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〇一章完整的塵土 鮮紅到泛射亮橙色的屈折火,激起一道高射的水箭,一霎時將海族王狄奧隆目渾整掀翻。巾麥儂也被巨大的浪頭推開。 屈折勾撩的火,狂顯不定向的無根跳躍。或菱形,或錐形,或流離,或形蹙……形格無常,賁態若光。 那種歡變姿態,回環往復的靈躍勢,急劇亢奮著——鮮艷生命力量、無垠泛流青春熱浪的光彩和氣息。 這是一匹耀燃的火馬哦。仿佛在極短暫一瞬間,足以精致綻開——生命有限姿態的萬千種形狀。 唯一的光亮,映照海上,在波蕩連綿的黯淡海麵,形成泛流狀態的無限個火影。海麵上的突兀浪尖,仿佛一瞬間已經被點燃成發紅的燭光。 隨著這匹火馬的出現,嘩嘩嘩……從海底沖騰而出一匹匹火馬湧現出來了……那樣無相幻然的空靈與躍然之美,完全燃燒了這整個的彩海。 這些激燃而出的一簇簇火叢。炫如造化境界中,火焰尖上勾連精致形廓的精華——玲瓏雕出一具具鮮活無滯的龍騰。 一匹火馬似乎在沉窒太久的大海上,還隻是一個幻覺。隨著滾滾湧流的脈動,從深邃海底,新鮮奔騰而出的火馬,煥映如從天空落翔的火燒雲。 沖出海水的馬匹,耀目生艷,高擺馬首龍頭。形狀不拘一格,一下子激醒了整個鮮活過來的山海。 被那隻火馬頭馬撞飛的木槳,仿佛一把疾馳中攢射進無垠天穹的長箭。仿佛,在天空境整整落墜了半個時辰。 那樣的浩力,足以將任何有形的物體形狀撞成碎片。 但是,渾整落下的木槳竟然完好無損。 在冰塬大地上人們的諺語裡,這樣說:最大破壞力的一隻手,會臣服於溫柔真心。將要劇烈折碎的東西,變成完美嗬護。 也就是說,心金無礙,化難成祥。 “盾馬的護啊,這不是夢中高蹈的火焰。看看你手中執握的這隻木槳,就能知道。”珂蕾看著站上盾馬護駕船的巾麥儂,道。 “這是一根完好的木槳。”巾麥儂點點頭。 “這是一個完好的盾馬祭。”珂蕾帶著急切的口吻附和一句。 而在對麵,隻見海族王狄奧隆目凝冷的目光,看著這些噴薄出現的火兆,“地精火!這個足以被海底石沉壓水底、蟄居億萬年的魔啊……” 隨著海族王狄奧隆目詛咒般的聲音,那些早就按捺不住烈性的海弓弩,瞬間釋放了身形禁錮的令。一個個馳騁靈性烈風的姿態,毫不停滯地沖進這些火馬群。 這些力量過剩,淋漓灑落著奔競中滾淌的汗雨,仿佛灑落瓢潑的鮮血。 隨著這些同頻奔騰的海馬,歡彈火焰蹄朵的火馬,沒有瞬間化生烈性乾戈。好像這些突然間攻擊而來的海獸,就是毫無阻礙自己腳道的海浪。 此時的大海上,精致的藍馬,這個時刻就是完整釋放了生命靈性的一個存在了。雖然這些海馬,在此時巾麥儂的眼中,不是壓抑自己的致命武器。 但是,這些力量凝實的海馬,渾整盤力,旋轉那個巨大圓蓋的動態,卻是巾麥儂心靈中最大的恐懼。 而那些歡嬗動態、躍遷不已的火馬,就是生命狀態幻現的另一個乾坤。 赤紅的火,澈藍的火,交互掩映著時空烈性對比中的色差。銳化著彩海激烈狂放的動態。 而此時的海族王狄奧隆目,歡流一樣,調舒兩手,顯現彈性的力控。 在距離海戰不遠處的海麵上,那隻冰盧厝的小漁船,依然在。 祭禮沒有離開的地方,生命就完整地存在著。 “冰盧厝的祭哦, 太陽神賜過—— 這隻小舢折返的時光。 太陽尊! 唯在你前, 一切不隱哦。 祈—— 火兆吉祥光漾!” 恰盧利小心地垂落目瞳,將瞳光從大海上收斂回來。謹心吟哦,道。 “恰盧利, 冰盧厝的侍者。 讓堡嘉珥目顆驚悸的……” 堡嘉珥將目光投射到——地精火馬躍動的大海上,看著歡動的境,繼續道: “眼前盾馬人, 篤心踐履的是: 普烈撒武者的—— 行者火。 但執念的武誌精鐵, 隻是目的刀。 不是靈性的—— 感覺火……” 堡嘉珥略帶一些解釋的懺意。 這令恰盧利聽罷,頓時變得局促不已。他清楚:自己剛才不經意透露的口風裡,有一絲鬱氣。 是的,他怕祭主堡嘉珥對於盾馬人的施救,會招致冰盧厝太陽神的威儀。所以,有意祈祝,以化消族怨。 的確,冰盧厝人對於盾馬人是忌諱的。恰盧利知道:祭主堡嘉珥即便真心施救盾馬人,但是,他心裡其實根本不願盾馬人知曉原委。 兩個冰盧厝的水手很快聽出其中的含義。 那個年長的水手,目光恭謹地仰視堡嘉珥,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道:“我是冰塬大地上手腳粗賤的俗人。手腳沾滿汙濁的泥土。高尚的冰盧厝尊者啊,精致的冰盧厝司儀,不會厭惡腳下踩著的塵土。就像黃金不會厭惡泥土。” “對啊,高貴的尊者啊,將卑賤的我倆的話也包含進去吧。祭,就是完整的。不會有什麼缺失了。”另一個年輕的水手,隨聲附和道。 “包括塵土的祭,在太陽神的目光中是乾凈的。塵土的我們,仰視你們的話,用的,卻是最乾凈的靈魂啊。”那個年長的水手,合十雙手,謹心地鋪下身軀,致意。 堡嘉珥和恰盧利聽罷,兩人忽然緊握著手,將一絲小小的心情隔閡湍促地彌合起來。隨即,兩人扶起那個年長的水手,“可憐的老者啊,你就是我倆相加起來的年齡。古紀說:經歷知曉一切。在你的麵前,冰盧厝祭主堡嘉珥剛才的祭心,得到真實完美的修葺了。” 此時的小漁船上,祭主堡嘉珥終於舒緩地露出了笑容。 作為冰盧厝的祭主,他深深知道:完美的祭果,出自一顆完美的心靈。自己剛才行祭時,心靈燃焰蓬勃的萬千種意象,還有略顯生澀過的那些辭令,這一刻,因為流暢起來的一顆心,已經舒展了內在世界的褶皺。 那些已經被祭辭,釋放過地精火馬,不再讓心態安穩的自己感到擔心。 經過了冰盧厝年長水手潤澤心靈的話,他忽然記起,完整祭後,要回誦的元音辭——唵。 “唵。”堡嘉珥謹心道。 他知道:收斂辭令,足以喚動太陽尊,遮罩一切時空的蠱惑和乾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