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〇〇章嫿說 回力手腳的生機與鮮活。狀態復燃的巾麥儂站立於春草碧透的大地上。 壯美巍峨的盾馬法寨,青黑色的滄桑古石,當五彩亮湖的海灣凝靜下來的時刻,悠遠歲月沉澱在大地上的古老感,又仿佛時光回轍到盾馬亙古的原初。 大地青黑與大海的冷斂藍光,雕琢森然古茂的世界。 盾馬草芳初嫩,春綠光亮迷人的盾馬大地上,靈鮮閃耀的季節女神,在色彩原始的陳舊石頭上,以新生花草顯示出璀璨的風景。 浸潤水汽的盾馬大地,站立的巾麥儂和珂蕾仿佛姿態挺拔的碧翠植株。 不適於久滯的兩匹野馬,被柵欄困阻。掄擊的馬蹄仿佛呼呼生颯風鳴的精實鐵棍。磕破腿腳的血流,灑濺賁艷的鮮血…… 巾麥儂真的看不下眼了。原來,本想慢慢磨熟這些生性暴烈的猛獸。沒有料想,獵獲才是一件小事。即時馴化才是不堪想象的艱卓之舉。 “沒想到我們捕獲的,才是真正消耗自己的工具。”珂蕾終於明白盾馬人長久以來,不願捕獵野馬的一個原因。 這些暴躁的火烈獸,寧可在不安的狂暴中猝死,也不願同化於平靜的格式化的平安勞力馬。 “我們捕獲的根本不是馬,而是兩頭致命的猛獸。你我沒有馴成熟馬駕馭的話,那麼,這兩隻野獸畢竟是我們終究的對頭。珂蕾。”巾麥儂看著怒厲喋血狀態的野馬,不禁攥緊兩隻拳頭。 “它們的暴躁,捕獲就是災難!”登上盾馬法寨的稗施執彌俯瞰兩匹暴躁灑血的怒馬,搖搖頭,“因為釋放,帶著侮辱。”稗施執彌帶著蔑視看向巾麥儂和珂蕾,對身後謙恭的侍者玉赭龍,道:“她們很快會變成被盾馬神靈嘲笑的一部分。” “就是因為沒有被祭祀化煞的光芒照耀的緣故。野馬才是永不豐熟的禾苗。”稗施執彌露出漸漸浮動的笑意。 “嗯,要是被祭祀化煞了,還能叫野馬嗎?祭祀者。”侍者玉赭龍看著稗施執彌。 “犟嘴!破煞嘴……盾馬有句古言:心無巧慧話生岔。我遲早會收拾你這個長得不夠筆直的植物。”從侍者玉赭龍的身側走出一個搖曳的女人,道。 “忒嫿也肖,你連祭祀的侍者都不是。話不應該說到盾馬高大的法寨上來。底底忒隻會擦拭祭祀器皿的女人。”侍者玉赭龍毫不惻隱地鄙視一眼搖晃身段的女人。 “祭祀沒有平等心,是最忌諱的事情。侍者玉赭龍。根本沒有無緣無故到盾馬石典法寨來的人。她是我從底底忒祭神祠堂帶過來,幫我修飾祭品的貴客。嗯,你甚至不比她更強。”稗施執彌瞪一眼侍者玉赭龍,指著忒嫿也肖,“窈窕女人啊,你可以走在與侍者平行對稱的右側侍者位,以顯得你和侍者玉赭龍具有平等侍奉祭祀禮儀的姿格。過分謙卑,會受氣。懂嗎?” “心勢高妙的祭祀者啊,在盾馬,也許隻有你的話,才足以讓神靈喜悅。”忒嫿也肖不慌不忙地施禮道,“尊嚴的稗施執彌祭祀者,你完全可以拿起戒尺之類的法器,責打包括奴婢在內的每一個人。” 忒嫿也肖,眼睛的餘光看了一眼身旁略降位的侍者玉赭龍,清淡地笑道。 “你的話真多。也就是祭祀的尾風。”侍者玉赭龍低聲道。 “玉赭龍,石雕說:忌心與憤怒會創造與神靈對等的魔。記住,你憤怒與我憤怒,對誰都不好。”忒嫿也肖低聲回應。 忒嫿也肖說罷,精致的左手拇指與食指輕搓,從手光飛出的一枚匕刀,颯射一道閃爍電光,復又斂入手掌心,不見。“你是一個輕狂的……男人……” 侍者玉赭龍鄙夷地悶哼一聲,微微將目光側開,不願再說話了。遂輕輕嘆了口氣。他知道:這是比稗施執彌有點纏手的一個存在。 “看見了吧,下麵那兩匹迸濺鮮血的野獸。不經過化煞,它們還不能被喚作盾馬的馬。”稗施執彌道。 盾馬大地上,盾馬鐵騎依然在曠地操練戰戈。但是他們磕響的鐵戈的聲音和吶喊,依然不能掩蓋一觸時空動態,即時起興發狂的烈火野馬。 荷東驅馬馳向巾麥儂和珂蕾,“普烈撒的武者啊,我派人在那四角再行打樁,定實木柵欄吧。” 巾麥儂冷靜地看著荷東,“可敬的船副啊,如果你馳馬靠攏那方木圍子,我估計將是又一場災難的發生。” 說話間,就見普雷撒已經扛著削尖的直木奔向困馬的木柵欄。 本來就顯暴戾的野馬,視木柵欄為鎖困自由的刑具。當普烈撒靠攏野馬的瞬間,兩匹野馬完全被激怒了生命力量最後的烈火。 巾麥儂見勢,一把將荷東像拽動的帆帳,扯下馬背。烈性賁動的手腳,精練把控馬匹。右手控韁,嫻熟地帶起一道盤旋的渦流風。 馭馬的巾麥儂調轉馬匹頭勢,迅猛追蹤普雷撒而去。 果然,隨著普雷撒靠攏木柵欄,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兩匹野馬瞬時化作飆騁的狂浪。它們以短暫奔騰,形成沖騰的兩道火焰。閃光般飛吒開彎曲的蹄錘,劇烈地砸擊晃動中鬆散形變的木柵欄。 奔騰浩風在緊急瞬間,修飾出飛翔的斷刃風刀。 蹄錘帶著馬匹身軀厚重的夯力,隨著最後極限長旺的鈍擊,嘩啷一聲,完全敲散了木柵欄…… 頓時,野馬昂揚攀腕的鐵蹄風,仿佛從大地猛烈擲出的致命鐵戈,破欄騰沖。 普雷撒完全被眼前不可遏製的氣勢,覆沒在風塵之中。洪浪般的浩浩白風,將普雷撒仰麵揭翻。 荷東這才忽然意識到:巾麥儂不意他靠攏野馬圍欄的原因了。 是的,最後的激發,完全銳化兩匹野馬,變成生殺亢奮的兇刀。石雕說:極端狀態的靈魂,力量凝結著時空。這一刻,荷東恐怖地感受到了。 這些濺飛血液的馬匹,解禁的一瞬,更是烈性不羈的殺手刀。彪悍陡峭的脊背,沖競時,如同後背加持傾掠的風翼。突突劇喘奔騰喉嚨,洪烈浩壯的呼吸,放大著生命瞬間崩潰血肉的那種恐怖想象,簡直讓人不堪忍聞。 頓時,除了兩匹震撼馳騁的馬,海的聲音和大地的聲音隱隱在時空沉落了。 “不要憐憫那些憤怒魔鬼流淌的赤紅血滴。”忒嫿也肖略帶慌張地道。 “超越祭祀者說的話,會犯祭祀者的忌諱。”侍者玉赭龍側目忒嫿也肖,同時瞧一眼稗施執彌。 看似勸慰的好話,侍者玉赭龍明知:稗施執彌和忒嫿也肖顯然都不愛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