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敦吉提醒道:“三弟,你要不要再想想?這麼開餉,可是一大筆開支。” 田敦異搖了搖手:“大哥不用擔心,我既然敢開這麼高的軍餉,就能發得出來。” 一名管事問道:“三少爺,你真確定能開這麼高的軍餉?” 田敦異知道他是擔心自己說空話,到時把人招來,又克扣軍餉,兵士家裡少不了找他們的麻煩。 “那是自然,田府就在這裡,我還能哄騙大家不成?” 又有一名管事問道:“那明日如何選拔,三少爺可否告知一二?” 田敦異搖了搖頭。 “不可,明日自見分曉。” “不過,我可以告訴大家,身體瘦弱,一看就不能敢打敢殺之輩,最好不要帶來,就算帶來了,也通不過選拔。” 眾人再次交頭接耳討論了起來。 又有一名管事問道:“三少爺,如果我讓我兒子在軍中任個職位,不要軍餉,可否?” 雖然田敦異先前的一番話和兩杯酒,已經堵住了他們想走後門的路子,但這名管事還是不死心。 田敦異笑了笑。 “那你圖什麼呢?我可以明確告知諸位,如果想在我軍中謀個位子,用一些歪門邪道撈錢,那隻有死路一條。” “既然是新軍,就要有新氣象,喝兵血,倒賣軍械糧草,在我這裡隻有一個字。” “殺。” “如果諸位的子侄的確可用,明日可帶到打穀場,隻要通過考核,我自然妥善安置。” “怎麼樣,諸位?那這第三杯酒就由我來帶吧。” “為了新軍,為了大家的富貴,諸位可願與我共飲此杯?” 眾位管事彼此對視了一番,都舉起酒杯。 “三少爺放心,明日我們就帶人去打穀場,能帶多少,就帶多少。” ······ 聽了田敦異的一番話,各位管事哪裡還坐的住,心思早就飛回了各自的田莊。 田弘遇自然也看得出來,又喝了一會兒,便散了宴席。 各位管事爭先恐後地奪門而出,快馬加鞭趕回田莊。 成功一個人給五兩銀子,上哪兒找這好事兒? 至於子侄們的前程,以後再說了。 先把銀子撈到手,才是正事! 田敦吉還是不放心:“三弟,你這麼開餉,十萬兩軍費可堅持不了多久,後邊還得置辦盔甲刀槍,各種炮銃,戰馬糧草,我可是把櫃上的餘錢都給你湊起來了。” 田敦異自然不能說,沒事,我手裡還有五百四十萬兩呢。 他隻能寬慰道:“大哥放心,我現在招的是標營,我的親兵,自然要多發餉,不然,誰會給我賣命?” “等到了萊州,衛所兵士就不會這麼發餉了。” “再說了,我又不是隻靠這十萬兩,我和大哥不是謀劃了另一件大事嗎?” 田敦吉心中雖然仍有忐忑,也隻得作罷。 田敦異招手把宋子謙叫了過來,耳語了一番。 宋子謙一邊點頭,一邊說道:“三少爺放心,屬下一定辦好。” 又有下人來報,兵部尚書派人到府,讓田國舅去兵部一趟,交接萊州軍印和相關事宜。 田敦異回院換上官服,便向兵部趕去。 ······ 就在昨天田敦異在家接旨的同時,內閣也已把旨意傳到了兵部。 陳新甲不禁感嘆,沒想到還真的成了。 但他很快就收到不好的消息,一些文官正在串聯,準備搞倒田敦異。 畢竟之前在朝堂之上,他們不但被田敦異一通駁斥,丟了麵子,而且還有幾位“戰友”被發配到了遼東軍前。 對這些文官來說,這可是奇恥大辱。 如果不把田敦異搞倒搞臭,以後還怎麼獨霸朝堂? 陳新甲得知以後,就馬上派人去了田府,以交接萊州事務的名義,把田敦異叫來商議。 他久經官場,深知這些文官們不好對付。 隻要認準了,不死不休。 多少能臣乾吏,最後都倒在了他們的明槍暗箭之下。 明末的那些難題,崇禎不是沒想過解決。 建新軍,整頓京營,改進稅製—— 但這些都必然觸動文官集團的利益。 最後往往事沒搞成,經辦人也落個免職罷官,甚至丟了性命。 最後搞得有誌之士磨平了棱角,開始明哲保身。 現在人心離散,沒人出頭,也難怪崇禎會感嘆無人可用。 陳新甲雖然已經和田敦異綁定,但他畢竟也是文官,不敢貿然得罪同僚。 田敦異一到兵部,就被書辦引到了陳新甲的房中,上了茶水,關上房門。 陳新甲笑道:“田國舅謀劃得當,榮任萊州總兵,真是後生可畏,可喜可賀,可喜可賀!” 田敦異也隻得客套一下:“都是部堂奮力舉薦,否則哪能如此順利?” “屬下不敢居功,唯有盡快到萊州,多打幾個勝仗,來報答皇上的恩寵,也能報答部堂對屬下的信任。” 陳新甲指了指桌上的一應事物。 “這是萊州總兵將印,官服,還有兵部照例撥付的一套甲胄和一把軍刀,還望田國舅到了萊州多多建功。” 田敦異拿起將印,細細看了下,直接收進袖中。 “這些東西讓書辦送到我府上就好,部堂特地把屬下叫來,恐怕不隻為了此事吧。” 陳新甲點了點頭。 “不錯,我剛得到消息,一些文官正在串聯,準備彈劾你。” “你最近行事可要萬分謹慎,莫被他們找到由頭。” “他們可是不好惹的。” 田敦異早就猜到他們不會善罷甘休。 一來自己惹過他們,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本就有過節。 二來在他們看來,新軍是筆賺錢的買賣,卻沒有自己人參與其中。 一支軍隊人吃馬嚼,軍器造辦,那都是不小的數目。 隻要略微搞點軍餉節流,以次充好,大家都能賺的盆滿缽滿。 如今田敦異自掏腰包,以後籌措軍費,也自己操辦,並不通過各部衙門和地方衙門。 那他們賺什麼? 現在你田敦異一手操辦了,連個碼頭都不拜,豈不是有錢自己賺,可把我們朝臣放在眼裡了? 辦他,必須辦他! 田敦異問道:“那依部堂看,我應該如何是好呢?” 陳新甲道:“你現在剛被任命,不宜和他們交惡。” “他們彈劾你,也無非想把丟的麵子找回來。” “依我看,如果真被彈劾了,你就服個軟,能讓步的也讓讓步,同朝為官,沒必要搞得太僵,來日方長嘛。” “況且,既然皇上已經答應了施行此方略,也不會半途而廢,仍會讓你繼續擔任總兵。” “然後呢?”田敦異接著問道。 陳新甲被問懵了,什麼然後,還有什麼然後,沒然後了。 此事過去以後,你去萊州做你的總兵,我接著做我的兵部尚書,那些人繼續盯著其他事開罵。 一切如常啊。 這麼多年,不都是這麼過來的嗎? “我說完了啊。”陳新甲道。 田敦異站起身來,背著手,開始踱起了步子。 “部堂,我現在就告訴你。” “麵對他們,我一步也不能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