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鬧鐘將我吵醒。我看看周圍,我睡在顧義家,是我曾經住過的房間,布偶娃娃、小黃鴨鬧鐘、窗臺上的蝴蝶蘭都像過去一樣靜靜地陪伴著我。一切都讓我感到自在舒適。 我本以為昨天醉成那樣,顧義會讓我多休息一會兒。我關掉鬧鐘,打算繼續睡覺。然而敲門聲隨即響起,伴隨著顧義的聲音:“起來了,我都聽見你鬧鐘響了。” 我氣呼呼地拉開門:“我昨天喝醉了嘛,今天都不能讓我多睡會兒嗎?你有沒有人性?” “喝醉是你自己的選擇,每個人都必須為自己的選擇承擔責任。” 我無奈地拍拍額頭,心想:這是個人還是一本教科書啊?怎麼這麼死板? “去去去,行了吧?等我一下,我真是服你了。” 就這樣,我又在顧義家裡住下來。老陳來找過我一次,我把自己關在房間裡,拒絕見他,也拒絕聽他說話。他沒有像以前那樣對我大發雷霆,什麼也沒說就回去了。或許他內心還是有些內疚吧。 過了兩天,聽顧義說,老陳把我們家之前的家政阿姨劉姨請回來了。我說:“他的事別跟我說,管他請誰回來,他愛咋咋。” 顧義看著我,欲言又止。我知道他想做和事老,調和我和老陳的矛盾,但是我不打算跟老陳講和。 清晨,我出門上班,在樓下的長椅上看到了老陳。他看到我後,吃力地拄著拐杖站了起來,顯然是在等我。 我停下腳步,擺出一副冷漠的麵孔。 老陳不自然的咳了一聲,“我想把你蔣姨和姐姐接過來一起住,你蔣姨身體不好,家裡有家政阿姨,方便一點。” 我心中的怒火瞬間被點燃,“你這是在和我商量嗎?” 老陳默然以對。 我說:“若是和我商量,我明確告訴你,我不同意。你們可以無視禮義廉恥,可我沒臉再見我媽。” 老陳顯然被我激怒了,他顫抖著說:“我沒有要和你商量,我隻是告訴你我的決定。” 說完,他轉身就要離開。 我冷笑一聲,“想都別想!這個房子是我的名字,賣掉房子我也不會讓你這麼做!” 我一刻也不想再看到他,轉身就要離開。突然聽到噗通一聲,回頭一看,老陳已經倒在地上。我嚇得哭著叫他,手忙腳亂地給顧義打電話,顧義很快開車出來,把老陳送到了醫院。 老陳在急救室,我的胸腔裡似乎有一團火,在我五臟六腑左沖右突,尋不到出口。我在走廊上焦躁不安地走來走去,時間過得好慢好慢,每一分鐘都如同一個世紀般漫長。 顧義實在看不下去了,他把我按在椅子上坐下,說:“我腦袋都被你轉暈了,你冷靜一點,放鬆一點,不會有事的。” 我緊緊抓住他的袖子,“顧義,你說我該怎麼辦?難道我隻能妥協嗎?可是我說服不了我自己啊。” 顧義說:“總會找到解決的辦法……” 這時,急救室的門終於打開了。我們立刻迎上去詢問情況。我聽到醫生說:“陳宗源的家屬嗎?病人已經脫離危險了,但請注意不要讓他情緒激動。” 老陳被轉入普通病房繼續觀察。顧義去辦理相關手續。我起身離開了醫院。 兩天後,老陳出院,是顧義去接的。 第二天,陳楠母女搬進了老陳的房子。我在樓下碰到她們,陳楠扶著她媽,同時指揮工人搬東西。看到我,蔣女士有些不自然,但還是沖我笑了笑。陳楠的眼神很復雜,裡麵包含太多的東西,但我無意深究。 陳楠努力擠出笑容,說:“曦曦,我和我媽搬過來住,以後就打擾了。” 我冷冷地說:“既然知道是打擾,那又何必來?現在說這種話不覺得太多餘了嗎?” 陳楠沒想到我會如此直接,臉色更難看了,她試圖辯解:“曦曦……” “以後別這麼叫我,怪別扭的。” “真是沒規矩。陳曦,我對你真是太縱容了。”老陳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我轉身看向他,“我怎麼了?我做什麼大逆不道的事了嗎?” “你姐姐剛來,你別欺負她。” 我瞥了一眼陳楠,她白著一張臉,咬著唇,眼裡盈盈淚光,一副受盡了委屈的模樣。難怪老陳會覺得我欺負她了。 這個陳楠真是會演戲啊,以後估計沒辦法安生了,我笑了。 “你笑什麼?”老陳很不滿,冷哼了一聲。 “我笑你在商場拚殺幾十年,眼神一點都不好。”說完,我轉身離開,實在不想站在那讓人窒息的地方。身後傳來老陳的嗬斥和陳楠的安慰。 我嘆了一口氣,大家樓上樓下的住著,低頭不見抬頭見,每次碰上我都很難受,如果老陳看見還會嗆我兩句,我若一開口就會吵起來,不開口吧又怕把自己憋壞。於是我就想搬出去,離他們遠遠的,眼不見心不煩。 我去找了中介,想在公司附近找一間公寓,既方便上班又經濟實惠。 晚上我和顧義正準備開飯,有人來敲門。 顧義起身去開門,陳楠端著一碗熱氣騰騰的湯站在門口,她柔聲說:“義哥,我為你煲了湯,這湯很滋補的,我親自守著煲了幾個小時呢。” 顧義側身讓她進來,陳楠注意到坐在桌邊的我,我故意無視她,埋頭吃飯。 顧義說:“以後不用那麼麻煩,我們做了飯,你再送過來吃不了就浪費了。” 陳楠說:“沒事,你吃你愛吃的,剩下的可以倒掉。” 我本不想惹事,可她就是不讓我安安生生吃頓飯。她說:“曦曦,還是回家住吧,爸挺牽掛你的。而且,你在義哥家住著,孤男寡女的,不太方便。” 我啪地放下筷子:“顧義是房主,我是租客,我們都沒覺得不方便,你以什麼立場說話?” 陳楠看了看顧義,又做出一副柔弱的樣子,“我,我也是關心你……” 我打斷了她,“不必。我們井水不犯河水,互不相乾,我就謝謝你了。” 陳楠委委屈屈地說:“義哥,我先走了。” 顧義關上門,對我說:“你呀,說話不能委婉一點嗎?這樣會吃虧的。” 我不以為意,“我這人直來直去,不喜歡那些戲精。為這點小事費心不值得,我時間寶貴著呢,還有很多書要看。” 第二天一早,老陳來了。進來就遞給我一張紙,上麵寫著一個地址和一串號碼。 他說:“這套公寓也在你名下。如果你不想和我們一起住,可以去那裡住。” 我心思一轉,問:“陳楠跟你說什麼了?” 老陳說:“她也是為你好,你一個女孩子家,一直住在顧義這裡不合適。顧義雖說不是外人,但人言可畏。之前是我考慮不周,沒想到這一層,還是楠楠細心,事事為你著想。你看看她怎麼對你的,你又是怎麼對她的,你慚愧不慚愧!” 我笑了一聲:“嗬嗬!心思骯臟的人看誰都臟。我們住在一套房子裡,清清白白,可沒她想得那麼多齷齪心思。” 誰不知道她心裡的小九九啊,她喜歡顧義,不想看到我跟顧義在一起。於是打著為我好的旗號在老陳麵前嚼舌根,那麼拙劣的手段和演技,也隻有老陳看不穿她。 老陳皺著眉,找書苑www.zhaoshuyuan.com“陳曦啊陳曦,你怎麼是這樣的人,不知好歹!” “我謝謝您!您還是回去一家三口共享天倫吧,我就不勞您費心了!” 老陳氣呼呼地拂袖而去,顧義怕把他氣壞了,忙扶他上樓去。 剛巧中介給我打電話,說在美亞大廈五公裡處有一套公寓,問我什麼時候可以去看房子。 原本我已心生退意,但現在我的想法已經完全變了。我決定不搬出去了,我就租顧義的房子,我就要天天在陳楠的眼皮底下,和顧義出雙入對,讓她食不安寢,天天看著膈應。 我回絕了中介,自己打印了兩份租房合同,簽好後放在桌上,等顧義回來簽字。 顧義看著合同,提醒我說:“陳曦,你這是在跟他們賭氣,其實也是在消耗你自己,這是不理智的行為。” “那你是不願租房子給我嘍?你根本沒把我當朋友。” 顧義嘆了口氣,“你願意住多久都可以,但是我不希望你因為跟他們賭氣而浪費自己的時間,破壞自己的心靈秩序。明白嗎?” 我開心地將筆塞進他手裡,“明白明白,那你房租可不可以算我便宜點?一千……”我想了想,這個地段給一千會不會顯得我太心黑了,我又伸出一隻手,“一千五?一千五就最多了,我不會再加的了。你別想坐地起價。” 他笑著搖搖頭,認命地說:“行,既然你給了房租,那家務就需要調整一下。做飯、洗碗我們一人乾一件,洗衣服算我的,整理、拖地算你的。” 我笑著伸手,“成交!那,房東先生,請多多關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