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既然知道殺生佛,就應該知道,你今天難逃一死!嘿嘿,這也是你自找的。”彌鸞心念一動,那尊殺生佛大踏步上前,手中光芒一閃,一刀劃向水幕。 抽刀斷水水更流。 雖然這一刀並沒有破掉水幕,但是春雨已然看到了水幕被割斷的一瞬間,千回百轉壺也微微一顫,這種邪物竟然能夠傷到它的根本。 彌鸞大吃一驚,他的殺生佛乃是將怨念與佛門神通雜糅起來而成的,殺生佛一刀可破萬法,斷生機,雖然隻是平平無奇的招式,可是隻要被殺生佛一刀命中,就算是元嬰老祖那也得當場隕落。 可是千回百轉壺的水幕依然連綿不絕。 好家夥,難道這不是瓊華派的千回百轉壺? 在彌鸞的認知中,瓊華派的千回百轉壺是參悟五行之水大道的一件寶物,不僅能夠釋放出一股強大的能量,形成水幕護盾,將持有者包裹在其中。這個護盾非常堅固,據說可以抵禦各種攻擊,乃是一件屬於上三階品級的防護型法器。 但是任何品級的法器都抵擋不住殺生佛的這一刀的。 除非是跟秦天誅的霸絕刀、蜀山的天虹劍這種第一品階的頂級法器。 難道說這壺也是第一品階的頂級寶物? 好,這是我的了! 彌鸞心念一轉,這丫頭隨身帶著這樣的東西,來歷一定非同凡響,那就必須要速戰速決了。 黑沉沉的殺生佛手中戒刀再起揚起,緊接著,一刀接著一刀砍向水幕。 水簾雖然能夠不停的連綿成水幕,但是到了後麵明顯的不如先前那麼綿密了。 “好,看你能撐多久!” 彌鸞敏銳的發現了這個小小的變化,大天羅手跟著殺生佛的戒刀,轟擊水幕的速度更快了。 不知道多少擊轟擊之後,小壺終於出現了一道裂紋。 彌鸞見狀大喜,他不擔心損壞這壺,隻要是人煉製的法器,就一定能被修復。 小壺出現了裂紋,那就意味著,麵前這個丫頭已經到了油盡燈枯的時候了。 就在彌鸞準備全力一擊,拿下春雨的時候,春雨卻提前收回了小壺,站了起來。 “嘿,這是準備投降了嗎?倒也不算太遲,佛爺我自有大慈悲……” 春雨卻說:“唔,起風了。” 林間、山間、天地之間,果然有微風拂過。 “風?” 彌鸞狐疑的看了一下四周,並沒有發現什麼不妥,難道有修行風之大道的人來了? 就算來了又如何? 彌鸞已經祭出了大天羅手、殺生佛和大日如來咒,這足以讓對方知難而退。如果對方不長眼,自己還有很多底牌,那是能夠勸退元嬰老祖級別的高手的底牌。 “春風化雨粘衣濕。” 漸漸的,彌鸞也差距到了有一絲絲的,如絲般的雨滴點點,落到了自己的光頭上。 大日如來咒之下怎會有雨? 就在彌鸞疑惑之際,春雨又念出了另一句話。 “清明時節雨紛紛,路上行人欲斷魂……” 春雨的聲音不大,卻充滿了哀怨和遺憾,聽得彌鸞也不禁心中一顫。 就這一聲,他想起了自己。 當年他也隻是甘州的一個孩童,跟爺爺奶奶、爸爸媽媽、叔叔伯伯、哥哥姐姐們一起生活在一座莊園裡,無憂無慮,快樂自在。然而有一天,甘州兵變,城中所有人被裹挾叛亂。 後來城破之時,平叛的官兵在殺光了叛軍之後,將更大的怒火傾瀉到了平民頭上,他們的刀從鋒利變得卷刃,從雪亮變得暗沉,整個甘州城成了死地。 就在一個士兵準備一刀結果他的時候,他的師傅出現了。 彌鸞從半空中看到了地麵上普通士兵的咒罵,也看到了他們繼續揮刀向自己的家人,更是撲向了他的姐妹。 他哀求師傅救人,可是師傅卻說人皆有緣法,他們的命數就是如此。他救自己,也隻是因為佛緣二字。 那一天他的眼淚哭乾了,但是心腸也硬了。 後來他學到了師傅的本事,第一件事就是殺光當年參與平叛的士兵,那些兇神惡煞的人也不過是一介武夫,與普通人並沒有什麼不同,於他而言,毫無威脅。 他第一次嘗到了隨手就能決斷他人生死的快意。 他知道,這與師傅說的佛性相違背,但是他卻很享受這種感覺。 料理完這些普通人,他找到了放任士兵胡作非為的那個將軍,殺了他,他的心願就了結了,也就能放下執念專心參禪悟道了。 但是他沒有想到他在準備殺死那個將軍的時候看到了將軍的女兒。 那一刻,他原本堅硬的心腸又開始柔軟了。 終於,他選擇帶走她,饒了他。 他將她帶到了師傅麵前,希望師傅能夠收下她。 可是師傅卻說她沒有佛緣,而且還會對他不利,拒絕了彌鸞的請求。還要求彌鸞將她送走,免得亂了道心。 彌鸞看到了她哀怨的眼神,他知道他不能放棄她了,因為他沒辦法再把她送回她父親的身邊,一是因為他舍不得,二是因為他已經看到了她父親其實已經命不久矣。 在這樣一個世道,一個無依無靠的、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子要活下去的辦法不多,而且幾乎是沒有什麼好辦法。 彌鸞偷偷的將她藏在了山腳一戶農夫家,偷偷的教她保命的法術。 她的天賦很高,最起碼比彌鸞要高,任何招式隻需要演練一遍,她就能掌握各種精要,任何法術隻要說一遍,她就能明白道理。 同期相比,她比彌鸞強多了。 看到了她的成長,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彌鸞比她更高興。 這說明,她不僅有佛緣,而且佛緣還很大。 為此,彌鸞特意找到了師傅,把一切都告訴了師傅,包括他的傳道授藝,也包括因為傳道授藝而產生的肌膚之親。 原本以為師傅會因此而高興,但是師傅卻散掉了他的全部功力,對他說:“沒有了法力,你的道心或許會更穩固,你也才能找到你真正的佛性。” 至於她,師傅告訴他,已經安排他的師兄弟們去妥善處置了。 師傅不知道的是,他暗中修行了寺中的禁忌,師傅的散功之法被他破解了。 但是要破解其實也並不容易,他需要足夠的時間和靈藥輔佐。 可是他心裡很急,急到他等不及完全恢復就急匆匆的趕下山了。 半路上,他碰到了師兄弟們,他們告訴他,他們給了她一筆錢,拿回了她不應該有的東西,就讓她離開了。 這讓他更急了,他知道失去了保命手段的漂亮女人會遭遇什麼。 可是當他找到她的時候已經晚了。 她的衣衫破爛,肌膚上滿是血痕和淤青。 他抱起她,拚了命的給她度入自己的真元,卻隻能讓她延續了不到一炷香的生命。 而當她告訴他遺言的時候,這延續了的生命成為了兩人共同的災難。 她告訴他:她最恨的人就是他,這些年她曲意逢迎,就是為了在某一個時刻能夠親手殺死他,她對他所說的每一句話都是虛假的,她的逢迎,她的迎合,都隻有那一個目的。 那一刻,他似乎聽見了自己心碎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