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天山刀影(1 / 1)

灰地成王 鵲橋結霜 4490 字 2024-03-17

明月照積雪,朔風勁且哀。   天山飛雪,寒澈入骨。   十餘年載,骨髓之恥,隱忍茍活,隻為今日。   寒冬十二月。   西域雪國奎氏,夜襲太阿麾下姚氏領地。   彼在阿機中,逸而不知。   今夜,勒韁跨狼,刀劍鳴顫,奎氏一貫直入,如神風過境,山城崩摧,掠地百裡,生靈塗炭。   姚氏一時啟視,而幸猶未成禍,亡命羊補牢,為時未晚。   姚氏族長姚之煥嫡三子—   “姚嬴”,奉命率三百甲胄、兩百弓手死守西南天山花明穀。   族長“姚之煥”率雪虎飛騎於正麵迎敵。長子、次子伴其東南左右。   從地勢與部署來看,姚嬴所守的天山花名穀最為安全,這裡地勢狹隘,易守難攻,西域雪國狼騎精兵不可能冒險走此穀。   但,隨著巨石投車的第一輪進攻,姚之煥立刻就察覺到了不對。   敵方主力兵營內燈火通明,外麵又集結大量狼騎,哪怕擱著十數裡他都能看到那裡人頭湧動。   但,第一波投石攻勢卻如同石沉大海,並沒造成多少反響。   姚之煥心中的不安越發強烈,他手中的赤血大刀一揮,姚氏精兵盡出。   三裡地的距離片刻便至,但他的心也在片刻間涼了個半透。   他一刀挑飛橫撲而來的雪國狼騎,一邊將眼前的景象盡收眼底。   兵營內灶火萬數,營帳近千,這本沒有錯,但為何這裡的雪國士兵才廖廖數百,狼騎幾十?   剩下的全是草人,他們竟縱橫挪移,草人擺在後側,用刀鞘輕擊草人產生晃動,讓姚之煥誤判了人數。   這一股形似誘餌的兵力在姚之煥的主力下一沖便已潰散。   他飛身下馬,側跨而出,一刀將身前騎著蒼狼橫撞而來的雪國公乘膝下斬飛。   隨後刀尖回撤再頂,插進其肩:“爾等主力何在!”   “哈哈哈哈哈,啐,姚氏老兒,太阿走...(狗)!”   話音未落,其頭顱便被高高揚起,血湧如柱。   姚之煥轉瞬回頭。   西南狼煙聳入雲端。   東北戰鼓轟鳴擂累。   東北向是姚氏族地都城所在之處,西南向是姚嬴死守的天山花明穀,狼煙起自寒山關,關卡與花明穀不足十裡,寒山關狼煙起,證明花明穀已然失守。   他一手奪過側將手中的大弓。   這把用蠻象之牙、柘木之芯、麟獸之舌鑄成的大弓,被拉滿十三石之力,險些崩碎。   一支雲夢燃火箭於弦縱飛而出。   弦音未起,裂空音未至,箭身已近西南天邊。   第二支箭羽再次搭弦,往東北而射,燃青白火光,照亮一朵陰雲。   偏西南,戰場左側。   長子姚昕遙視夜空,瞳孔震動,隨後一聲令下,全軍支援寒山關。   偏東北,戰場右側。   次子姚笛停駐山腰,瞭望青白陰雲,把雙刀歸於刀鞘,隨後領軍奔走東北向都城。   .........   正西南,天山花名穀。   姚嬴持弓而立,站在天山巖壁,見到人影便箭羽激發。   但山穀之內沖出的人影太多,他們手持鋼盾舉過頭頂,一手長矛往前猛沖,僅有的二百弓手顯然並不夠用,箭袋都快射空。   “以火箭照峽!”   火箭一輪齊射,點亮半片花明穀。   一抹心悸出現心頭,脊梁微顫發寒,猶豫片刻後的堅定讓他鎮靜。   “弓手退至寒山關燃起狼煙!所剩甲胄與我上山周旋!”   寒山關主要兵力支援正麵戰場,現在關內兵力缺缺,不可能抗下這如潮般縱滿峽穀的雪國尖兵,他必須引開部分兵力。   峽穀之下。   “嗬嗬,哪來的毛頭小兒,不要管他,全力突破寒山關!”   “雪域奎氏狗賊,吾乃姚氏嫡三子,勁上人頭再此,可敢一戰否?!”說罷,姚嬴便遠離峽穀巖壁,跨坐在於蒼狼之上,向天山之巔極馳。   “軍師!他是...”   “主祭預言不差,姚氏主宗祀司於幾日前身死,姚氏嫡三子守在這裡。分出五百兵狼,由你帶隊,活捉豎子,生獲不成,當場誅之。”   奎木耳率狼騎沖破花明穀穀口,向天山之上殺去。   ...   雪虐風饕,飛雪如刀鋒。   割麵見血,肌膚瞬裂。   蒼狼亦不能抗。   天山之上人影漸稀,逐漸有人掉隊。   姚嬴一路邊退邊殺,依靠地形各種迂回,但現在,峽穀邊緣,一側萬丈深淵,一側天山冰河,退無可退。   “該死!”   堪堪避過奎木耳的大刀,隨後身側一刀又再次斬來,他持刀相迎,殊死一戰。   鏗鏘金銘聲下,姚嬋倒飛而去,一條手筋被挑斷,手中的長刀落入峽穀萬丈深淵,聞不見回聲。   因極度冰寒,本就發紫的右手早已失去知覺,現在更不知什麼是疼痛,他用僵硬的左手掏出箭袋所剩唯一的一支箭羽,向奎木耳的甲胄縫隙刺去。   但奎木耳的每一次閃躲,相應就會斬出一刀,一刀又一刀,遊刃有餘的戲耍著眼前的獵物。   姚嬴的甲胄被刀鋒卸去,身上早已遍體鱗傷,最終手中的箭羽揮動的越來越慢,不堪其傷,他終究是倒下了。   奎木耳提刀走至其身旁,找書苑www.zhaoshuyuan.com 姚嬴被拽著長發生生提起。   “豎子之勇,我已見得,何不甘為俘虜,保全一命。”   “姚氏子嗣   ......   可戰死而不為虜!”   姚嬴突然彈出袖口短刺,身上被冰霜凍住的傷口被熱血沖開,這一擊比巔峰時更迅猛,先前用箭羽攻擊,隻是在麻痹奎木耳,彼時隻為此刻。   半丈之外一寸長一寸強。   三尺之內一寸短一寸險。   短刺由下擊上,直逼奎木耳脖頸動脈。   奎木耳自知大意,架刀已不及,乾脆提刀向姚嬴抹去。   兩支血箭。   一道沖天,一道擊地。   姚嬴前胸被劈開,血盈滿天。   奎木耳動脈被刺穿,血灌滿地。   顫抖踉蹌地往後退步,胸口之血灑落於天,化為滿天冰晶,但他卻大笑著。   “哈哈哈哈哈哈!你很強,我命休矣而無憾!但惜.....家父、家母、兄長......不能再與你們共衛......姚氏。”   奎木耳動脈被刺穿,咽喉被撕裂,已無力出聲,就那麼背靠著堅石之上。   攏拉的眼皮下那雄鷹般的眼睛頭一次重視的看著這位姚氏嫡三子。   等待著死亡的他也無聲的笑了。   豎子遂得奎木耳認可,可之何物?已無意矣。   這朔風兇寒將為這場天山殺機落下帷幕。   姚嬴,再無氣力,眼神渙散,向後一倒,隻身墜入天山冰河。   他要墜入冰河順流而下,讓身首重歸故裡,而不是這片—苦寒冰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