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2013年的夏天,當時陳建軍剛好大一放暑假,他那個時候想到外公在一年前去世了,現在外婆一個人在家,肯定很孤單,身邊沒什麼人可以說話,於是,他借了一個朋友的自行車,準備前往外婆家去看望外婆,陳建軍母親知道外婆那邊沒什麼菜,特意讓陳建軍帶兩斤五花肉過去,就這樣,陳建軍騎著自行車,一大早就出發前往外婆家。 陳建軍記得小時候,都是每年初二過年的時候,必定要去外婆家去拜年,小時候家庭條件比較落後,沒有四個輪子的汽車,不過,他們家裡有一輛摩托車,那個時候,很多人出去拜年都是走路,或是騎自行車,而陳建軍跟妹妹則是坐著爸爸的摩托車,前往外婆家去拜年,陳建軍深刻地記得,每一次大年初二去外婆家,都是非常地著急,早上7點多就要起床,然後趕緊洗漱好,出發了,8點左右就到外婆家,此時,舅舅,舅媽他們都還沒起床,而外婆,外公則忙著燒柴,做飯,等舅舅,舅媽他們起床洗漱好後,飯菜都已經做好了,一大桌菜,十個菜一個都不少,幾乎每年都是的,而且外婆,外公做的菜都很好吃,有油豆腐,草魚,小雞腿,粉絲,湯圓,蘿卜乾,青菜等,大人們圍繞著四方桌子坐滿了,一起有說有笑地聊天,而陳建軍跟妹妹,以及舅舅家的孩子,幾個人夾好菜就坐在客廳裡去看電視了,陳建軍現在回想起來,那場麵真的很溫馨,幸福。 可是隨著時間流失,陳建軍的外公在2012年8月因為胃癌去世了,在8月初的時候,陳建軍剛好收到了大學錄取通知書,陳建軍的父母在陳建軍收到大學錄取通知書的第一時間,就去外公家裡,把這消息告訴陳建軍外公,陳建軍外公聽到這個消息,心裡舒服很多了,外公跟外婆說,把家裡的老母雞殺了,拿給外甥吃,外婆雖然答應了外公的話,但是外婆舍不得殺掉老母雞,因為家裡就這麼一隻老母雞,等著它下蛋,多存一些雞蛋,外婆第二天拿了二十多個雞蛋給陳建軍吃,第三天,外公安詳地離開了,陳建軍知道外公心裡一直希望他能考上大學,從農村走出去,陳建軍依稀記得在高考前一個月左右,父母帶他到外公家去看望外公的場景,那個時候外公已經被癌癥折磨地不成人樣,非常地消瘦,由於房間的燈光很暗,陳建軍看不清外公的臉龐,他隻是看到外公虛弱的身軀,說話也很艱難,陳建軍心裡特別難受,一年左右的時間不到,外公被檢測出患有胃癌,而且已經是晚期了,治療不了,隻能在家裡每天輸液,在床上休息,等待死亡的到來,那天晚上去見外公,外公說了好多話,有的話他聽不清楚,但是他聽到外公說:“馬上高考了,好好準備,考上大學。” “好,我會加油,考上大學。”陳建軍當時回復道。 然後,父母,外婆跟外公說話,安慰外公每天聽醫生的,堅持輸液,好好休息,過段時間會好起來的,其實他們在跟外公說謊,沒有把外公換癌癥的事情跟外公當麵說明,陳建軍心裡知道,外公其實什麼都清楚,他對於自己的身體狀況最了解,之所以外公沒說出來,也是不希望我擔心,不希望親人為他難過,他知道自己生命所剩下的日子不多了,外公之所以每天還這麼忍受病痛的折磨,還這麼堅持在陳建軍麵前表現得沒什麼事情,就是希望給陳建軍樹立一個好榜樣,沒什麼疾病可以擊敗他,他也是希望能看到陳建軍順利地完成高考,拿到大學得錄取通知書,可是陳建軍考上大學了,還沒來得及親自把消息告訴外公,外公就走了,他都沒見到外公最後一麵。 “樹欲靜而風不止,子欲養而親不待。”陳建軍在外公去世的時候,深刻地明白了這句話的含義,他希望自己考上大學後,之後做一番大事業,功成名就,好好地回報自己的親人,讓他們過上好的生活,可是,還沒等到那一天,外公就這麼無奈地離開了,而且他才60歲多一點,非常地年輕,按照當時的醫療水平以及平均年齡,外公活到80歲左右很正常,可是就這麼突然地被疾病奪走了生命,陳建軍感到非常無助,但是又不知道怎麼辦,隻能平靜地接受外公離開的事實。 陳建軍騎了二十多分鐘的自行車,一個人獨自來到了外婆家,看到陳建軍來了,外婆非常高興,問道:“怎麼今天來了,平時你都是過年跟爸爸,妹妹一起過來的。” “我現在放暑假在家裡,今天剛好沒什麼事情,想來看看外婆,所以就來了。”陳建軍笑著說。 “家裡沒什麼葷菜,下次來之前跟我說一下,我好做一些準備。”外婆說。 “外婆,我媽讓我帶了兩斤五花肉過來給你吃,我不怎麼喜歡吃葷菜,外婆你中午簡單做兩個家常菜就好了。”陳建軍說。 “你喜歡吃什麼菜呢,跟外婆說,我去做。”外婆問道。 “我喜歡吃外婆你做的乾豆角,茄子。”陳建軍看著外婆說。 “好,我做給你吃,你先在椅子上躺著休息一下。”外婆說完,就去準備食材了。 陳建軍在門口的椅子上悠閑地躺著,享受著自然風,他覺得很舒服,比在家裡吹空調還舒服。他記得小時候經常在放暑假的時候來外婆家待一段時間,那個時候這邊很熱鬧,這一塊地方居住著十多戶,而幾年時間過去,在這邊居住的人越來越少,其它人都出去打工,或是在外麵定居了,現在就隻有三戶人家居住在這邊,陳建軍外婆一個人住著空曠曠的老屋,另外是隔壁的鄰居在邊上新建了一幢房子,三層樓高的新房,平時也就鄰居嬸嬸一個人在家,她的老公,兒子,女兒等人都在外麵打工,一年當中隻有過年的時候回去一趟,平時陳建軍外婆就跟嬸嬸在一起聊天,不然,沒人說話,一個人孤獨地生活著,太難受了,另外一戶人家就夫妻二人,丈夫十個殘疾人,一隻左腳因為放鞭炮發生爆炸,把整個左腳板都炸沒了,妻子精神有點問題,不怎麼說話,夫妻兩個人很踏實,每天一大早就去田地乾活,中午回來吃個飯,在家休息一會,下午又出去乾活,晚上回來,夫妻兩個人養育了一個孩子,比陳建軍大兩歲,他們的孩子在外麵打工,兩三年才回來一次,現在外婆所住的這塊地方非常地安靜,沒有小孩的嬉戲,連鳥兒的鳴叫聲都沒有,陳建軍覺得這個地方沒有一點人氣了,內心很失落。 在椅子上躺了一會兒之後,陳建軍跟外婆說自己出去走一走,外婆正在煮飯,還給陳建軍熬製了白米粥,他知道陳建軍從小喜歡吃米飯,喝白米粥,陳建軍心裡感到很高興,他沿著新修的水泥馬路,來到了以前經常洗澡的水塘邊,他記得小時候,尤其是夏天的時候,這個水塘非常熱鬧,附近的小孩都要來這邊遊泳,嬉戲,洗澡,那個時候,陳建軍經常帶著大舅舅家的兩個雙胞胎兒子來水塘裡遊泳,撿田螺,一開始,外公,舅舅擔心他們不會遊泳,不讓他們去水塘裡玩,但是他們經常偷偷地在外公,舅舅午睡的時候,去水塘邊嬉戲,他們也知道,水深的地方很危險,所以,他們就在水塘邊一些淺的地方玩,玩的次數多了,他們也學會了遊泳,外公跟舅舅看到他們會遊泳了,就沒有禁止他們去水塘玩了,但是外公還是叮囑他們不要去水塘深處去玩,那邊很危險,他們謹記在心裡。 在那個時代,彩電是很稀少的家電,外公家裡沒有,隻有一臺黑白電視,可以看的節目也很少,又沒有其它好玩的遊戲機等,對於陳建軍跟雙胞胎兄弟幾個人來說,每天最快樂的時候,就是午飯後的那幾個小時,那個時候他們不怕曬,也不怕黑,吃完午飯後一小時,他們幾個人跟鄰居的其它幾個孩子就去水塘邊一起嬉戲,有時候是比遊泳看誰的速度快,有時候是分兩隊進行打水仗,大家一起盡情地玩耍,無憂無慮,玩累了,在水塘邊的空地上躺著休息一下,休息好後,然後在空地上進行打水漂,看誰打的漂在水上漂的多,水漂玩了一會後,他們又下水去嬉戲,直到玩的沒什麼力氣了,然後他們才穿好衣服回家去。 以前的那種一起開心玩耍的場景在陳建軍的腦海裡一一浮現,而現在,他望著麵目全非的水塘,不禁黯然悲傷,此時的水塘被對麵養豬場的排泄物玷汙,水的顏色有些發黑發綠,而且空氣中夾雜著一股豬糞的味道,聞著讓人感到惡心,小時候,還可以看到魚兒在水塘裡麵嬉戲,現在這個水塘死氣沉沉的,沒有任何的生命氣息,陳建軍沒想到,短短幾年的時間,外婆這邊變化這麼大,他悲傷地往外婆家走,在快到外婆家的時候,他看到嬸嬸家的棗子樹,此時也麵目全非,半死不活的樣子,小時候,陳建軍跟雙胞胎弟弟總會趁著嬸嬸一家出去乾農活時,他們偷偷地摘樹上的棗子吃,因為那個時候,沒有什麼水果,而棗子樹就在外婆家附近,現成的,他們那個時候很饞,有好幾次,他們都被嬸嬸發現了,看到嬸嬸來了,他們就很快逃跑到水塘邊去躲著,然後嬸嬸就會跟外婆,外公告狀,讓他們不要天天打棗子,很容易把樹給折騰死,想吃的話,嬸嬸摘一些給他們吃,陳建軍跟雙胞胎弟弟知道偷摘棗子不好,但是他們那個時候實在無聊,回到外婆家,被外公教訓了一頓後,他們又把外公說的話拋在腦後了,他們覺得正大光明讓嬸嬸去摘,一方麵摘的少,不夠吃,另外一方麵,沒什麼意思。而他們偷偷地摘,想吃多少就摘多少,而且很有成就感。可現在,看到棗子樹目前這半死不活的樣子,陳建軍心裡很內疚,可能就是因為小時候自己跟雙胞胎弟弟給棗樹帶來了很多傷害,導致它目前這樣蕭條,淒涼。 陳建軍回到了外婆家,此時,外婆剛做好了菜,外婆說:“做了三個你喜歡吃的菜,你現在肚子餓了吧,趁熱吃吧。” 看著色香味俱全的美食,陳建軍笑著說:“確實有點餓了,今天早上就吃了一點米粉,早就消化完了。” “那你多吃幾碗米飯,米飯跟菜都夠吃的。”外婆看著陳建軍說,並且給陳建軍盛了一大碗米飯。 陳建軍的外婆總共做了三個菜,一個乾豆角炒肉,一個茄子炒尖椒,一個蘿卜乾,這幾個菜陳建軍都喜歡吃,陳建軍一邊吃一邊說:“好久都沒有吃外婆你做的菜了,之前在大學裡麵我都是在食堂吃,食堂那邊的菜做的很一般,很清淡,我都吃不習慣。” “外麵的飯菜肯定沒家鄉這邊的好吃,我做的茄子,蘿卜,豆角都是自己種植的,乾凈,綠色,沒有任何農藥汙染,而外麵的那些蔬菜大多都是大棚種植,而且為了除害蟲,他們都用農藥去防護,那種蔬菜吃多了,對身體有很大傷害。”外婆認真地說。 “是的,不過,在學校上學,隻能吃食堂裡麵的飯菜,我還是喜歡吃你跟我媽媽,奶奶做的飯菜,怎麼吃都吃不膩。”陳建軍笑著說。 “喜歡吃就多吃點,你的胃口很好,跟你爸爸很像。”外婆一邊吃,一邊笑著說。 “是的,我爸爸的胃口超級好,每次吃飯都能吃一大碗。”陳建軍笑著說。 陳建軍對於好吃的飯菜,吃的很快,一大碗很快吃完了,吃好後,他又加了一點米飯,此時外婆已經在喝白粥了,白粥配蘿卜乾,真的是絕配,特別地入味,看到外婆津津有味地喝著粥,吃著蘿卜乾,陳建軍覺得外婆走出了外公去世的悲傷情緒了,畢竟現在距離外公去世已經一年左右了,陳建軍吃好米飯,又喝了一大碗白米粥,一邊喝粥,一邊配著蘿卜乾吃,特別帶勁,喝完粥後,外婆收拾桌子,陳建軍本想幫著去洗碗,可是外婆不讓,說讓他休息一下,幾個碗很快就可以洗好,陳建軍外婆做事乾脆利落,沒幾分鐘的時間,就收拾好了,然後她搬了一張椅子躺在陳建軍附近,兩個人一起聊天說話,陳建軍覺得很溫馨,覺得也沒什麼,但是對於他外婆來說,這個是自從他外公去世後,第一次有人在身邊陪伴她這麼久,跟她說話,聊天,陳建軍外婆感到很開心,幸福。 陳建軍對外婆說:“外婆,你現在一個人住在這邊也孤單,也不安全,沒有人照顧,二舅那邊讓你搬過去住,而且你還可以幫他帶孫女,一起生活在一起,你怎麼一直不願意過去呢?” “到縣城裡跟他們住在一起我住不習慣,而且我在這邊種植了許多蔬菜,水果,還放養了一個魚塘,養了二十多隻雞,我如果去那邊了,這些魚,雞咋辦呢?”外婆解釋道。 陳建軍笑了笑說:“這點東西又不值多少錢,到時在你去之前,把它們賣了就好了。” “我舍不得把它們賣掉,而且我一個人在這裡住習慣了,有天有地,自由自在,在縣城裡麵住,我之前去住過幾天,除了買菜,買東西出門在外麵,回到家就跟坐牢似的,我呆著難受,不習慣。”外婆嚴肅地說。 “如果外婆你不想去二舅家也可以,那你可以去我家裡住,我們家裡房間也多,你到時來我家跟我奶奶在一起也有共同話題,可以一起種菜,做飯等。”陳建軍說道。 “你爸媽之前也跟我說過,讓我去你家裡住,但是我在這邊呆習慣了,現在哪裡都不想去,就想在這邊一直住到我死。”外婆堅定地說。 看到外婆這麼堅定後,陳建軍也不想多說什麼,他沉默著,他望向湛藍的天空,他覺得在外婆這邊呆個一天時間就可以了,如果在這邊過夜的話,洗澡,上廁所等都不方便,他也沒帶衣服過來,正當他想著的時候,外婆突然說:“你爸爸能活到現在,你要感謝住在你家對麵的親姐夫,要不是他冒著大火把你爸爸救出來,你爸爸現在早就走了。” “我知道我爸爸是被人救了,但是我不清楚是誰救了我爸爸,也沒有人告訴我。”陳建軍認真地說。 “救你爸爸的人就是你親姐夫,你以後要好好報答他的救命之恩。”外婆說道。 “好,我深刻地記在腦海裡。”陳建軍說。 外婆跟陳建軍聊起了發生在2001年夏天的那場大火災,那是一個風和日麗的日子,陳建軍跟妹妹吃過晚飯,洗好臉後,就上床去睡覺,那個時候,他們家裡就隻有一層樓,家裡三張床,陳建軍睡一張,爸媽睡一張,妹妹則跟奶奶一起睡另外一張床,那個時候,陳建軍爸媽生意做得很好,不僅把小賣部經營的有聲有色,而且還做起了加油的工作,家裡花了好幾千元買了一個大桶油箱,就放在陳建軍房間的隔壁,那天晚上天氣很熱,陳建軍的爸爸剛從外麵回來,一身的汗,他準備脫衣服去換掉,正在他脫衣服的時候,那種劣質的尼龍材料做的衣服冒出一點火花出來,剛好地上有一點油,借著星星之火,就突然燃燒了起來,此時,陳建軍媽媽慌了,著急地喊:“起火了,起火了。”那個時候農村的人們對於防火意識很薄弱,家裡也沒有購買滅火器,陳建軍爸爸當時想著用衣服去撲滅火,但是沒有作用,此時,隔壁的鄰居陳伯伯,從家裡拿著鐵鍬,把家門口的砂子弄了一大鐵鍬想去把火滅掉,但是火越燒越大,已經到了不可控製的地步了,此時陳建軍爸媽趕緊把妹妹以及陳建軍叫醒,讓鄰居把她們帶到安全的地方,鄰居已經撥打了消防電話,但是那邊從縣城趕過來,需要30分鐘左右,已經等不及了,其它很多人也幫忙用被子,用砂子等進行滅火,但是火勢太大了,基本上沒什麼用,此時周圍的鄰居,住在附近的人都從家裡出來了,望著這燃燒的大火,陳建軍那個時候還小,他當時沒有什麼悲傷的感覺,好像跟其它人一樣,在看熱鬧。 在許多人看熱鬧的時候,陳建軍爸爸沖到火堆裡,他要把藏在家裡櫃子裡麵的錢給拿出來,好幾萬元,這些都是這幾年每天辛苦做生意攢下的,那個時候幾萬元相當於現在的六七十萬了,一大筆錢了,火越燒越大,陳建軍那個時候還聽到爆炸的聲音,外婆講,那個時候,就你爸爸往火堆裡沖,想把錢拿出來,絲毫沒有考慮到當時多麼危險,很大可能命就沒了,那個時候他頭腦發熱了,根本沒有想這麼多,眼裡隻有金錢,那可是血汗錢,正當你爸沖進去沒一會兒,就看到一個身影身上扛著一張大被子,然後沖進了火堆裡,沒幾分鐘的時間,他扛著你爸爸從火堆裡出來,此時,你爸爸已經被大火燒的昏迷了,他的大腿,胳膊,手臂上都是被火灼燒的痕跡,後來,別人用車子載著你爸爸去縣裡麵的醫院搶救,還好不是很嚴重,生命搶救回來了,不過,身體很多部位嚴重燒傷,需要調養幾個月才會結痂康復。雖然說,你爸爸現在身體沒什麼問題了,但是當時火災受過的傷,留下的疤痕,在他的手上以及腿上還是很明顯的。 火災過後,你們家裡一片狼藉,有一半的房子被燒沒了,但是還有一半可以用,那個時候你親家為了幫助你們減輕經濟負擔,租下你們家的門麵,然後繼續開門做生意,你爸爸在調養幾個月,身體康復之後,就去廣東韶關打工去了,把你跟妹妹,奶奶放到你伯伯家裡,讓奶奶帶著你們。外婆講的這些,勾起了陳建軍深深的記憶,也勾起了他的傷痛,他在很長一段時間裡都痛恨那場火災,當時就脫個衣服,怎麼就發生火災了呢?差點把爸爸的生命葬送了,如果當時爸爸在火災中走了,這個家庭肯定也垮了,陳建軍也不可能跟妹妹還能上大學,生活也會過得很差勁,在外麵漂泊打工,無依無靠,還可能會犯法,進去坐牢。 陳建軍問外婆說:“你問過我媽媽,他有記恨我爸爸嗎?因為我爸爸毀了他們幾年下來的辛勤付出,那個時候不僅沒有什麼存款了,而且還負債不少。” 外婆認真地說:“你媽媽很愛你爸爸,她沒有記恨你爸,她對他說過,隻要命還在,錢都還可以再賺回來。” “我媽的確很愛我爸,如果當時是我的話,我肯定沒法接受,我會很懊悔,怎麼嫁給了這麼一個粗心,倒黴的男人,居然犯這種低級,致命的錯誤。”陳建軍說道。 外婆繼續講,當時你爸爸看到因為自己所犯的錯誤,自己燒傷成那樣躺在床上,而且家裡的存款大多都沒有搶救出來,他非常內疚,想死的心裡都有,但是你媽媽安慰他,沒關係,等你傷勢好了,我們一起去外麵打工,把失去的加倍掙回來。你爸爸很信任你媽媽,也很愛他,於是,在你爸的傷勢好了後,你爸媽坐大巴車去韶關打工,他們打工非常拚,一天工作15.16小時,就是為了多賺錢,回老家把房子修好,再把生意做大,果然,皇天不負有心人,你爸媽在外麵打工兩年積攢了一筆錢,回到了老家,把房子重新翻修了,而且還建了二樓,樓下七個門麵,樓上八個房間,經過火災之後,很多人覺得你們家徹底完蛋了,但是沒想到,你爸媽在絕境中奮發圖強,不僅新建了房子,而且把生意做的比之前更大,不過,你爸媽再也沒有碰加油的生意,因為他們知道,把大油桶放在家裡,雖然做這個生意很賺錢,但是風險也非常大,很容易發生火災,後來的事情,你應該也都知道了,房子建好後,你跟妹妹,奶奶從你伯伯家回到了自己家裡,從此一家人又生活在一起了。 “對於我小時候家裡發生火災的事情,現在已經過去十多年了,我忘記的差不多了,要不是外婆你今天跟我談起,我都不知道原來我家的救命恩人就在我身邊,就是我親姐夫。”陳建軍說。 “火災的事情可以忘記,畢竟經過火災之後,你們家裡生活也過得越來越好了,但是別人對於你們家裡有恩情,這件事情,你一輩子都要記在心裡,等你之後有成就了,一定要去報恩。”外婆看著陳建軍嚴肅地說。 “外婆你放心,您跟我說的,我深刻地記住了,我也是一個懂得感恩的人,任何對於我以及我家庭有幫助的人,我都會去報答他們。”陳建軍果斷地說。 “有你這句話,我也放心了。”外婆笑著說。 陳建軍跟外婆聊了一下午,這是他從小到大第一次跟外婆聊這麼長時間,也是最後一次跟外婆聊這麼長時間,因為陳建軍外婆在他大學畢業後的第二年,即2018年的9月份初離開人世了,陳建軍聽媽媽講過當時外婆出事那一天的情況,當時因為要下雨,外婆著急去二樓收拾東西,在二樓不小心,從樓上掉落到一樓的水泥地麵,當時大腦著地,據鄰居嬸嬸說,當時外婆在地上足足躺了半小時左右,她那個時候很痛苦,嘴裡說不出任何話,鮮血從大腦裡麵不斷地流出來,嬸嬸看到外婆摔在地上,她急忙過去把外婆扶起來,並且立馬給陳建軍媽媽打電話,陳建軍媽媽接到電話後,非常著急,急忙開車去陳建軍的姨外婆家,接上姨外婆,一起前往陳建軍外婆家,10多分鐘時間就到了,看到母親躺在地上呻吟著,陳建軍媽媽的眼淚刷刷地留了下來,她急忙讓嬸嬸以及姨外婆幫忙把母親抬到車上,然後開車就往市裡麵的醫院去了,到了醫院,陳建軍的外婆馬上就送到搶救室進行搶救,然而,由於錯過了最佳治療時間,以及失血過多,陳建軍外婆很快就走了,陳建軍媽媽把外婆走了的消息告訴了陳建軍爸爸,陳建軍爸爸收到消息後,第一時間給陳建軍打了電話,陳建軍依稀記得爸爸那一天下午給他打電話的場景,他有一種不祥的預感,因為家人很少給他打電話,一般都是在微信裡麵聊天,或者視頻,打電話給他肯定有什麼大事情,果然,接通爸爸的電話後,爸爸說:“你有空回來一趟。”當時陳建軍以為自己的奶奶走了,因為奶奶年紀大了,身體不是特別好,他當時感到很失落,悲傷,後來,陳建軍爸爸在電話裡說:“你外婆今天下午走了,從樓上摔下來,摔死了,以前外婆對你也很好,你就請幾天假回來給外婆送行。”當時陳建軍回復說好的,明天坐上午的的飛機回來。陳建軍怎麼沒想到,外婆還這麼年輕,67歲左右,她身體也沒有什麼疾病,居然摔死了,他有點接受不了這個事實,當天下午他立即跟領導那邊請假,然後等下班後,就悲傷地前往住的地方,回到住的地方,陳建軍無助地躺在床上,他非常地想哭,但是就是哭不出來,他回想起上大學之前外公就因為胃癌離開了人世,六年後,外婆也在今天離開了人世,陳建軍想著自己大學畢業後,努力賺錢,可以好好地去報答外婆,然而,還沒有等到陳建軍去盡孝,去回報外婆,外婆卻這麼突然地走了,太快了,陳建軍記得在外婆離開前幾天,他還跟外婆通了電話,當時陳建軍問外婆身體怎樣,外婆回答身體挺好的,陳建軍讓外婆每天不要太累了,現在天氣熱,中午要在家裡午睡,在外麵乾活要注意安全,外婆則關心陳建軍工作累不累,有談好女朋友沒,陳建軍幾乎一個月至少給外婆打一次電話,陪外婆聊聊天,關心外婆,雖然每次聊的話題差不多,但是他現在工作在外,不能經常回去看外婆,給外婆打電話,跟外婆聊天,這個也是對於外婆的孝順,讓外婆心裡知道有個外甥一直惦記著她,關心她,讓她心裡感到溫暖。 當天晚上陳建軍一晚上都沒有睡好,他在晚上定了第二天的機票,第二天早上起來時,他花了半個小時時間把東西收拾好,然後就出發坐地鐵前往機場,經過2小時左右的飛行,飛機終於落地,出了機場的門口,爸爸已經在等著他了,陳建軍坐上車後,他爸爸看到他情緒低落,他知道陳建軍還沉浸在外婆去世的事情上,陳建軍爸爸安慰道:“你外婆她摔了沒多久就走了,走的時候沒什麼痛苦。” “我前幾天還跟外婆通過電話,沒想到那是我們之間的最後一通電話。”陳建軍聲音低落地說。 陳建軍在車上跟爸爸簡單地聊了一些,沒多長時間就到家了,此時陳建軍媽媽,妹妹,奶奶都在家裡,奶奶看到陳建軍眼眶都紅了,眼淚不停地往下滴,陳建軍給奶奶擦乾眼淚,安慰奶奶說,不要哭了,奶奶你的身體健康最重要,人死不能復生。 陳建軍回到家,把行李放好,簡單吃了一些東西後,就跟著妹妹,媽媽前往外婆家裡去了,到了外婆家,陳建軍發現屋裡,屋外都是人,唱哀樂的,煮飯的廚師,來看望的遠方親戚,鄰居等都擠滿了,大舅舅看到陳建軍跟妹妹來了,安排人到屋裡拿白布披上,手臂上係上麻繩,然後在別人的安排下,跟著舅舅圍繞著外婆遺體所放的棺材走了好幾圈,然後又忙著其它事情,當天他跟妹妹都累的不行,晚上的時候,陳建軍媽媽安排人把陳建軍跟妹妹接到家裡去睡覺,不讓他們守靈,因為他們晚上熬不住,第二天早上,陳建軍跟妹妹一大早就來到外婆家,吃了廚師們做的早餐,一大碗米粉,吃好早飯後,又是各種事情忙活著,最累的是晚上的時候,陳建軍媽媽以及兩個舅舅,舅媽,還有陳建軍以及妹妹等人都在搭建的臺子上跪著,有專門哭泣的人在說著各種好話,去歌頌陳建軍外婆怎麼樣,每說一句好話,他們都要拿著盤子挨個地問他們要錢,哭泣的人不停地哭,陳建軍他們也隻能跪著,頭低著,那個時候,陳建軍感覺到非常難受,期待這個環節早點結束,他實在受不了,大概二十多分鐘後,這個痛苦的環節終於結束了,陳建軍起身後,感覺舒服多了,不過走路的時候,雙腿發麻,他找了張凳子坐著,休息一下,第三天陳建軍外婆下葬了,下葬之前,外婆的棺材被打開了,讓親人們最後一次看看外婆的容貌,陳建軍那是第一次看死人的容貌,他看見外婆帶著一頂黑色的帽子,雙眼緊閉,臉龐很僵硬,棺材裡似乎在冒著一股寒氣,給人一種陰森的,恐怖的感覺,陳建軍的媽媽以及其它親人看著外婆這麼躺在裡麵,這也是他們最後一次看見陳建軍外婆了,很多人都趴在棺材邊上哭泣,舍不得陳建軍外婆離開。幾分鐘後,棺材關閉了,然後釘上了鐵釘,中午大家在一起吃飯,結束後,下午就要收拾好各種東西,準備送陳建軍的外婆進行下葬。 下午兩點多的時候,下葬的隊伍開始集結了,陳建軍的大舅舅拿著照有外婆頭像的相框走在了最前麵,後麵跟著陳建軍的媽媽,二舅舅,舅媽等人,中間是十個人抬著棺材,後麵是吹樂隊進行吹樂,然後後麵跟著一些鄰居,遠房親戚等人,最後麵的是跟著一輛拖拉機車,車上放著許多鞭炮,雷炮,有專門負責兩個人放鞭炮跟雷炮,整個隊伍有六七十個人,他們跟著陳建軍的大舅舅往外婆要埋葬的地方走去,陳建軍發現,農村人特別喜歡看熱鬧,無論喜事還是白事,他們都要出門來看看,走了大概二十分鐘,終於到了目的地,陳建軍發現外婆埋葬的地方就在一個田地的上麵不遠處,靠著大馬路,放棺材的地方有三米深左右,當那些抬棺材的人準備下葬時,陳建軍的媽媽趴在棺材上痛哭,嘴裡喊道:媽,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你怎麼這麼快就走了,你還那麼年輕,女兒都還沒來得及好好孝敬你等,看到陳建軍媽媽情緒失控,二舅舅讓舅媽跟陳建軍妹妹趕緊過去拉著她,把她攙扶到一邊,好讓師傅們把棺材下葬,沒幾分鐘的時間,棺材就下葬了,然後師傅們用土把棺材給蓋住,這個時候,舅舅,陳建軍媽媽等人還在一直看著,默哀,舅媽帶著陳建軍以及其它孩子往回走,鄰居,遠方親戚等人也慢慢散開了,準備各回各家。 陳建軍回到外婆家,此時,他發現那些做菜的廚師們正在收拾東西,打掃衛生,準備回家,他發現外婆家這邊好久沒這麼熱鬧了,沒想到是最後一次這麼熱鬧,他想象著,現在外婆老屋這邊沒人居住了,一年時間不到,這邊將會雜草叢生,幾年之後,房屋就會倒塌,也沒有親戚再回來看看,然後被人遺忘。 在外婆家等了二十多分鐘後,陳建軍媽媽,舅舅等人也回來了,回來後,他們跟管事的人核對了辦理喪事所花費的資金,核對好後,他們給了管事的人工錢,並且每人還發了一包煙表示感謝,處理好後,他們就收拾東西,把一些值錢的東西帶走,其實外婆一個人生活,家裡非常簡陋,也沒有什麼值錢的東西,他們收拾好,在門口一起聊了一會後,大舅舅就把大門鎖上了,然後都離開,坐車回家去了。 陳建軍這幾天都沒有休息好,回到家,晚上很早就入睡了,第二天晚上,他爸爸開車送他到衡陽那邊坐飛機,晚上的飛機,大概11點多就到上海了,第二天,他跟之前一樣,繼續坐公交,地鐵去公司上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