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〇2章 痛念如馬(1 / 1)

精真之馬 最小節奏 3919 字 8個月前

第一〇二章痛念如馬   梭黎看見潑落著一身汗雨的拿格,就像流淌熏腥的熱血。   那種刺鼻的烈嗆,全部出自生命肉體的濁味。他甚至不堪想象:拿格神一樣活下來的能量,來自天意。   太陽煥活著獵堡,獵堡閃耀如騰的光之龍,一絲遷變的光驅,就躍如幻覺。   物象格致,附著上精魂般的跳變。讓整個盛光的獵司裡迪大地,不再是堅硬的形狀,而是精神與靈魂。純粹以感覺代替真實有形狀的那種視覺界定。   而此時拿格,同樣就是。   梭黎不再相信形物是與精神脫節的。他感到:此時刻,兩者就是精密化合的一體。生命已經變得像一個不可用心思琢磨的奇跡。   是的,正是自己祭祀初態的幼稚,才讓自己難以快速形成拿捏拿格的手感。這才是自己與龍耶柏的質別。   拿格奔步中的藍刀,斬開梭黎追逐的手形風刃。   但是,極速的他,永遠快不過梭黎更多看不見的手形刀。   這一點,拿格已經清楚地感覺到了。   他知道:自己正竭盡最後的力量而戰。就像從獸皮裘衣感受經典存在,他已經從獵司裡迪大地經典,感悟完了時空所能啟示力量爆發的所有靈感。   生命以力量領悟的契,已經失去新鮮帶來的生機。大地經典,這一刻像自己的力量一樣漸漸失去啟示的靈性。   他知道:自己的藍刀,已經讀完了穿在身上的古經,讀完了獵司裡迪大地的古經。此時,生命思覺裡忽然出現了可怕的空白。   就在梭黎手形激烈飛騁,在拿格眼裡變得模糊起來的時候,拿格竭盡力量,餘力支撐自己拔足間斬開梭黎起勢中的手相刀風,傾斜一個角度攢射身軀。   梭黎側轉身軀間,就見,一恍惚之際,拿格緊蹙如勾的身軀,已經箍住“怒墨剎”的脊背,控住馬韁。   這個意外的變化,讓梭黎既是驚訝,又是憤怒。他不忍自己的座駕,變成拿格手中逆懟自己的刀。   拿格暴怒的手勾,強硬牽動“怒墨剎”不馴順的腦袋。掰力磋磨的駕馭,折磨得“怒墨剎”噅噅的嘶鳴不休。   他激烈喝吒著,掣力調轉倔強的馬步。逼仄怒馬四蹄乍雷如裂,身形陡峭而顛。   拿格鐵足嵌背,箍力虹弓,磨礪得烈性的“怒墨剎”鼻息噴吐一團團白煙。挽動手力,將馬匹使喚成厚重的鈍器。   “知道了吧,”拿格揪中狂飆如焰的馬鬃,已痛及梭黎的一顆心。“你手中有看不見的一把刀。但是,我手中有看得見的兩把刀。”他指的是藍刀和“怒墨剎”。   然後,擎起藍刀,颯地逆回刀鋒,指著梭黎,暴紅了眼睛,“我就駕你的馬——宰了你!然後,自己再死在獵司裡迪大地上。”   梭黎看著痛慟嘯叫的“怒墨剎”,身形一窒,不禁後退一步,雙手垂落著。“你何止是單擄,簡直就是獵司裡迪大地生出的、帶著罪孽的兇獸啊……你……你不應該是一個有名字可呼的人……”   拿格猩紅的眼因為激烈,赤紅得仿佛快要燃燒起來。   他沒有回答梭黎,忽然野獸一樣張口,一口咬中馬頸,疼的“怒墨剎”散擲狂蹄,如迸射的火焰。嘶鳴如裂,氣息慘噎……   梭黎轟然倒地,他仿佛突然失憶,找不見道路的人那樣,顫栗雙手,盲目地趴行著。目光變得黯淡下去。   “拿……格……”梭黎抱緊腦袋,劇烈喘息,重咳著,他兩手捧著雙目瞬間滾落的眼淚,“我死之前,汙濁的淚不配灑在獵司裡迪的大地上……讓我們立誓決鬥吧!”   梭黎說罷,仰頭,讓太陽光鋪滿臉頰。   “願理智誘掖——   祭祀靈!   投落下太陽尊的祭歌,   以白光中,   射下昭著黑法的——   箭!”   梭黎跪在大地,頭顱重磕在地,道:“我願執——有形刀,與拿格決戰!”   拿格悍然躍落馬背,颯地站穩。已撤回的藍刀刀背搭在右臂,合掌道:“承祈禱的的光,拿格也有願……”   “太陽尊啊!   正持藍刀法格站立的,   是獵司裡迪的——   一根孽骨。”   拿格說著,劇喘之間突然涕泗汪洋,一把將“怒墨剎”推開去,“折磨它,因為它還不是——獵司裡迪往世書中的司喜明獸。”   拿格說罷,側臉看著跪地戰栗的梭黎,“包括駕馭它的人,更不是獵司裡迪祭祀的真經!”   拿格突然憤怒地一把拽起梭黎,吼:“你弱化自己賭戰的刀格,就是在罵——不配對仗的拿格,就是獵司裡迪最賤的一根弱骨頭!這是祈願嗎?是詛咒!”   梭黎頓時麵紅耳赤。   當他再次看向拿格時,沒有張口,驀然回首已經淚流滿麵,吟哦——   “光輝盛著的太陽尊哦,   一顆心,   流著獵司裡迪情味的血,   在戰。   在——   饒恕獵司裡迪族的——   這頭怒獅……”   梭黎再也不壓抑自己,找書苑www.zhaoshuyuan.com 直指拿格的目光,“否則,這一刻站立在這兒的,早就是一個靈魂。懂嗎?”   拿格憤怒地推開梭黎,“你還不配靠近我。因為違心發願者,卑賤的生命已經死亡了一半。”   拿格痛苦地將一隻手支在一顆紅杉樹桿上,頭顱微微俯低下去,叭叭叭的眼淚滴落著,不再說話了……   凝蝶蘿和爾珠早被眼前駭心的一幕,驚得目瞪口呆。她倆相對瑟瑟而立,互相疊加起手掌,怕冷似的蹙著身子,相互偎依,靜啞無聲。   隻有四匹馬兒得得得地磕響重蹄。光滑流風的脊背被太陽光照得閃閃發亮,彰顯著賁力的餘威。   “怒墨剎”不再歡活。它像一個沉思懂事的人,獨自磕磨蹄腕,站立在距離梭黎不遠的地方,眺向遠方。   一道傾斜的凍風,從“怒墨剎”身後刮起,飄鬃朝著它瞭望的方向,潑落滾流的長鬃火焰,映著那微微沉寂而傾著的目光,仿佛記憶中無邊眷戀著的某個冗長思念。   好長好飄的鬃發,仿佛一條永遠滾蕩著不竭波浪的河流。   碩大凸睛的目光前,低矮下去一片遙遙遠去的山川,蜿蜒在天際的邊沿上……   從脖頸簌簌滾落的鮮血,不等流淌完整個軌跡,就簌簌地墜落大地上,濺著一朵朵猩艷欲綻的花……   梭黎默默地背對“怒墨剎”,掩著麵頰,久久不願抬起頭來。   偶爾,他聽見“怒墨剎”的疼鳴,隻會無奈地與馬匹望著同一個方向,再也不知道自己還能幫著“怒墨剎”做點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