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青梅竹馬(1 / 1)

九.回家   今天下午允許回家,有一種熬到頭的感覺,中午我和楊帆去金堤河河畔吃午飯--自帶花卷,包子和白開水,愉快地聊了許多,其中我聊的最多的就是《射雕英雄傳》。待回校園時,遠遠地看見騎車的人特別像黑桃,我不想打招呼,準備轉身回教室,可又有一種力量把我推向前,“你怎麼來了,來找我哥嗎?”他“嗯”了一聲,我看了一眼他黝黑的臉龐,神態略顯木訥,全然沒有先前的活氣,頭發散亂著,很中理發了,他沒有看我的眼睛。我帶他去找哥哥,哥哥沒有在宿舍,我忽然想起來哥哥有可能在籃球場。生活把他擺布成這副模樣,想必他經歷著什麼。   我開始想象回家後的事情。回到家洗洗澡,把春天穿的衣服拿出來曬一曬,冬裝該收放起來了。或許父母親要搬回到堂屋去,我再幫忙把房間收拾下,東屋就又獨屬於我了。回家時帶上本《智慧背囊》,再借榮歌幾盤磁帶。   我想去趟姥姥家,可又怕被問及成績,怕也得去,再撒次謊吧,我太想念姥姥和姥爺了,離高考還有十一個月的時間,真是迫在眉睫。村裡人都把我拿大學生看了,無論怎樣,我都要考個明堂堂的大學。   上午鬆土犁地,父親說我們大抵走了十多裡路,我不禁吃一驚,怪不得腳踝發酸。中午剛吃過午飯,開始脫玉米粒,機器脫粒聲聒耳朵,母親不停地高聲囑咐我和哥哥在房頂上一定要小心,哥哥被母親嘮叨得頗有些不耐煩。   母親悄悄跟我說父親花了八十塊錢買了一副麻將,我眼淚都快流出來了,八十元夠我買好幾本喜愛的書,夠我看好鼻炎,夠我和哥哥一個月的生活費,夠母親好好地過上一段日子......我失望至極,早早來到學校,手握住筆,感覺筆輕飄飄的,麵對著筆記本,一個字也寫不出,許是太累了,晚上真不該來上自習,身上,衣服上全是土,未來得及清洗。   我又想母親了,在剛離開她之後,我渾身發冷,多麼想和母親再睡在一起,她的體溫能講寒冷驅趕走,徜徉在母親的溫暖裡,我很快進入夢鄉。母親已給我做好雙鞋子,現在又在忙著給我做涼鞋了吧。   語文課上,老師要求分角色表演《雷雨》,這不由地讓我想起美好的小學時光,語文老師最愛讓我們分角色朗讀課文,每次我們都把手舉得高高的,我印象最深的一次是扮《夜鶯的歌聲》中的小夜鶯,小夜鶯聰明伶俐,可愛機智,我演得淋漓盡致。   我被選中扮演魯侍萍,一位女同學在我準備出場時,她想要出演該角色,我很大度地說,“你去吧,反正我還沒有準備好,”而實則是,昨天一晚上我都在練習魯侍萍出現的片段。殘缺也是一種完美,我發現自己長大了。   十.青梅竹馬   十八歲裡第一次煩惱是自己燒掉了嘴唇上方的“胡須“,母親說如果刮掉的話,會越長越旺,我想到了個辦法--用點著的香燙掉“胡須”,可想而知,“胡須”雖被燙掉了,可皮膚也被灼傷了。   陰著天,我和楊帆猶豫著去還是不去看病--楊帆鼻炎復發,不去不甘心,去吧,怕萬一變天,被淋成落湯雞。自行車過於破舊,我和楊帆準備從學校後門出去,後門緊鄰教師家屬樓,路過的人少,頗為清凈。教師家屬樓正在整修下水道,我望見一個高大的身影,是他--朋友B的哥哥劉果,他往我這邊看了一眼,又收回目光,他在忙碌著,盡管穿著一雙防水長靴,但褲管上還是沾上了泥巴,他穿著一件舊了的白上衣,整個人看上去有些寒酸,在縣城裡,他旁邊的人朝樓上喊,“有人嗎?”更有一種漂泊的打工者相,我路過他旁邊時,停下自行車,他這才認出是我,我喊他叔叔,他問我吃飯了嗎,“在路上吃,”我邊回頭回答他,邊推行著自行車往前走,我感覺臉頰發燙。   劉果剛結婚不久,他年長不了我幾歲,隻是輩分大,他老實,能乾,愛笑,我喜歡那憨厚的笑聲,他爸媽前幾年搬到了縣城,他隨之在縣城裡找了個媳婦兒,新媳婦兒一點也不漂亮,要按說在縣城長大的女孩,不乾農活,風不吹日不曬的白白凈凈才對,可她卻黝黑黝黑的,且身材嬌小,婚後,在眾人麵前,她連名帶姓地喊他劉果。劉果心裡許是不願意,他父母卻圖她是縣城戶口,有份不錯的工作。家鄉有個女孩跟他青梅竹馬,一起長大,看得出他與她傾心相愛,可他為什麼沒有娶與自己一塊長大的同鄉女孩呢,這是他們壓在心底的故事。我想起多雨的季節,曾為他流過青澀眼淚的那個小女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