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敦吉其實見過玻璃,或者琉璃。 畢竟東西方都有製作玻璃的工藝,而且也有西洋人貨運來的玻璃製品,隻是價格高昂。 有的玻璃製品,堪比黃金。 加上當下的製作工藝,產量和質量都很難保證。 所以他才問了兩個關鍵的問題。 好不好製作,產量怎麼樣。 都得到了三弟肯定的答復。 隻不過像他手裡這種透明精美的玻璃製品,還是第一次見。 他能看出,麵前各式各樣的玻璃製品,和他以往見到的大不相同。 有的是透明的,有的則是帶有不同顏色的工藝品。 更有一個圓形帶柄的玻璃製品,他拿起來,竟看到了自己的臉。 臉上的胡須根根分明,而且臉龐也沒有變形。 “這是鏡子,是不是比銅鏡看得清楚多了?而且還不用磨。”田敦異笑道。 田敦吉點了點頭,又拿起一個古銅色長筒狀的物品,下意識地朝一側看去。 看到裡邊的景象,嚇了一跳。 幾步之外的桌椅,竟突然出現在自己眼前。 “這是千裡鏡,也叫望遠鏡。”田敦異解釋道。 “當然,這個我可不會大量售賣,這是軍品,我打仗用的。” 田敦異說完就奪了回去,田敦吉也隻得聳了聳肩,接著看其它的玻璃製品。 “三弟,隻要你產量跟得上,你產多少,我就能幫你賣多少。” “大哥,等的就是你這句話。” 如果田敦吉看到的還隻是玻璃在商業上的價值,那田敦異看得比他長遠的多。 玻璃,是他攀爬科技樹必須要點的科技點。 很多人都低估了玻璃在人類文明史上的重要作用。 望遠鏡、顯微鏡這就不說了,就是燒杯、量杯、試管也都是玻璃製作的。 可以說,沒有玻璃,就沒有近代化學。 中國煉金術歷史那麼長,為什麼沒發展出成係統的科學體係。 其中一個原因就是沒有玻璃。 煉製者根本看不到反應過程,隻能通過結果歸納一些玄而又玄的原因。 要是太上老君用玻璃甕去燒孫悟空,那潑猴可能也跑不了了。 當然,這是玩笑話。 畢竟,潑猴也是二氧化矽做的。 兄弟二人在茶桌前坐下,田敦異給大哥和自己各倒了一杯茶。 田敦吉欲言又止,但還是說道:“三弟,我能看出這些東西以後肯定能獲利頗豐,但既然牽扯到利益,有些事情咱們還是要提前商量好。” “我畢竟擔著家裡的生意,那麼多人指著我吃飯,我做不到像你這樣一心為國,我是要賺錢的。” “你負責生產,我負責貨運和銷售,咱倆如何分成,可得提前談好。” “免得日後出了岔子,再讓咱們兄弟倆生出嫌隙,那就不美了。” “如果真是這樣,我寧肯不攬這個事兒。” “我可不想讓別人指著脊梁骨,罵我隻認錢,不認兄弟。” 田敦異哈哈大笑了幾聲。 “大哥是個痛快人,就算你不說,我自然也要提。” “親兄弟,明算賬嘛。” “大哥救了我一命,沒有大哥,我可能早被午門斬首了。” “況且,今後我籌建新軍的很多事情,也需要大哥在背後幫我操持。” “就算利潤我一分不要,全給大哥,我也心甘情願,我說的可是心裡話。” “不過,既然我任了萊州總兵,既要籌建新軍,也少不了在萊州用兵,自然也需要軍費給養。” “所以我有一個想法,大哥看可不可行?” 田敦吉見三弟這麼通情達理,連忙答道:“三弟但言無妨。” 田敦異抿了一口茶說道:“所有的利潤,我一分不要。” “三弟,你?” 田敦異忙伸出手,止住大哥。 “大哥不要著急,聽我把話說完。” “所有的利潤,我一分不要,但我所需要的軍需給養,需要大哥幫我備齊,並運到萊州。” “而購買這些軍需給養所需花費的銀兩,大哥可自行從利潤中扣除,我並不過問。” “其實,大哥才是我真正的軍需官。” “玻璃器物隻是我計劃生產的一類產品,日後還會有新的產品交給大哥售賣,而且利潤也絕對可觀。” “為了將這些生意和咱們家現有的生意分開,免得互相影響,我需要大哥成立一個新的商號,由大哥管理即可。” “當然,既然我要籌建新軍,自然要發糧發餉,在所剩利潤中,大哥可酌情撥付一些給我即可,我不會強求。” 田敦異的這個想法,其實給了田敦吉很大的周轉空間。 我不管你怎麼經營,我隻管生產。 但是我要的軍需給養必須給我送來,如果你舍不得小弟沒錢發餉,就隨便給我一些銀兩就行了。 如果沒有利潤,那也不用給我。 田敦吉低眉思索了一番,覺得此議可行。 畢竟現在田家的貨船,都是從江南運來糧米貨物,而後空船返回江南,浪費太大。 有了這個方法,貨船從萊州載滿玻璃器皿,送到江南,再從江南載滿糧米軍需,送往萊州。 大大提高了運輸效率。 從某種意義上講,效率就是銀子。 而且,這遠比現銀分成要好得多,至少原本要被中間商賺走的利潤可以留在自己手中。 “好,就按三弟說的辦。”田敦吉拍了板。 田敦異舉起茶杯,以茶代酒,和大哥碰了個杯,輕輕抿了一口,兩兄弟相視一笑。 田敦吉接著說道:“三弟派人把我叫來,不隻是討論玻璃的事情吧。” “不錯,”田敦異說道,“想必大哥已經知曉,我被皇上欽點為萊州總兵,不日就要去萊州赴任。” “可萊州現在兵荒馬亂,我一個人去怎麼行?” “我需要先建立一支親兵,也就是標營。” “我要帶著他們前往萊州,和那裡的軍頭豪強們掰掰手腕。” “我想從咱們家各個田莊裡選一些人,佃戶奴仆家生子皆可。” “因此,需要大哥明日把各田莊的管事都召集起來,我要和他們聊聊。” “另外,還需要大哥給我推薦一個人選,幫我管理糧草器械。” “此人必須辦事可靠,為人踏實,必須是自己人。” 田敦吉略一思索,答道:“這些事都不難,我去幫你辦。” ······ 太康伯府。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周櫻半躺在繡床上,一臉哀傷,兩行清淚從她蒼白的臉頰上不斷滑落。 “女兒,為父也沒辦法,他已經被昭陽公主點為駙馬。” “為父雖為太康伯,可也不好和公主爭搶。” “女兒你還是把他忘了吧,為父定為你再尋個更好的夫婿。” 周櫻卻一句話不說,母親丁氏喂到嘴邊的湯藥也被她無視。 丁氏隻得收回湯匙,無奈地擦了擦淚眼。 “櫻兒啊,你這樣可如何是好,藥也不吃,飯也不吃,你要真有個三長兩短,我們可怎麼活啊?” “你對他用情至深,可別苦了自己的身子啊。” 周環見爹娘和妹妹這個樣子,拍案怒道:“他田敦異有什麼好的?之前我就看不慣,一副紈絝氣息,吊兒郎當,整天在青樓裡晃來晃去。” “也不知道他給皇上喝了什麼迷魂湯,讓他做什麼萊州總兵,還擇他做駙馬。” “小妹,你可別被他騙了!” “為了這麼個男人,值得嗎?!” 周延趕忙低聲喝道:“慎言!” 周櫻輕輕說道:“你們都出去吧,我想一個人待一會兒。” 周延和丁氏無奈,也隻得輕輕瞪了周環一眼,先後離開了房間。 “這可如何是好,這可如何是好?” 周延急得直轉圈,最後一掌拍在廊柱上,低頭長嘆。 這時,管家快步跑了過來。 “老爺,夫人,田國舅來了。” “他來乾什麼?不見!”周環怒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