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到新生下車時,看著大門口那個爛尾的船狀大樓,來往密集的人群,一種熟悉的感覺慢慢蘇醒了,這就是我曾工作了一年半的地方。 老陳家在新生靠近龍崗河邊的老房子那邊,我打算今天先去看下老陳夫婦,然後再去勝華電子廠那邊看看有什麼變化。 走了大約十分鐘來到老陳的家,家門口貼著白色對聯,這是死人才會這樣,我心裡一驚,應該是老陳夫婦誰出事了,當我走到門口,看見老陳坐在客廳桌旁低頭抽著煙,而她老婆則靠在墻邊坐著,目光呆滯地直視前方,而旁邊還有一個年輕的婦女在挽著她的手邊抹眼淚邊說著什麼。這是什麼情況,我一下進退維穀,早知道打聽下再來,因為死人了上門要準備一些東西的。 但已到門前再離開也不合適,而這時老陳也抬頭看到了我,平時對我特別熱情的他隻是裂嘴露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臉,然後又低下頭狠狠地抽了口煙。 當我走進來時,那個年輕的婦女扭頭驚訝地望著我。 “我是老陳的朋友,也認識蟲哥.....“ 我的話還沒說完,就聽老陳的老婆“咚”的一聲頭用力撞向墻上,沙啞的聲音嘶吼著。 “浩兒呀,你怎麼舍得啊,怎麼舍得啊,把我們丟下自己走了呢?你為什麼,為什麼不帶媽媽走?你走了你讓我怎麼活啊!你走了我活著有什麼意思!” 旁邊的女人馬上輕聲安慰著,這聲音是如此淒厲,讓我一下子有毛骨悚然的感覺,浩兒?那就是陳浩,就是蟲哥,他怎麼會死了,我一下震驚地看向老陳,而老陳這時眼淚象斷了線的珠子從低著的臉上墜落,而煙已燃盡到手指卻沒有反應。 我沉默著,想起上次在紅太陽演藝吧,應該是一個月前的事了,那應該是這段時間發生的事,兩個老人都在悲傷著,我隻能走近那個年輕的女人。 “你好,怎麼稱呼你?” 那個女人看到安慰也沒有用,老陳的老婆猶自在自己世界裡悲傷,就嘆了口氣,指了指門外站起身來。 “我是陳蘭,是阿浩的家姐。”當我們站在門外的路口,那個女人看著路前方。 “我是劉子維,是老陳與阿浩的朋友。”我也介紹了下自己以方便了解情況。 “我聽過你,爸爸媽媽說你幫過他們很多忙,謝謝你!”陳蘭對我認真地道謝。 “阿浩在二十多天前在香港中槍,送院後我隻見了一麵就走了。”陳蘭很冷靜地說起事情經過。 原來蟲哥那天離開沒多久就出事了,看來他是有預感所以才特意去找我的。 “蘭姐,有什麼我可以幫你們的嗎?” “不用了,我在香港,雖然不太寬裕,但阿浩走了,爸媽也隻能我養了,剛好以後可以多陪陪他們!” 陳蘭說著說著眼淚溢出了眼眶,然後擦掉低下了頭。 “蘭姐,這是我的一點心意,然後我們交換下聯絡方式,以後有什麼事情也可以互通一下消息。” 我把身上僅有的三千元掏出來遞給她。 陳蘭一臉吃驚地推開我遞過來的錢。 “大家都不容易,你的錢我不能收,再說現在也沒什麼困難。” 我一時也不知道說什麼好,隻是看著她。 而陳蘭可能覺得這樣的推辭過於生硬,就從口袋掏出了一張名片給我。 “這是我的聯絡方式,以後有機會去香港聯係我。” “我想去拜祭下蟲哥,他在哪裡?” 陳蘭終於抽泣起來,同時擺了擺頭。 “他在香港,他的遺言就是對不起家人,讓死後骨灰撒海裡。” 看著陳蘭低著頭不斷顫動的肩頭,我的心也沉痛起來,這是我第一次經歷身邊朋友的意外,人生真是脆弱,一瞬天人永隔,此生不再,而家人卻沉痛不已,而且你真的不知道明天和意外哪個先來。 我回到老陳的家裡,陳蘭繼續去安慰著她媽媽,而她媽媽則又恢復了我剛到時的樣子,頭靠在墻上呆滯地看著前方。而老陳則依然低著頭。我想蟲哥的離開真是要了他們的命。 “老陳,事已至此,你還是節哀順變吧!生活還要繼續啊!” “我們還有生活嗎?”老陳嘶啞的聲音,他慢慢抬頭看著我,臉上的皺紋更深了,而眼睛也沒有以前的清明,渾濁而茫然,也是人生大悲老來喪子,而且還是獨子。 我也無言以對,隻是把剛才的錢默默掏出,放在老陳麵前,而老陳依然茫然地望著我。 “蘭姐,我還有事先走了。“ 我打完招呼快步離開了這棟悲傷的老屋。 我已沒心情再去勝華電子那邊看了,沒有了敘舊的心情,就直接從老陳家出來右轉往龍崗方向走去,當走到龍崗河上的新生橋時,看著橋頭旁邊的雅勝電子廠正是下班時間,人潮洶湧而出,小攤小販群起圍上,叫賣聲與討價還價聲喧聲而起。 人間還是那個人間,隻是生活百態而已,看到這些我壓抑的心情有所緩解。看著蟲哥離開隻有三個親人痛苦不已,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不知是否有哪個女孩也在為他悲傷。 我突然想如果是我離開,那我家人肯定也像蟲哥家人一樣悲傷,但會有哪個女孩為我難過呢?我一時腦中劃過穀青雲,Angel,Anne,鄭高蘭,高苗的身影,誰會對我的離去很傷心呢?可能是穀青雲吧!因為Angel現在與我結束了,心裡又一陣煩悶。這次去瑞士一定要與Angel好好溝通清楚到底是怎麼回事?另外上次蟲哥的那些號碼我也要趁去瑞士了解清楚。 我正坐在橋上放飛思緒,一陣鈴聲打斷了我的想法。 “子維,你在乾嘛?”原來是高苗。 “在撫今憶昔呢。”我笑著說。 “得,就你還有這閑情,在公司嗎?方便我們去打土豪嗎?” “喔,你們大部隊有哪些人?” “徐瑩和我兩個,負擔不大吧?” “咦,黃海呢?” “嗯,沒來呢,就我兩個,你別磨嘰了,行不行給句話?” “行,你們現在在哪?” “龍崗天虹逛街呢。” “好,我馬上去找你們!”我就掛了電話,讓她們猜去。 我這裡到她們那邊差不多走路要二十分鐘左右,路上收到高苗的短信:你在龍崗呀,另一會別提黃海,他們兩個分手了。 今天意外比較多,我竟然沒有太驚訝,但這麼多年的感情,怎麼可能說分就分呢,應該也是不什麼外人不足道的事情吧!我又想起了Angel,我勸自己,我們隻是戀人未滿,沒必要這麼計較,順其自然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