燒飛揚的雪沫。   洪疊邇厝裹在煙火之中,他感到:自己已經踐行了殺戮的誓言,卻仍然沒有真正兌成事實。這讓他變得異常懊惱。   “難道自己真的做不了統禦地精的神主?”洪疊邇厝仰望蒼穹耀眼的太陽。他雙目赤紅,心胸快要一吒沖出湍促的喘息。   地精飆焰的烈光映射著洪疊邇厝的臉龐。炫麗燃燒的快感,執意放大他們挑戰洪疊邇厝的野心。好像從最初在冰盧厝大地上出現的那一刻起,他們壓根兒就沒有膽怯過。更談不上禁忌。   “但願力量懾服靈肉時,也懾服那些異類狂妄的心。”一個族人道。   “嗯,飾尊比我們更懂……”   “力量是神賜的一部分。既能消滅鐵騎和輜重,也能消滅靈魂。”   ……   那些武士們忽然豁落地走出人群,一個個憤怒執刀環伺。迎風碰響的武器,嘩啦啦響起威厲的鈍鳴。   洪疊邇厝緩慢回頭,露出從未有過的溫慈之笑。以前,在冰盧厝大地,一人就是一個洪荒的宇宙。此刻,他才流露出生命中一直忽怠過的顧念。   那邊,眾侍者靜默著,心卻罹難作痛。   因為地精狂漲的威風,讓受驚中的他們不禁祈求:太陽尊的法性光,能夠投下——給冰盧厝災難立威的法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