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拉燒柴(1 / 1)

三人邊走邊商量明天上山拉柴火的細節。   首先是去哪座山。   離三分場最近的山就是北山。   距離三分場的家屬區有七八裡地。   需要穿過一片草甸子。   這裡有一條拖拉機軋出來的車轍路,姑且算是一條路吧。   北山下的河流和草甸子,這些濕地的管理權是南北河農場的。   而這山就是二龍山林場管轄了。   他們經常會在這裡設臨時檢查點,專門針對南北河農場三分場的職工家屬進行檢查。   檢查的重點時段就是春節前後。   因為那個時候是上山拉柴火的集中時期。   現在才十月十幾號,林場忙著其他事,也沒人這會兒來檢查。   定好了地點,用啥車?   那還用說嗎?   肯定是於慧勇車組的拖拉機啊!   不然,就那片草甸子都出不來。   “是不是太早了,再下下雪呢?”   熊貴清提出了異議。   他當然想早點拉木頭,早乾完早利索。   可現在路不好走。   草甸子附近有一條小河穿過,這就是濕地形成的主因。   不但要穿草甸子,還要趟過小河。   要是再下幾場大雪,把小河凍上,那就好走多了。   也不會再陷車了。   “沒事,有拖拉機在,能走。”   既然何獻超這麼有信心,於慧勇也不反對,他也就認可了。   反正他就是出個人,出出力氣而已。   三人說好了各自攜帶的工具,何獻超不但要召集人,還得帶著明天的吃食。   熊貴清隻要帶著一把手鋸就行。   約好,明天在家屬區北邊的土路集合。   這條土路是往北走的唯一道路,也是那些偷豬賊計劃逃跑的唯一路線。   回到家,熊貴清把明天去拉燒柴的事說了。   老媽說道:“去去,咱家也得拉一車,不然冬天爐子燒啥啊?”   熊家東邊的木頭垛已經被用來烀豬食了,如今已所剩無幾。   晚上,熊長祿回來,得知兒子明天要用手鋸,他就去倉房找出來,看了看,說道:“得磨磨,不然不好使啊!”   “我七月份用的時候就有點不快。”   “吃了飯再弄吧。”   老媽張羅著先吃飯。   飯後,熊長祿把家裡的一把木工鋸拿來,又拿了個凳子翻過來放在地上。   熊貴清好奇,愣愣的看著。   老爸拿著木工鋸比量了一陣,用筆在凳子腿上畫了個記號,然後就鋸了起來。   老爸鋸凳子腿不是橫著鋸,而是豎著鋸。   一前一後兩條腿,鋸口是一條直線。   “爸,這是乾啥啊?”   熊貴清還是第一次見老爸這麼乾。   “一會兒你就知道了。”   熊長祿很是神秘的說道。   鋸口的深度有兩厘米左右。   鋸完,老爸拿過手鋸來,把手鋸翻過來,鋸齒朝上,鋸背沿著凳腿上的鋸口按了進去。   兩根凳腿的鋸口將手鋸緊緊的夾住。   手鋸的鋸齒朝上暴露在眼前。   熊長祿又從工具箱裡找出了把三角銼刀來。   拖過一把凳子,他一屁股坐下,雙腿把倒立的凳子夾住。   那把手鋸就顫顫巍巍的在老爸麵前一覽無餘了。   熊長祿就著燈光,觀察著鋸齒上的刃口,沿著原來的刃口用銼刀輕輕的銼了起來。   每個鋸齒也就是三兩下,絕不多銼。   先銼了一側的刃口,接著又銼另一側。   待兩側的刃口都銼完了,這才把夾著手鋸的凳子調換了方向,讓鋸頭麵對著自己。   他瞇起一隻眼睛,沿著鋸齒的直線瞄著,俗話是掉線。   這樣看了一陣,對熊貴清說道:“把鉗子拿來。”   熊貴清不明所以,隻得按照老爸指示辦。   熊長祿拿著鉗子,一會兒瞇眼掉掉線,一會用鉗子尖輕輕的夾住某個鋸齒,向著外麵輕輕一掰,有的鋸齒往左掰,有的鋸齒往右掰。   這樣陸陸續續的一會掉線一會掰齒,忙得滿頭大汗。   熊貴清默不作聲的看著。   他現在覺得,老爸真是神人!   咋木工師傅的活也會啊?!   前世自己咋不知道呢?   “行了,這鋸子還能用二年,以後得換新的了。”   他把夾在凳子腿上的手鋸拿下來,用手指在鋸齒上輕輕的一擋,滿意的點點頭,交到熊貴清手上。   “鋸子很快,用的時候小心點。”   “嗯。”   熊貴清看著手裡的鋸子,被老爸這麼一弄就好了?   還能用二年?   心裡有些不太相信,他把手鋸和木工鋸都送回了倉房。   老爸已經把夾鋸的凳子翻了過來。   “爸,你咋這麼厲害?磨鋸也會啊?”   熊長祿咧嘴笑笑,沒說話。   老媽餘秀華得意的說道:“你爸有內秀,會的東西多呢!”   熊貴清也笑了,他是真佩服老爸的本事。   飼養員這麼卷嗎?啥都會乾?   第二天一早,熊貴清吃了早飯,拿著手鋸就走。   遠遠的就見一臺紅色的東方紅54停在路中間,掛著後鬥。   車鬥上已經站著四五個小夥了。   “熊貴清,這邊,快點!”   何獻超在人群裡對著他招手。   “來了,來了。”   他緊走幾步,把手鋸遞了上去。   有人接過鋸子,直接扔在一堆工具上。   熊貴清抓著車廂板,腳下蹬著輪胎,手上使勁爬了上去。   “開車,開車。”   有人對著前麵的拖拉機喊。   於慧勇探出頭來,向後望了望,見熊貴清已經上了車廂,這才掛擋壓油門,拖拉機噴著青煙一路向北。   在土路上,鏈軌式拖拉機跑的不慢,甩了一路的泥巴。   路上的積雪被鏈軌板一攪,就和了泥。   清冷的清晨,太陽剛露出半張臉,氣溫還沒上來,拖拉機甩出的泥點點,把車身搞成了了麻子臉。   到了土路盡頭,就是一片草甸子,隔在三分場和北山之間。   草甸子裡盡是枯黃的雜草和星星點點的積雪。   大小不一的草墩子就像是一個個低矮的“小圓凳”,坐在雜草中間。   拖拉機要想過去,就得碾壓這些“小圓凳”。   於慧勇在前麵換了檔。   在這樣的環境下,隻能用一檔慢慢的爬過去。   他轟了兩下油門,拖拉機就緩慢的爬了進去。   前麵的拖拉機忽上忽下忽左忽右的爬行,後麵的掛車發出瘮人的叮當聲,也跟著吱嘎吱嘎的各種搖晃。   車廂上的人都拉開了架勢,防止跌倒。   何獻超見狀,利用車廂傾斜的時機,一個跳躍就下了車。   熊貴清也被顛的肋骨疼。   見何獻超這小子跳車了,他也跟著跳。   車廂上的人見狀也都有樣學樣,紛紛跳下車來。   有個倒黴的家夥跳車時,落腳點是個“圓凳子”,腳下一滑,一屁股坐在草裡。   結果,草下都是雪水,他的屁股立馬像尿了一樣,滴滴答答的淌水。   其他人都哈哈大笑,笑話人家。   “草,你們還有臉笑話我?你們不也濕了嗎?!”   眾人低頭一看,好嘛,雙腳已經站在了雪水裡。   得,這種情況下,誰都甭想獨善其身。   前麵拖拉機拉著車廂一瘸一拐的爬著,後麵幾人在草甸子裡淌著雪水走著,大家也不再相互笑話了,都一個逼樣,大哥莫說二哥!   今天是給何獻超家拉木頭,他當然負責招待的事。   他掏出煙來,給大家夥散煙。   一會兒工夫幾人就抽了起來。   大家的話也多了。   隻有熊貴清是另類,何獻超怎麼勸,他就是不抽。   “我看啊,熊貴清是怕娶不上媳婦,不敢抽吧?”   有人開始打趣。   “你說我?我才多大啊?娶媳婦還早呢,你怕是著急了吧?!”   被熊貴清回擊回來,人家都沒當回事,嘻嘻哈哈了一陣。   有人提道,“老潘家的閨女是你們同學吧?我看小姑娘挺好,能不能給介紹介紹?”   何獻超看了眼熊貴清,馬上轉移話題。   “可算是走出來了,回來的時候能不能陷車啊?!”   他這樣一打岔,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也就沒人再提這茬兒了。   潘春梅在分場的吸引力這麼大嗎?   熊貴清一下子又想起那天和潘春梅的約定。   就在他胡思亂想的時候,終於走出了這片草甸子。   於慧勇在草甸子邊停下。   何獻超跑了過去。   “何獻超,這路真不好走,少裝點。”   “放心吧,真要是陷車了,咱再卸車唄。”   於慧勇撇撇嘴,這個貪財不要命的家夥。   “上車啦!”   何獻超招呼一聲,眾人又爬上了後箱。   拖拉機轟著油門沖向了前麵的小河。   小河是沙底,隻有一米不到的深度,清澈見底。   有人在河中墊上了些木頭,應該是座小橋。   於慧勇轟著油門,拖拉機的鏈軌碾著河底的木頭,拉起一圈圈的漣漪,噴吐著濃濃的黑煙沖了過去。   一出水上岸,拖拉機和後車廂就嘩嘩的淌下水來,把前麵幾十米的砂石路麵打濕了。   過了河,再走二百多米就來到了北山腳下。   山上長滿白樺和柞木,猶如大山的頭發一般,直直豎著。   原本寂靜的山林,突然像是趕集一般,在拖拉機的轟鳴聲中,夾雜著人類的歡呼聲。   眾人拿著工具跳下車廂,直接就往山上爬。   何獻超左看右看,指揮著上山。   於慧勇調整了下方向,把拖拉機停穩,又熄了火。   剛剛還喧囂的大山,突然間就安靜下來。   驚起的飛鳥和小動物們都驚疑不定,這群不速之客怎麼沒動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