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月25號是小年。 　　從這天開始，熊家就為年夜飯做準備了。 　　首先就是殺雞。 　　喂了一年的雞，除了留下五隻下蛋的母雞和一隻值班的公雞外，其他的八隻母雞和三隻公雞都殺了。 　　這年頭來農場收雞毛的還沒有，一般人家都會把雞毛丟掉。 　　熊家則不然，這不是有熊貴清這個重生者嘛。 　　他讓爸媽和老弟在殺雞的時候，盡量保持雞毛的乾凈，拔下來用編織袋收集起來。 　　“這玩意收起來有啥用啊？做雞毛撣子？” 　　以前東北雞毛就是做這玩意。 　　“媽，這玩意能做褥子，可暖和了。” 　　“真的假的？” 　　“真的，我同學家就有雞毛褥子。” 　　當然這是熊貴清編的瞎話。 　　他的目的確實是要做褥子，想讓媽爸睡得舒服點。 　　就因為兒子要這些雞毛，熊長祿兩口子拔雞毛就忙活了好幾天。 　　尤其是小絨毛，搜集它難度很高。 　　這十一隻雞算是熊家過年主要的肉菜。 　　第二件事，就是包餃子和做粘豆包。 　　包餃子這活兒，東北人基本都會。 　　餃子好不好吃，主要在於餃子餡。 　　熊長祿先把凍上的豬肉緩上一塊。 　　這肉就有講究，需要五花肉，得肥瘦相兼。 　　剁餃子餡是最累的活。 　　現在都靠手工剁，也沒有什麼機器。 　　這幾天，隻要你從大街上走，總能聽到家家戶戶傳出來“咚咚咚”的剁餡聲。 　　熊家剁餡以前都是老爸操刀。 　　如今輪到熊貴清了。 　　他其實有經驗，前世也沒少剁。 　　豬肉緩好之後，先切片，然後再切成條。 　　最後切成丁。 　　切成丁後，就開始橫橫豎豎的排刀剁沫了。 　　一邊剁一邊往刀麵上灑水，目的是不沾刀，也省得到處甩肉沫。 　　老弟也沒閑著，他負責扒蔥。 　　東北人吃餃子喜歡在肉餡裡摻上蔥末，用來調味。 　　家裡的大蔥是自己種的，秋天之後就藏在窖裡了，現在要拿出來完成它的使命了。 　　不僅肉要剁成沫，蔥也要從丁剁成沫。 　　有的人家還要在肉餡裡添加芹菜，最不濟也要加上白菜。 　　除了調味外，主要原因是不夠吃，必須要添加其他的菜進去。 　　熊家添加的是大白菜。 　　這幾顆大白菜是熊貴清從存儲空間裡拿出來的，就那新鮮勁兒讓一家人都很驚奇。 　　“咱家菜窖這麼厲害嗎？” 　　老爸有些不信，他還好信要去實地看看。 　　被熊貴清拉了回來。 　　“爸，你就別去了，就這幾顆好的，我全拿回來了，其他的多少都凍了。” 　　“哦！可能這幾顆藏在裡麵躲過去了。” 　　熊長祿點點頭，認為自己的判斷是正確的。 　　餘秀華拿了兩個大盆來拌餡。 　　在肉餡裡放進去蔥花，撒上鹽，豆油，先拌。 　　拌均勻了，嘗嘗鹹淡，調整下鹽量，最後放進去白菜沫。 　　又是一頓拌。 　　想要餃子香，訣竅在於添加的油。 　　這會的豆油都是水化油，豆油不純，裡麵添加了水分，必須要先在鍋裡煉化，待油沫子消散了，冒起青煙了，這就算煉好。 　　盛出來涼著，拌餡的時候添進餡裡。 　　這種經過煉化的豆油就是熟油，沒有豆腥味，吃起來就香了。 　　餃子餡必須油大，油少了就不好吃了。 　　熊家不僅如此的拌餡，餘秀華還準備了十幾個鋼鏰，提前清洗乾凈。 　　包的時候，就直接塞進餡裡。 　　這樣的餃子誰吃到誰有福！ 　　這也是老百姓的一種美好願望和寄托吧。 　　餃子包好一蓋簾就端出去凍上。 　　熊貴亮站在外麵守著，十幾分鐘後再回來。 　　這是怕餃子沒凍的時候，被貓狗偷吃了。 　　這天氣，十幾分鐘餃子就凍硬了，有時幾分鐘就硬。 　　凍硬之後，熊貴亮就把餃子裝進一個編織袋裡，放進倉房備用。 　　兩大盆的餃子餡，包了四百多個餃子，編織袋都裝了滿滿兩袋子。 　　這也是熊家近些年來準備的最多的一次了。 　　包完餃子算是完成了一件大事。 　　東北過年還有吃粘豆包的習俗。 　　這也是從滿族傳過來的。 　　以前吃粘豆包都是自己做。 　　先蒸好了凍上，大年三十的時候再拿出來蒸上。 　　現在市場上有人賣這玩意了，因為自己做太麻煩，買著省事也就買了。 　　熊長祿從別的職工家買了二斤，也就不用自個做了。 　　這些事一忙活就到了年跟前了。 　　1984年2月1日，除夕，大年三十。 　　今天是豬年最後一天，過了今晚就是鼠年了。 　　一大早起來，熊家人喜氣洋洋。 　　熊貴亮忙著點爐子，家裡必須要暖和起來。 　　熊貴清已經烀好了豬食。 　　他把豬食拎進大棚，感覺氣溫有點低。 　　小豬們凍得有點發抖，豆包也萎靡不振。 　　“咯啦啦啦，先吃著，我把爐子給你們點上。” 　　前幾天，老潘終於把答應他的鐵爐子送來了。 　　熊貴清偷偷塞了5塊錢給他，算是感謝。 　　老潘樂嗬嗬的跟著把爐子安好，還試了試，效果不錯。 　　趁著小豬們都在吃食，熊貴清抱來了木頭，把鐵爐子點著了。 　　劈劈啪啪的燃燒聲，充斥著整個豬圈。 　　鐵爐子很快就熱了。 　　沒一會兒，通體變紅了。 　　豬圈裡的溫度迅速上升著。 　　他又去抱了些木柴進來。 　　爐筒子從大棚頂上伸出去，冒著縷縷的青煙。 　　豬圈裡溫暖如春。 　　小豬們喝飽喝足，在陽光下散著步，走累了就一個個慵懶的躺在地板上，享受著飽食後的愜意時光。 　　豆包無論如何都要跟著他回家。 　　熊貴清隻得隨了它的意。 　　一前一後回到家，第一件事就是貼春聯。 　　熊家的春聯可不是買的，而是找人寫的。 　　這會兒賣春聯的還少，大都自己寫。 　　所以，供銷社賣文化用品的地方比較火爆，尤其是紅紙。 　　今年熊家的春聯就是意思一下，紅紙買的也少，裁成三條還有一個正方。 　　以前，不僅熊家，整個農場的人都認為“福”字要倒著貼在門上，求個吉利。 　　可重生回來的熊貴清才弄明白，倒著貼是不對的。 　　“天增歲月人增壽”，“春滿乾坤福滿堂”，橫批“養豬致富”。 　　以往，熊家貼春聯都是用糨子。 　　現在，熊貴清學聰明了。 　　這麼冷的天，用啥糨子啊？ 　　直接用水！ 　　熊貴亮一臉懵逼的看著大門兩側粘著的紅紙。 　　“這，這就粘上了？” 　　“可不咋的？你伸舌頭把你都能粘上！” 　　“哥，這個福字我來。” 　　“你來吧。” 　　熊貴亮一手按著寫著福字的紅紙，另一手用茶缸子往上潑水。 　　瞬間紅紙就貼在了門上，那叫一個結實。 　　哥倆忙乎貼春聯的時候，爸媽已經把晚上要吃的東西搬進了廚房。 　　蘑菇粉條先拿進屋，放在水盆裡泡著。 　　殺好的白條雞拿進去一隻，也用水緩上。 　　凍豬肉也拿進去一塊。 　　今天主食也變了。 　　以前是蒸饅頭烙餅，現在是蒸大米飯。 　　這可是好玩意，不過年你想吃？門都沒有！ 　　熊貴清從場部買回來的瓜子糖果也拿了進去，萬一來客人呢？ 　　對了，瓜子是生的，還得炒一下。 　　一會兒鍋騰出來先把瓜子炒了。 　　這邊餘秀華鍋裡蒸著米飯，熊長祿就把緩的差不多的豬肉切了。 　　緩好的白條雞剁塊，用盆裝好。 　　“你們倆好了沒？把土豆和白菜都洗咯！” 　　老媽在廚房裡喊。 　　門外欣賞對聯的哥倆趕緊抱著豆包進屋，還有很多事要忙呢。 　　大米飯燜好了，用臉盆裝上，鍋騰出來，找書苑 www．zhａoshuｙuan.com 先炒瓜子。 　　熊貴清去外麵抱柴火，又去豬圈添柴，保持著豬圈裡的溫度。 　　今早還有陽光，臨近中午時，卻下起了鵝毛大雪。 　　飄飄灑灑的雪花很快就落的厚厚一層。 　　原本透明的塑料大棚，也被壓上了一層積雪，豬圈變得陰暗起來。 　　中午熊家對付了一口，誰都沒認真吃，都留著肚子晚上吃大餐呢。 　　下午家裡的鐵鍋就沒空閑過。 　　小雞燉蘑菇是道傳統菜。 　　先是爆炒雞塊，加蔥薑蒜醬油調味，然後添水燉。 　　差不多的時候，加泡發好的榛蘑。 　　在大鐵鍋裡一咕嘟，那香味，嘖嘖，神仙都得吃一碗！ 　　另一個傳統燉菜是酸菜燉粉條。 　　其實這裡是有豬肉的。 　　酸菜是家裡醃製的大缸酸菜，這是弄冬儲大白菜的時就醃的。 　　醃製到春節，這酸菜就能吃了。 　　酸菜用水洗乾凈，從中間一劈兩半，把酸菜幫子劈薄，然後切成酸菜絲，要細。 　　豬肉切塊，先爆炒斷生，然後爆炒酸菜就更香了。 　　蔥薑醬油調味。 　　重點說明一下，這時候的醬油是醬油塊，固體的，要提前用水化開備用。 　　添水開燉。 　　燉出香味了，快出鍋的時候，再下泡發好的粉條。 　　粉條下鍋一兩分鐘，就變透明了。 　　這時候，嘗嘗鹹淡，調一下味就能出鍋了。 　　千萬別糊底，否則這個菜就廢了。 　　熊家廚房各種菜香充斥其間。 　　哥倆饞的直咽口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