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十四章壘鍋臺(1 / 1)

這場大雨挨澆的不止是熊貴清兄弟倆,凡是在田間勞作的人都沒跑了。   鏟地的家屬隊被澆的透透的。   她們都是兩條腿上下班的,沒地躲沒地藏。   眼瞅著這雨越下越大,不得不提前收工下班了。   至於啥時候上工,等通知吧。   熊家哥倆趕到家,那真是落湯雞。   兩人脫了衣褲,用毛巾擦了擦身子,換上乾的衣服,這才算是喘了口氣。   熊長祿給他倆倒了杯開水。   “趕緊暖和暖和。”   轟隆隆的雷聲早把炕上酣睡的豆包驚醒了。   “吱吱吱吱……”奶聲奶氣的嗚咽聲讓人心疼。   熊貴清趕緊過去把小家夥抱起來,撫摸著它的後背和肚皮。   聞到了熟悉的氣味,豆包安靜了許多。   熊貴亮見豆包精神了,也湊過來逗弄。   初聞到一股陌生氣息,小家夥有些膽怯,不過仔細嗅過之後,發現跟主人的氣味有相同之處,也就認可了他。   熊貴亮見豆包來聞他,樂得鼻涕泡都出來了。   熊長祿也來湊熱鬧。   “它叫豆包啊?這名字好是好,就是一叫它我就餓啊!”   熊貴亮咽了口唾沫提意見。   “豆包好,是個好兆頭,以後咱家年年都有豆包吃!”   熊長祿笑嗬嗬的說道。   正在說著,餘秀華渾身濕漉漉的推門進來。   “哎呀媽,你也挨澆了?!”   熊貴亮一下子彈跳起來,接過老媽手裡的東西。   “哎呀,這雨來的太突然,都澆濕了。”   餘秀華訴說著自己的遭遇。   然後從櫃子裡拿出乾凈的衣褲。   “我們去看看雨小點沒有。”   熊貴清抱著豆包,拉著老弟跑去了倉房。   “哥,乾啥啊?”   “咱媽要換衣服,有點眼力見!”   “呃,沒想起來。”   老弟撓撓還濕漉漉的頭發,嘿嘿傻笑。   “哥,以後咱家要是有錢了,好好蓋個房子,現在可真不方便。”   熊貴亮嘀嘀咕咕的抱怨。   “還用你說,到時候咱們一人一個房間,那就舒服了。”   熊貴清滿眼希冀的樣子讓老弟有些懷疑。   “能有那時候嗎?”   “咋沒有,也就兩三年的事。”   “就靠你養豬?”   “嗯,就靠養豬。”   哥倆站在倉房的門口,望著外麵嘩嘩的落雨,院子的地麵被雨滴擊打出了朵朵水花。   汙水向著院子柵欄外橫沖直撞。   他們扛回來的豬食菜扔在地上,在風雨中如死屍般躺倒著,任由風吹雨打。   還剩些豬食的十印大鐵鍋裡早已被雨水淹滿。   鐵鍋邊沿漫出的雨水嘩嘩的向外流著。   簡易灶坑裡的草木灰順著水流彌漫開來。   “哎,應該早點把鍋臺壘上。”   熊貴清有些後悔。   要是自己不忙著去抱豆包,可能鍋臺就壘好了。   這樣想著,他感覺手掌中溫熱的豆包一拱一拱的,在尋找著舒服的姿勢。   低頭看了眼還懵懂的小家夥,那股悔意瞬間煙消雲散了。   怕啥?   雨停了壘也是一樣。   雨點逐漸的小了,變成了稀稀拉拉。   見時間差不多了,哥倆這才從倉房跑回屋裡。   老媽餘秀華早就換好了衣褲,兩口子正坐在炕沿上說著話。   見兒子們進來,餘秀華問道:“這小狗太小了吧?咋不再養幾天呢?”   “我也想養幾天,可人家母狗不要它了,我也是沒招了。”   “沒斷奶呢吧?咱拿啥養啊?”   “潘春梅給了點奶粉。”   熊貴清指了指櫃子上的一個飯碗說道。   熊貴亮湊過去聞了聞,說了句“真香。”   “你離遠點,別把奶粉噴沒了。”   餘秀華趕緊過去,把小兒子推走。   找了個小罐子,倒進去裝了起來。   “這能夠它吃兩天。”   “哎,於大爺家好像有奶粉,我看見過。”   熊貴亮突然想起來,隔壁有這玩意,他見過。   “看見有啥用?這玩意死貴的,人都舍不得喝,給狗喝?”   餘秀華拿眼瞪著小兒子。   “爸,這天能壘鍋臺嗎?”   熊貴清覺得壘鍋臺是當務之急,不然這豬食在哪兒煮啊?   還用廚房的鍋?   “別急,一會兒雨小點就壘。”   熊長祿起身在門口看了看,回來說道:“再等等。”   豆包在炕上爬了一陣,又吱吱的叫了起來,熊貴清見它頭頂的色條也變了顏色,知道這是餓了。   他又給沖了奶粉,用手指頭喂它。   老弟見狀很稀奇,也沾著奶汁試著喂。   豆包倒是來者不拒,吃的歡實。   這邊豆包又吃飽喝足,躺在炕上打呼嚕。   熊長祿起身說道:“壘鍋臺去。”   見老爸出門了,熊貴清也趕緊跟上。   熊貴亮在炕沿邊打盹,被餘秀華扒拉醒。   “別睡了,你爸你哥都乾活了,你去搭把手。”   熊貴亮揉了半天眼睛,噘著嘴不情願的出去。   餘秀華看看掛鐘,端起炕頭的麵盆,進了廚房。   她的任務是不讓家裡人挨餓,該做飯了。   天空中的雨點淅淅瀝瀝。   微風都能吹散。   爺仨拿著鐵鍬去了東園子。   把地麵清理了一下。   什麼雞糞雜草正好被雨水一沖,地麵反而乾凈了許多。   熊長祿用鐵鍬在濕漉漉的地麵上畫出了線條,指著說道:“挖。”   熊貴清一腳下去,就挖出了一大鍬的泥土。   “堆到一邊去。”   熊長祿指揮著。   熊貴亮不情願的情緒被冷風一吹,也散了不少。   他也跟著挖起來。   很快兄弟倆挖出一溜規則的溝來。   熊長祿則把半截磚頭抱了過來。   又把挖出來的泥土拌上水用腳踩了起來。   這些都準備好了,才拿起磚頭,沿著土溝砌起磚來。   一開始還看不出啥樣子,可砌起一定的高度,就看出了形狀來。   “把鐵鍋搬來。”   哥倆去院子裡,把沒用的那口鍋抬了過來。   熊長祿伸手接著。   爺仨一起抬著往灶臺上放。   擺正之後,又在鍋邊砌磚。   把鐵鍋圍的嚴嚴實實。   “這就好了?”   熊貴清很是興奮的看著。   這些生活技能,在前世他是不具備的。   也沒有那個心思去學。   如今的他有了不同。   他看的認真,還跟著打下手。   不懂就問。   熊長祿見兒子學的認真,心裡高興。   一一解答兒子的問題。   就是兒子不問,他也會主動說。   熊貴亮則沒有這個心思。   他最大的願望就是趕緊乾完進屋。   肚子又餓了。   鍋臺壘的是連體兩眼灶。   兩口鍋緊挨著,有兩個灶眼。   兩個灶眼中間有一個鐵皮插板。   既可分別燒火,也可抽出插板,連在一起燒一眼灶。   哥倆把鐵鍋裡的豬食撈出來,用鐵桶裝好,把這口鍋安在灶上。   兩口鍋一擺上,這個灶臺立馬就顯出它的大來。   十印大鐵鍋在農場來說已經是大的了,直徑能超過一米多,兩口加在一起就有兩米多,再加上保留的鍋臺邊緣,這個灶臺超過了兩米五。   好在熊長祿推回來的磚頭很多,雖然都是半截磚,可搭建烀豬食的灶臺足夠了。   沒有水泥砂漿,隻有泥土,依然把灶臺壘起來了。   不僅如此,熊長祿還壘起了近三米高的一個煙囪。   “先試試,不行還得在煙囪上加一截爐筒子。”   熊長祿看著灶臺滿意的說道。   這就是話不能說的太滿。   在他心裡已經有了譜氣,現在這樣就差不多了,說加節爐筒子的話隻是為了保險而已。   見馬上要完工了,熊貴亮表現的最積極。   他連忙答應去抱木頭。   熊家碼放的木頭絆子被大雨淋濕了。   熊貴亮找了一圈也沒找到乾燥的木頭。   “哥,都是濕的啊!”   熊貴亮站在木頭垛前喊。   “沒事,找幾根鬆木絆子來。”   “哦。”   熊貴亮找了一會兒,終於完成了大哥和老爸交給的任務。   當他抱著濕漉漉的鬆木絆子回來,大哥已經準備好了明子。   也就是鬆油比較多的木頭。   這些都是需要保存在倉房裡的,因此是乾燥的。   熊貴清用斧子把鬆木劈開,架在灶坑裡。   然後用火柴把明子點燃。   鬆明劈劈啪啪的炸響,一股火苗騰了起來。   在火苗頂部冒著青煙。   四周彌漫開一股鬆油的香味。   見明子燃了,熊貴清把它放進灶坑裡。   火苗在潮濕的鬆木下翻騰。   一會兒工夫就“滋滋”的冒出水來。   就在水分將盡的時候,木頭上的鬆油也被點燃了。   灶坑裡紅彤彤的一片。   “拎兩桶水來。”   熊長祿吩咐道。   熊貴清從廚房裡拎來了清水,倒進了鍋裡。   熊長祿把插在中間的鐵插板拔出來。   這下兩個灶眼都有了火苗。   三米的煙囪往外冒著黑黑的濃煙。   待鍋裡的水開始翻滾了,煙囪又冒起了白煙。   “把豬食菜剁進去吧。”   熊貴清把菜板擺在鍋沿邊,野菜的袋子也抱了過來。   一把一把的野菜被他剁碎,劃拉進鐵鍋裡。   新鮮翠綠的灰灰菜一落入滾水裡,立馬變成綠色菜湯。   “篤篤篤……”   有節奏的剁菜聲傳出好遠。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熊貴亮見大哥開始烀豬食了,他拍拍手問道:“爸,大哥,沒事了吧?我回去嘍?!”   這不是征求意見,而是發出通知。   誰知熊長祿卻一板臉。   “還沒乾完呢,現在回去乾啥?飯也沒好!”   “啊?還有活啊?”   熊貴亮臉上的失望表情再明顯不過了。   “在灶臺四周挖幾個坑。”   “乾啥啊?”   “要是再下雨咋辦?當然是搭個棚子了。”   “哦。”   熊貴亮心裡堵著氣。   熊貴清見狀說道:“老弟,你來剁豬食,我去挖坑,弄不好今晚還得下雨呢。”   見大哥這麼說,熊貴亮也有點尷尬。   “還是我來吧。”   其實,熊貴清理解老弟的心情。   記得前世自己也是這樣,父母讓自己乾活,也是心裡有氣,不想乾,誰不想輕鬆啊!   可現在的熊貴清早就變了。   現在不吃苦,以後就要吃一輩子苦。   “爸,你來剁吧,我和老弟一起乾。”   熊長祿也不說話,接過兒子手裡的菜刀,熟練的剁了起來。   哥倆挑了四根三米多長的柞木棒子,豎在四個圓坑裡,埋上土踩實。   上麵再搭上細橫木。   很快簡易棚的架子就搭好了。   棚頂上又橫了幾根木頭,算是橫梁。   現在就差苫布或者茅草了。   這玩意家裡沒有。   看樣子還得去求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