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的兩三天，顧義始終沒有回家，我白天想去公司找他，但每次問徐偉，他都說顧義正在外出談事情。 　　大年初八，風馳公司正式開工。尤然沒有出現，前臺換成了陳楠。顧義來到公司，與大家開了個會，宣布了今年的目標和計劃，並宣布由我暫時代管公司。大家都向我表示祝賀。 　　楊舟和艾蓮有些為難以後該怎麼稱呼我，薑宇提議乾脆叫我“老大”。陳楠也笑著對我說了一聲恭喜，但她的笑容顯得有些勉強。 　　會議結束後，大家都各自投入到工作中。顧義一直在辦公室裡打電話，我找不到機會與他說話。再加上開工之初工作繁忙，我手頭的事情堆積如山。 　　我搬進了顧義辦公室旁邊的獨立辦公室，與他的辦公室僅隔著一扇玻璃窗。平時百葉窗都是放下來的，什麼也看不見，但我依然感覺離他更近了。 　　我的辦公室卻能俯瞰整個大辦公區。我看到陳楠工作時心不在焉，眼睛不時地往顧義的辦公室看去。 　　中午，我去叫顧義吃中飯，他說：“不了，我中午約了客戶吃飯，順便談點事。”我有些失望，顧義沒看我，拎著包走了。 　　接下來的幾天，顧義又消失了。不過薑宇時不時地帶來一些小道消息。他說尤然真的和鄧年在一起了，鄧年在城東有一套房子，尤然已經搬進去住了。此外，楊舟已經和之前的男朋友周榮徹底分手了。現在她和一個公務員在一起，據說那個公務員家庭條件挺好。 　　楊舟也不避諱這個話題，我們一起吃午飯的時候她坦言，說周榮真的讓她傷透了心，她再也不相信愛情了。她現在的男朋友叫於川，沒有周榮高大帥氣，她和於川在一起也沒有當初和周榮時的怦然心動，隻有理性的權衡，覺得於川家條件好，父母有房，於川自己也有一套房子，再不用自己省吃儉用攢錢買房，不用背著房貸天天精打細算。 　　對於楊舟的想法，我們都不便多說什麼。我思量了一下，還是提醒她：“你要好好想清楚，沒有愛情的婚姻要想維持下去也不容易。” 　　楊舟顯得很沮喪：“那有什麼辦法？我都快三十歲了，再不嫁出去，越往後越掉價。女人真的好難。不結婚吧，就被各種催婚、說閑話，家裡人都覺得丟了他們的臉。選擇結婚吧，即使找到了相愛的人，現實的壓力也會讓原本美好的感情消失殆盡。找個不談愛情隻結婚的吧，又覺得一輩子過得真沒意思。” 　　我安慰她：“別急著結婚，至少先談談戀愛吧。處一段時間看看感覺如何，萬一相處下來覺得不錯、處出了感情呢？那不是兩全其美。” 　　艾蓮補充道：“向生活妥協就隻能委屈自己了，不過上次義哥的建議不錯，你那個小公寓還是該買下來，最好結婚前買，那就是婚前財產。” 　　楊舟有些無奈地說：“我也想買啊，隻是首付款還差點。” 　　薑宇想了想提議：“如果你實在想買房子，我這裡有點零花錢可以借給你。雖然不多，但可以先應急。” 　　艾蓮也表示：“如果你需要資金支持我也可以幫你湊五萬。” 　　我有些不好意思：“抱歉啊楊舟，我現在手頭也沒什麼錢可以支持你，我每個月那點工資隻夠我自己用。” 　　楊舟拍拍我的手說：“我知道、我知道。真的太感謝你們了！等今年我努力工作多賺點錢早點還給你們啊！我做的最對的一個選擇就是來了風馳、認識了你們這幫兄弟姐妹。”說完楊舟感動得眼睛都濕潤了。 　　薑宇急忙打住：“得了得了，別煽情了，我可是要發達的人，這點錢算什麼。” 　　我們好奇地將目光投向薑宇，隻見他神氣十足地說道：“你們還不知道吧？我家那塊地政府已經規劃了，很快就要拆遷了。我家能分到不少錢，還有三套房子。我爸媽一套，我哥一套，我一套。房子的問題算是解決了。” 　　“哎呀，恭喜恭喜呀！” 　　“今天這頓你請！馬上都要成為拆遷戶了！”我們紛紛打趣道。 　　薑宇大手一揮：“沒問題，我請！” 　　到了周末，我給徐偉發消息，得知顧義周末在公司加班。 　　周六一早，我來到美和大廈找顧義。剛出電梯就碰到了徐偉。他急匆匆地說：“曦姐，我剛要給你打電話。我們的合作方出了點問題，顧總已經趕去昊城處理了，剛走。” 　　“知道具體地址嗎？” 　　徐偉在手機上劃了兩下：“地址我發你手機上了。顧總開車去的，剛出發五分鐘。” 　　我說：“具體情況你微信跟我說一下，我馬上坐高鐵過去。” 　　從錦城到昊城七百多公裡，開車大約九到十個小時。我預計下午五點多能到。我定了最近一班高鐵，上午十一點半出發，路上三四個小時，最遲下午四點就能到，我會比顧義早到。 　　根據徐偉發給我的信息，他們的合作方是一家名為致和的公司。這家公司一年前重組失敗，今年再次重組。原本計劃下周三派專業的審計人員過來，但臨時發生了變故，對方要求提前審核、簽合同。審計人員還沒到位，所以顧義特意親自跑一趟。 　　我到達致和公司時，因為周末的緣故，裡麵隻有一個值班人員。我表明自己是朗譽的，還有個同事晚點到。那個值班人員讓我在接待室等。 　　大約過了一個小時，接待室的門被推開了，顧義站在門口，看到我很意外。但他沒多說什麼。 　　那人將我們領進一間辦公室，從文件櫃裡抱出好高幾摞資料，說了句“你們慢慢看”就出去了。 　　顧義挑選了一些文件夾遞給我：“我們前期已經進行過關於法律和合規性的審查，公司的商業戰略和市場定位也詳細審核過。今天主要是來看看財務狀況。” 　　我接過資料，沉浸在海量的數據與信息中。夜幕降臨，顧義起身提議：“不早了，我們先去吃飯吧，明天再接著看。” 　　我們在附近找了一家川菜館，隨意點了幾個菜。飯後，又附近找了一家酒店入住。我建議出去逛逛，顧義說：“明天工作量還很大，我還要查一些資料，你一個人晚上出門不安全，就不要出去了，早點休息吧。” 　　我還想與他聊聊，但他已經進了房間並關上了門。 　　顧義很忙，但我總感覺他在故意躲著我。 　　第二天，我們繼續前往致和公司審查資料。長時間的數據核對後，我終於發現了幾組數據之間的矛盾。 　　他們凈利潤率和資產收益率裡麵都會用到凈利潤，但是兩個表格裡的凈利潤不同，還有損益表裡麵有些數據並不合理。我立刻將問題數據拿給顧義看。 　　他仔細查看後，用手機拍下了照片。 　　“這些數據確實存在很大問題。”顧義的眼神變得銳利起來，“這可能是他們試圖隱瞞高負債率的手段。而且我發現他們的固定資產折舊和攤銷過高，這也可能是導致資產負債表不平衡的原因。” 　　“那麼，這家企業是否屬於不良企業？收購或合作是否具有很高的風險？”我詢問道。 　　“是的，存在一定的風險。”顧義的眼神中透露出深思，“但這是戰略擴張的必經之路。盡管企業整體運行不良，找書苑 www.zhaoｓｈuyuａｎ.ｃom 但仍可能存在具有潛在價值的資產，比如專利、品牌、技術或者不動產等。市場是變化的，我們需要看到這家企業未來可能有的發展潛力。隻要我們進行充分的調查和風險評估，製定明確的收購戰略和計劃來降低風險，也能實現收購後的價值提升。” 　　我點頭表示理解，這一趟確實讓我收獲頗豐。 　　“我們走吧，這一趟算是非常有收獲。”顧義看起來十分高興。 　　在回錦城的路上，我突然想到一個問題，就問他：“如果一家運行不良的公司有一位非常厲害的財務人員，試圖通過操縱賬目來掩蓋公司的真實財務狀況，就像這次，如果我們看不出來，是不是他就蒙混過關了？ 　　顧義搖頭道：“假的就是假的，真的假不了。經過專業的財務分析和調查，總會有跡象暴露出來。比如財務指標的不一致、不合理的會計政策、財務報表上的突然變化等。企業操縱賬目是一種高風險行為，一旦被發現將麵臨嚴重的法律和財務後果。” 　　我默默記下他的話。 　　這一路上我們談論了很多，聊起工作，他侃侃而談，給我講了許多商戰的案例，然後詢問我的思考和想法，再恰到好處地補充我的觀點。時間在愉快的對話中飛逝，我甚至在後半段旅程中迷迷糊糊地小睡了一陣，醒來後又換我駕駛，讓他稍作休息。 　　夜幕降臨，我們在路邊的小餐館草草解決了晚飯，隨後再次踏上了旅程。終於，在深夜十一點多，我們抵達了湖畔森林的門口。我看他沒有下車的意思，似乎隻是送我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