澤菲瑞娜聽見我的詢問，並沒有立刻給我答復。她要我坐過來，給我講述她以前的一個故事。 　　澤菲瑞娜所處的那個時代，在無神治國納森的領域中，像德魯鎮這樣的都市還沒有幾個。大部分國民都過著極其簡陋的農耕生活。那時候的她還小，碰上了百年難遇的大饑荒，在和大部隊遷移逃難的途中遇到一夥強盜，在混亂中澤菲瑞娜和親生父母走散，為了躲避強盜的追殺從一個山坡上跳了下去。 　　當她再次醒來時，周圍是一片陌生的環境，廖無人煙，放眼望去全是石頭戈壁。 　　她在這荒漠中一個人麻木的走著，又遇到一群餓到脊梁骨的柴狼。眼看著就要喪命在這些野獸的利爪之下，這時遠方的巨石後麵突然出現兩個男人。他們念著未知的語言，使用一種看不懂的魔法，將那群豺狼從她身邊驅逐開，救了她一命。 　　“當時表層世界和地底人的敵對狀態比現在更為嚴重。但是那兩個地底人，在救下我之後並沒有對我做什麼。他們給了我水和食物，並告知我最近的居民點在哪裡。 　　我那時候就問他們，為什麼要救我，為什麼不將我獻祭給他們的神，你知道那兩個地底人怎麼回答的嗎？”澤菲瑞納轉過頭，問我。 　　“不知道。” 　　“他們說，不是所有的地底人都是那樣嚎無人性，他們和我們一樣，本質上都是人，是人就有好壞之分。有的人愛好權力和殺戮，有的人愛好平等與和平，僅此而已。 　　他們還說，要是我真想感謝他們救命之恩的話，那就去做那個可以改變地底人和地麵人雙方互相仇視的狀態的那個人。” 　　我聽完故事，也不好評價什麼。我也知道幾乎所有人都厭惡地底人。不過我還沒有真正和他們接觸過，所以澤菲瑞娜的說辭我暫時無法產生共情。 　　不過我認同她所說的道理，就是隻要是有人在的地方，那麼就會有好人和壞人。好壞之分在每一個族群之間都有。 　　我們兩個離開訓練場，返回事務所休息。 　　明天一早，遠征隊伍即刻啟程。 　　“布魯森，你是新手，明天進入第二層級之後不要亂跑，先跟著隊伍，隨後跟著我們自由活動。”秦羽大叔一隻腿搭在椅子上，正給自己的皮鞋擦得油光蹭亮。 　　“一路走好，布魯森先生。大家都注意安全，明天一早我給你們送行啊。”韋德先生打趣道。 　　“你就得瑟吧，韋德。算你運氣好沒選到讓你去。我這一把老骨頭了還得跟著去那些鬼地方，想來都來氣。” 　　“您就放心吧，秦老爺子，有阿提卡斯和布魯森先生給您幫助，還能和大英雄阿提卡斯共同出任務，我都羨慕呢。” 　　“走開走開！”秦羽大叔不耐煩地推開對方。 　　我回到自己房間，整理起明天的著裝。 　　我攜帶的武器，是澤菲瑞娜最順手的雙手劍。經過這麼多天的訓練我也算是能發揮出它的實力，好歹不至於劍都舉不起了。 　　衣服方麵，還是之前的那一套，不過在關節處佩戴了鐵質的護膝，腰間韋德先生也為我提供了一把五發左輪的配槍。他說是以防不時之需，澤菲瑞娜對此表示鄙夷，她希望我能像一個真正的戰士一樣去戰鬥。 　　“好了，布魯森先生，看你這身行頭，看來也得給你取個響亮的名號了。嗯…………叫你什麼好呢，靈能者布魯森，還是劍聖之子布魯森？”韋德先生又開始胡說八道起來。 　　“這兩個都不好聽。”我回答。 　　事務所的眾人都相互之間交談著。我環顧一圈，沒有發現澤菲瑞納的身影。由於靈能的緣故她並不能離開我太遠。雖然別人看不到她，也聽不到她說話，她無法加入我們的談話，不過我覺得澤菲瑞娜也不像是個心思敏感的人。這會時間不知道跑哪兒去了。 　　“澤菲瑞娜不在這裡，我去找找她。”我和其他人解釋了一下，隨後下樓去尋找。 　　在一個十字路口的臺階處，澤菲瑞娜正呆呆的坐在那裡，雙眼無神地望著遠方。 　　“澤菲瑞娜。”我叫了聲她的名字，她回過神來，看見是我，對我笑了笑。 　　“你怎麼了？”我把劍插進背後的劍鞘，坐到她身旁。 　　“沒什麼，可能想起一些以前的事情吧。”她回答。 　　以前的事情…………想起來澤菲瑞娜是英年早逝，為了地底人和地麵人的和平，被扣上通敵的帽子，最後為自證清白去了市政府門口自我了斷。 　　我咽了咽口水，經過這麼多天的相處，我已經逐漸習慣身邊有她的存在。她的性格也是大大咧咧的，喜歡對我動手動腳，對我訓練的時候更是像一個嚴厲的講師，我那段時間沒少吃她的苦頭。 　　但是她離世的時候也才二十歲。這麼多年過去了，早已是物是人非。她那個年代的人們早就化作塵埃。我感覺我有些沒照顧好她的情緒，麵對這樣一個嶄新的世界，她應該和我一樣，對一切都有些不知所措，不過作為一個前輩在我麵前得硬撐著而已。 　　“布魯森，我想去一個地方。”澤菲瑞娜對我說。 　　天已經很黑了，我和澤菲瑞娜快走到德魯鎮的郊區。這裡已經沒什麼居民所了，再往前走，就是荒漠。 　　“過來，我記得是在那裡…………”澤菲瑞娜對我揮揮手，找書苑 wｗw.zhaoshuyuaｎ.com 她金色的秀發在奔跑中如同水波一樣蕩漾著，我跟在她後麵走，隱約能聞到一股淡淡的薰衣草的芳香。 　　“找到了。” 　　“什麼東西？” 　　她駐足在一片建築殘骸之中。這些古建築經過這麼多年的風吹日曬，早已被腐蝕得隻剩下幾堆碎石塊，隻能隱隱約約能辨認出這裡以前是有人居住的。 　　“我的劍塚。”澤菲瑞娜回答。 　　她示意我搬開那塊巨石。我掄起袖子，順著她指的方向拋開塵土，找到那塊巨石，然後使出吃奶的勁把它抬起來。在石頭後麵，竟有一扇小小的木門。由於石塊的遮掩，這塊木門竟然保存的比較完好。 　　“我記得，在我選擇赴死的那一天，我把我的佩劍放在這裡。希望有人能找到它讓它重新在戰場上大殺四方，保衛它的人民。不過現在看來，並沒人找到這塊地方呢。”澤菲瑞娜呢喃細語。 　　“你怎麼了，不開心嗎？”她平常容光煥發的臉上此時卻黯然失色。 　　“你把我召喚來的這麼多天，我也感受到，地底人和地表人的關係並沒有因為我的死而有所改觀，反而相互之間更加仇恨。我沒有守護好信任我的人，我愧對於他們。”澤菲瑞娜回答。 　　我也不知道說什麼。我並不擅長安慰人，更何況還是個和我相隔幾個世紀的古人。 　　又是一陣夜風拂過臉頰，澤菲瑞娜的發絲在風中帶到我的臉上，我再次嗅到那股薰衣草的香味。 　　“等一切都結束了，我也會回歸死亡。到時候，這把劍就留給你吧。”澤菲瑞納對我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