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今天起,咱們新軍算是成立了。” “你們也許會好奇,為何才二百多人,竟然分了六營?” “為何是百戶千戶了,怎麼才管幾十個人?” “那我就告訴你們,因為你們是種子,等以後新軍擴建,你們也許都會有軍職。” “別看現在隻是戰兵,但以後可能就是小旗,總旗。” “百戶可能成了千戶,千戶可能成了遊擊,成了參將。” “隻要跟著我好好乾,榮華富貴等著你們。” “但這個事兒,可不是我田敦異一個人就能做到的。” “要靠你們每一個人,實心用命,敢於拚殺,咱們新軍才能越來越強大,你們才能一步步地往上走。” “你們誰敢拖新軍的後退,那便是阻了大家的富貴。” “輕者割耳,重者砍頭,別怪我沒提前告訴你們。” “下麵,我給你們講講新軍的軍紀。” “受命進軍而不進者,斬!” “受命撤退而不退者,斬!” “不聽號令者,斬!” “隊有逃兵者,斬!全隊捆打!” “殺良冒功者,斬!” “淫人妻女者,斬!” “劫掠百姓者,斬!” ······ 而後幾天,打穀場上建起了一頂頂軍帳,操練聲此起彼伏。 田敦異自然不能直接帶著一群新兵就去萊州,至少要稍加訓練。 好在他擔任了兩年指揮使僉事,知道當下是怎麼練兵的,又有後世知識加成。 雖然才過了沒幾天,新軍已經有模有樣了。 他更是找陳新甲要了五百副盔甲和軍器。 陳新甲無奈,也隻好從京營中選了一些還堪用的,撥給了田敦異。 他看著手裡的爛慫火繩槍,真想扔進柴火堆裡,直接當柴火燒了。 他又拿起三眼銃,也不禁搖了搖頭,這玩意兒當狼牙棒使還成。 真在戰場上使用,射程近,準頭差,換彈慢。 其實田敦異背包中的盔甲軍器要好得多,但是他斷然不敢拿出來。 取出一些棉衣布匹類的物資還說得過去,要是敢取出幾百副盔甲槍械,那他老田家的九族,都得給他唱聽我說謝謝你了。 聽我說,謝謝你,因為有你,九族進地獄。 一甲頂三弩,三甲進地府。 這幾日,田敦異也沒回府,一直待在軍營,看著新軍們操練。 開始還是他帶著,後來這兩個副將和四個千戶乾勁十足,便由他們去操練了,自己在一旁看著。 ······ 這日,一隊精騎從遠處馳來,停在軍營門口,被哨兵攔住。 “快去通報,昭陽公主駕到,田敦異速來迎接。”一名精騎隨從上前說道。 哨兵慌忙進營稟告,不多時跑了回來。 “總兵有請,請隨我來。” “總兵還說,軍營不得馳馬,請諸位下馬步行。” “大膽!”精騎隨從喝道。 朱徽嬋伸手止住隨從,翻身下馬,徑直向轅門走去。 各隨從見狀,也隻得下馬,跟在她後麵。 中軍帳中,田敦異坐在帥案後邊,手裡捧著一本兵書,裝模作樣地讀著。 門簾掀起,朱徽嬋一身甲胄,進入大帳。 田敦異抬眼一看,不由眼前一亮。 她青絲挽起,一身銀色魚鱗直身甲,胸前是銀光護心鏡,左手挎著繡春刀,腳踩皂靴。 整個人身姿挺拔,英姿颯爽,早沒了高貴公主的模樣,倒像是將門之後的女將軍。 而她精致的臉龐上,卻是柳眉微蹙,眼睛冷冷地盯著田敦異。 “田敦異,你好大的膽子,不去到轅門迎接罷了,還敢讓我下馬步行。” “你就不怕我告訴皇兄,治你個慢待皇室之罪?” 田敦異放下手中的兵書,笑道:“你要舍得我這個駙馬,那你就去告我好了。” 朱徽嬋也掠過一絲不易察覺的笑容,邁步走向帥案,將銀盔放下,而後坐在田敦異對麵。 “知道我今天為什麼來嗎?” “想我了唄。” 朱徽嬋輕輕白了男人一眼:“油嘴滑舌——” “是皇兄讓我來的。” “這幾日朝中大臣屢屢上書,彈劾你蓄養私兵,還勸諫皇上不要違背祖製,啟用外戚。” “那皇上怎麼說?”田敦異問道。 “皇兄幫你壓著呢,不過那些人仍不罷休,愈演愈烈。” “所以皇兄讓我來告訴你,無論多少人勸阻,他都會繼續用你做萊州總兵。” “就算天下人都不同意,他也會幫你擋住。” “讓你安心練兵,一切辦妥了,盡快去萊州赴任。” 聽完朱徽嬋的話,田敦異馬上開始分析崇禎的意思。 聽話聽音。 崇禎這哪是讓朱徽嬋來轉述他對自己的信任,這是“求救”來了。 如果真是用人不疑,疑人不用,他完全不必說這些話,更不用讓自己知道。 將軍馬上就要出征,卻告訴他朝中很多人盯著你呢,那不是讓將軍分心嗎? 即便要說,派個內監來也就是了。 可為什麼派朱徽嬋來? 還說一切辦妥了,就去萊州赴任。 朝中那麼些人反對,算一切辦妥了嗎? 無非是希望自己去萊州之前,消除這些反對的聲音。 即使消除不了,罵名也得讓田敦異擔著。 如果派內監來,也太公事公辦了,反而顯得有些咄咄逼人。 畢竟他還要指著田敦異施行方略。 而派朱徽嬋來,就再合適不過了。 別忘了,隻要你能萊州建功,就招你做駙馬。 既能提醒自己對他的恩寵,也算是對這件事加了個緩沖。 作為崇禎的小舅子兼準妹夫,這件事既是國事,也是家事。 幫不幫著解決,你自己看著辦。 田敦異雖然明白了崇禎的意思,但還是假裝不懂,他想試試朱徽嬋。 “多謝皇上信任,再過幾天,我家的貨船到了通州,我就帶人南下,前往萊州。” “請皇上放心,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我一定在沙場建功,不負皇恩。” 朱徽嬋微微皺眉:“田敦異,你是真不懂,還是裝傻?” “你這樣子,我可真有點後悔招你做駙馬了。” 田敦異笑道:“哦?難道皇上還有別的意思?” 朱徽嬋直接說道:“朝中大臣都反對你去萊州,還彈劾你蓄養私兵,你就這麼心安理得地讓皇上幫你擋著?” 田敦異聽她說完,並沒回答,而是一臉笑意地看著她。 朱徽嬋反應過來,這個心思縝密的男人,怎麼可能不明白皇上的意思。 “你又來消遣我,我走了。” 她假裝生氣,站起身來,伸手要拿起桌上的銀盔。 一瞬間,她的柔夷卻被田敦異緊緊握住。 “回去告訴皇上,我願參加明日朝會。” 朱徽嬋臉色一紅,奮力將手抽了出來,微微罵了一聲:“登徒子。” 而後她拿起銀盔,向外走去。 走了幾步,她又返身回來,將銀盔放在桌上,將手指伸進袖中,夾出一張銀票,放在了桌上。 “知道你是自費練兵,這是三萬兩,以後有錢了,再派人給你送去。” 說罷她再次轉身向外走去。 “慢著。” 聽到田敦異的聲音,她停住腳步。 田敦異起身繞過帥案,慢慢走到朱徽嬋身後,伸手環住了她的腰。 “好不容易來一趟,下次見麵也不知何時了,就這麼走了?” “乾什麼——” 原本還英姿颯爽的女將軍,此刻的聲音卻仿佛少女夢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