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〇7章 簡短冰刀(1 / 1)

精真之馬 最小節奏 3451 字 8個月前

第一〇七章簡短冰刀   梭黎看著遠遁的“怒墨剎”,消逝在一片白茫茫的冰雪中,這才轉頭,冷冷地看罷拿格。   遂轉身看向森林一往無際的深處,雙手敷麵,“龍耶柏,梭黎怨你。因為你永遠無法將這顆塵土變成黃金。”   梭黎痛叫著跪地,道:“龍耶柏哦,梭黎憫你。因為,你披上最冷的冰封,來到我身後,不能掰折我的心。可是,當你突然消失的這一刻,梭黎心痛得已經失卻著整個生命……”   拿格手中的藍刀滯在空中,一種堵心的凝滯感,忽而讓他舉刀的手感變得異常沉重。   茫茫曠原,兩個人的世界,本來應該相互支撐。竟然還有天崩地覆般化煞不竭的仇罹——消磨血肉和靈魂。   臨死,災難降下來。可是,瀕臨死亡的過程,竟然比死亡本身還要冷酷和殘忍。這是多麼痛折迷離的劫難和罪孽。   其實,拿格心裡清楚:那一刻,龍耶柏的到來,誰能說與自己毫無關聯呢?   他忽然感到:自己難以舉刀,也正是因為龍耶柏的緣故。雖然,他非常不願意將心裡的話說出來,可是,他畢竟無法對內在的真實,逆違著做出——令自己一顆心發疼的事情。   拿格颯地斂刀,獨自一人走進冰封的森林。走入冰封的一瞬,他猛地回首,用刀指定梭黎,“別踩著我留下的腳步。記住:那同樣就是我拿格生命的一部分。”   顯然,在野化的冰天雪地,獵者拿格才是真正原始的猛獸,很快將梭黎拋開。   梭黎看著拿格矯健如猿的敏捷背脊,不禁點點頭。   他突然走向一處地勢顯高的風口上,回望已經看不見任何獵司裡迪痕跡的方向。   整個冰封的森林就像厚重禁錮著的冰窟。風,已經是堅硬成形的刀子,那種冰茬狀的尖銳白刺割得梭黎痛徹骨髓。   但是,所有這些肉體的痛苦,在梭黎的感受裡,隻要一個意念就可以瞬間砥磨掉。   但是,此刻一個人的世界裡,那些壓抑在記憶中的畫麵,更像掙脫——意識鐵栓上綁定的烈馬,紛紛奔騰而出。   拿格曾經怒懟自己的每一句話,開始瘋狂踐踏梭黎鬆弛下來的一顆心。   沒有族人目光照射。一顆心靈很容易還原鬆弛狀態時,梭黎心中,一直用強硬意念壓抑、壓碎的恐懼、柔弱、哀慟、憂傷……這一刻,沖開祭祀苦行高壘的禁忌,豁然而真實地膨大而裸露出來了。   原來,隱藏在祭禮遮罩之下,拿格心靈很容易發虛、受傷的自己,何其脆弱和渺小。   也許族人最輕淡的嘲笑和指責,都足以打碎脆硬的骨頭,讓不堪承受的自己變成一堆石礫。   梭黎驚慌地摟緊凍得發疼的雙肩,蹙小。當他脫落祭祀的法衣,渺茫的自己,多像大自然風中一枚殘斷搖曳的燭光哦。   他感到:此時天空中旺盛的太陽,就像淒然發白的月光。   冥冥之中,唯有龍耶柏帶著僅有的一點溫熱,讓他感到:自己任性時僅有的那麼一點快樂感。   然而,任性放大成固執,這一刻,一瞬間,卻逼走了那個接近自己的熱量。   “龍耶柏……”梭黎朝著深沉浩瀚的冰雪森林,輕聲呼喚著,“那個祭主,就是祭祀中,被司儀規則矗起來的骨頭。不是真正的梭黎啊……真實的梭黎,心很柔軟,很疼……尤其是,當你無聲無息走離的那個瞬間……”   梭黎被凍餒折磨得彎下身軀,顫栗不已,隨著喘息,他咳著流淚,又流淚著咳……   不為什麼,隻想把走開的龍耶柏,用自己弱小的呼吸,像神話一樣喚回來。   可是,回答梭黎的隻有風聲。每一道風聲,都是那麼冷,冷到心痛。   梭黎將手中攥著的馬韁,舉起,鬆手。那條沾過血的韁繩,被狂風猛地卷走。在空中狂曳一個彎曲掣動的蛇形,不見了。   遙遠遙遠傳來凝蝶蘿、爾珠、勒琉賽呼喚自己和拿格、龍耶柏的聲音。   那些被遠風斷斷續續捎來的呼喚,就像一聲聲痛苦的呻吟,不斷放大梭黎一顆心不堪忍受的恥辱感。   那些踏擄拿格,逼走龍耶柏……一個個瞬間,造成悲慟的現在,讓他不敢接應那些呼喚自己的聲音。   梭黎雙手敷麵,道:“獵司裡迪族的神靈哦,都說真摯的思念可以感應。那就顯現靈應吧。哪怕僅僅就這一次,也行。”   “龍耶柏……你在哪裡?如果你真的原諒梭黎的無知,就在梭黎去掉遮目的手形,放逐目光時,即刻站在他的麵前。別讓最後毗連著希翼光的心……突然死掉……”   梭黎自語道。   他站在極冷的風口,朝向森林深處,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掩上目光。隨後,他執著地念叨著龍耶柏,遂猛地打開目光……   可是眼前一片空白。隻有滾動的冷風,發出寒冷刺白的光刺。   梭黎默默無語。他抽泣著掉落最後一滴眼淚。緩緩將右手擎起來,苦笑著,微微搖搖頭。   隨即,麵色冷清而僵硬,目光冷酷而發暗。隨著右手輕微一抖,右手“生”出一把犀利簡短的冰刀。   “目光找不到時,就讓靈魂來代替……”梭黎手腕回勾,空氣中劃過一弧尖銳碎圓的光芒,飛向那劇烈起伏的胸膛……   太陽照射著平靜的獵司裡迪大地。   獵堡上空依然跳躍著光芒做成的火焰。就像祭祀獵司裡迪祭禮時歌聲華麗幻變的譜線和樂符。   正午的空氣,溫暖感已經被看不見、卻能夠聽見的野飛蟲催熟,散發著模糊的、輕微的蟲鳴。這樣諧和、纏耳的妙音,簡直和祭禮時,香頌唱辭班的歌聲一樣美好,充滿幻覺。   獵司裡迪的族人大步走路,撞肩相問。誇張地說話——   “這好的海。魚說的話,獵司裡迪的祭主都聽得到。”   “獵堡的風,能把悲音,飆調兒彈成——太陽神的一闕贊歌。”   “冰盧厝、羽焰火、盾馬、圖蘭……都是遲鈍的感官。龍耶柏走的路,比他們加起來的感覺多喔,嗬嗬嗬。”   “還有不怕刀的單擄。”   “敲敲最厚的冰,準會招來——古老傳奇的司喜明獸、踏風的黑馬……”   “誰敢說:這些不是獵司裡迪的,我打爛他的嘴巴。豁豁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