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九九章馬步滄海 同時刻,在冰盧厝的海岸,洪煉達兒仿佛一塊凝練在風中的石雕。 被海風吹動的衣衫,裹纏緊高邁矗在馬背的身軀,飽滿肌肉囤積的力量塊壘,完全可以感受出來:此時的他,依然就是一把沉雄靜置的猛刀。 盡管在修武的眼裡,洪煉達兒不算冰盧厝族人中的猛刀。但是擅於動用法相手段的洪煉達兒,確實修武和冰盧厝鐵騎中的另一個概念。 “他是冰盧厝太陽神手中的鞭子,一旦怒擲出無象奔騰的形變,沒有襲擊不到的地方。”洪疊邇厝其實一直未曾改更——用這句話的來形容洪煉達兒。 偶爾,冰盧厝族人開始喚他是“一根冰盧厝的血杉”。言之為珍木。 在洪煉達兒的感覺裡,真正能夠壓穩他容易蕩漾的手腳的,就是冰盧厝太陽神宮殿的祭主堡嘉珥。 雖然,洪煉達兒擅於盯住——自己意念鎖定、追蹤的“鐵橛子”。但是,在他真正的心裡,能夠穩穩定住自己的,在冰盧厝並非王者洪疊邇厝,而是冰盧厝祭主堡珈珥。 “唯有堡嘉珥,才是身披太陽神光亮的山脈。”是的,洪煉達兒就是從深邃的祭,獲取靈魂豐隆飛騰的翅翼。 修武自然沒有強烈感受出來——這些微妙的變化。 堡嘉珥曾走向海邊,和漁人們整飭漁具的時候,洪煉達兒就已經注意到這個異常的變遷。在洪煉達兒的心裡,祭主堡嘉珥行事的每一個過程,從來就沒有多餘的一步。 而盾馬巨帆同樣。 不僅是冰盧厝族,冰塬大地的其他族部也能夠明顯感覺到:盾馬巨帆行程的範圍,一次比一次距離冰塬大地越來越遠了。 冰盧厝船鼓與盾馬巨帆曾經發生海戰的那一次,總有耳目敏銳的冰盧厝水手,已經發現了棒棰島、瀾礁和HLD界限處的海弓弩。 冰塬大地上的人們,習慣將那塊水域喚作彩海。意思是海族彩船出沒的地方。 就因為有三塊礁石形成的標識,古紀傳說:冰塬人的商貿海船,到達那兒,就已經是商事物流所能達到的極限。 那些從遙遠的、傳說中的可可喏瑪、咖咖梭羅來的商船,就是在彩海完成交易的。 據說,彩海是海族海弓弩被盾馬人發現後,才將那片海域這樣命名的。當然了,那是出於恐懼的警示。可不是一個吉祥的名詞。 也有人說,彩海的出現,那是海貿物流中斷的標誌。 這些話,其實都是最先到達那兒的盾馬人說的。比古紀傳說的部分,迷幻得更多。 而且盾馬人除了漁獵為生,豐裕的海鮮資源總是物埠天華。已經是運用不盡的財富。盾馬巨帆在洪煉達兒的目視中,似乎從未帶貨出行過。 還有,在洪煉達兒真正目視的真實海事中,其實,作為戰船的盾馬巨帆,更像形格巨大漁船,哪像海運商幫。 所以,除了洪煉達兒,護者修武也不大信任盾馬人說的那些話了。 不過,那些嗜好物華財寶的海族傳說,倒是沒有人否定。 可以想象,不光是彩海,傳說中神秘的海弓弩,一定到達過許許多多的地方。這一點,古紀中的傳說最多。 冰塬大地的古紀中,海弓弩擁躉武誌、祭祀和神話,強大的法力,這些才是他們傳奇中的精華。 也許,就是因為冰盧厝古卷、獵司裡迪古卷、盾馬石、羽焰火銘文,以及冰塬大地諸族口口傳承的史詩,人們才更願意相信古紀裡的東西。 …… 洪煉達兒遠眺堡嘉珥所在的那隻漁船,一直到那隻漁船徹底消失在視線中。 就在他獨自一人在海岸凝神的片刻,忽然,耳畔傳來叮叮當當……劇烈的鐵戈磕擊和匆促焦躁的馬鳴聲。 隻見,冰盧厝鐵騎與混牧的羽焰火人發生角鬥。 一個手執皮鞭的冰盧厝鐵騎,顯然是要抽打和驅趕——混雜在冰盧厝高腳馬群的羽焰火馬匹。 混響中,大地一瞬間奔動的馬步,森森交轍著。仿佛渾濁的河流突然在一處形成的漩渦。隆隆升騰的土塵,模糊了風煙中相互撞擊的身影輪廓。 隻見一個遠遠站立的羽焰火牧人,聽見馬群狂烈抽擊的皮鞭聲,目光並不顯急躁。 他略帶遲滯,諦聽的姿態好像在辨別痛叫的馬鳴聲。 原來,混牧狀態的羽焰火勞力馬和冰盧厝高腳馬撕咬和重夯在一起。 是的,作為動態新簇合的馬群,總有即時生成頭馬的一場鏖戰。看似個頭魁偉的冰盧厝高腳馬,並非膂力戰中掌勢的主攻。 隻見艷陽之下,橙紅色或乾草黃的羽焰火馬匹,雖然個頭不甚高,但是身相玲瓏躍遷,彈力爆滿。這些馬本來就出自惡劣的石礫地形的野性求生,一鍵旺草,狀態比冰盧厝的高腳烈性和力量要旺盛的多。 所以,一經和冰盧厝的高腳馬混牧,一經出現就是叱吒風雲的王相。渾軀撲撲震顫的緊湊肌腱,歡搖長鬃和抽擊的馬尾。 以前,統禦這些勞力馬的,就是羽焰火精敏強悍的羽焰火牧人。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所以,從來沒有發生過激烈的馬戰。 但是,一直心結怒怨的冰盧厝鐵騎,忽然發覺這一次冰盧厝馬匹數量眾多,所以,不等羽焰火牧人即時趕到。 已經放逐了那些帶有鐵騎戰馬的高腳,踐踏這些羽焰火族的勞力馬。 那些狂暴的冰盧厝鐵騎武士,手執結實的皮鞭,隨著奔騰的馬群執意將那些徒步的牧人,阻在馬群之外。並揮動皮鞭,猛烈抽擊著那些羽焰火的勞力馬。 本來,在冰盧厝鐵騎武士的眼裡,高岸統禦姿態的高腳馬匹,是浩蕩攻擊中的主頻。足以將那些看似體型較小的勞力馬,踩踏成血肉風塵。 然而,一切遠比想象中的更加不可思議。 隻見,沒有羽焰火牧人統禦的羽焰火勞力馬,才是渴於護食的原始兇獸。原始求生狀態中的勞力馬,越遭暴擊,越是執著殺戮狀態的致命刀。 馬步滄海,動頻澎湃。顫動發光的肌肉,仿佛湍急的浪濤。 這些久匿苦誌,薰腥血性的馬匹,不間斷地用低矮穩實的撞擊,夯得那些高腳馬匹,身態浮遊,屢屢顯現傾斜中的崩塌。 而其中一匹橙色勞力馬,低徊伸長的脖頸仿佛餓狼狀態,從馬鬃穿梭時,那些驚懼的高腳馬匹,厲鳴著紛紛垂低搖晃的馬首。 好像那些高腳才是冰盧厝鐵騎鞭笞的目標。 那些被馬群逼仄出圍的冰盧厝鐵騎,頓時一時頹然。驟然剎止手中的皮鞭。 洪煉達兒實在看不下那匹已經呈現頭馬的勞力馬,颯地,他摘下隨身硬弓,搭箭瞄向頭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