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將連忙看向沙盤。 田敦異所指的地方,位於萊州城和青石村之間,是兩地來往的必經之路。 兩側是山崗,中間是一條小路,是打伏擊的好位置。 趙駿問道:“總兵是想打伏擊?” “不錯,”田敦異道,“要想取勝,就必須打他個出其不意。” “可是此地處於萊州城和青石村之間,咱們現在過去,恐怕已經來不及了。” 穆天卓想了想,突然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總兵莫非想擊其歸路?” “不錯,孺子可教。”田敦異笑道。 “他們剛出萊州城,勢頭正盛,就算來得及,此戰也不好打。” “乾脆,就讓他們去青石村,等他們禍害完了,必然要回萊州城。” “咱們就在此地,趁他們兵疲,打他個措手不及。” 王漢擔心地問道:“可青石村的百姓怎麼辦?” 田敦異道:“放心,他們此去青石村,估計隻是去抓幾個人,震懾一下村民,不會做的太過火。” “下麵分配作戰任務,眾將聽令!” “杜通!” “末將在!” “率領青龍營,於東側山崗埋伏。” “得令!” “梁宏!” “末將在!” “率領白虎營,於西側山崗埋伏。” “得令!” “穆天卓,李彥召!” “末將在!” “率領朱雀營騎兵,人銜枚,馬裹蹄,沿掖水河岸南行,藏於堤壩之後。” “待槍聲響起,迅速東行,截住敵軍去路。” “得令!” “於道鵬!” “末將在!” “率領玄武營,棄用火炮,全員持槍,於青石村北麵埋伏,待我到後,隨我一起尾隨敵軍,截其退路。” “得令!” “宋子謙!” “屬下在!” “率領輔兵,駐守大營,不容有失。” “得令!” “王漢!” “末將在!” “率中壘營,隨我前去青石村。” “得令!嗯?” 王漢連忙問道:“總兵,不是說不去青石村了嗎?” 田敦異笑道:“不去,怎麼坐實他們的罪名?” “告訴各營中的將士,分清敵軍和村民,若敵軍裹挾了村民,盡量不要傷了他們。” “另外,各營必須悄聲行事,不得暴露行蹤。” “此戰務必速戰速決,不得放跑一個,但要留些活口。” “凡臨陣退卻者,軍法從事!” “眾將速去準備,照計行事。” “得令!” ······ 青石村外,郭占山騎在高頭大馬之上,意氣風發。 身後的兵士們都舉著火把,就如一條細長的火龍。 不過一個小小的田敦異,眾人還算計來,算計去,真是麻煩。 在他看來,不如點齊兵馬,直接殺向河口,將他殺了便是。 到時約束全軍,再向朝廷報個田敦異被叛匪所殺,也就罷了。 什麼鳥盧繼祖,也是個膽小之輩。 行伍之人,前怕狼,後怕虎,怎成大事? 這麼好的機會都不敢把握,和那韓大秀才一樣,都是慫貨。 等你成了萊州總兵,我必要搶下萊州衛指揮使的位子。 好好招兵買馬,到時也奪了你的鳥位,我來當這個萊州總兵。 “來人。”他語氣略帶不屑地說道。 忙有親兵上前。 “千總有何吩咐?” “派人把住青石村的各個出口,有敢逃出村子的,立刻拿下。” “再派五十人,跟著陳家管家前去拿人,多拿幾個。” “那個什麼陳世耕家,把墻推了,房子燒了,跟老子作對,老子要讓他無家可歸。” “得令!” 親兵前去傳令,很快便有數條隊伍向不同方向出發。 郭占山坐在馬上,無聊地看著前麵的青石村。 很快,狗叫聲傳來,各種打罵聲叫喊聲也此起彼伏。 大約過了半個多時辰,村子中一道火光湧起,急促的敲鑼聲傳來,看來是村民們要去救火。 派出去的兵丁也都陸續返回,各押著幾個人。 郭占山騎在馬上,看著被綁來的幾人,他們各個臉上都帶著傷。 “仗著有了新任總兵撐腰,就敢腳踩明軍,你們好大的膽子。” “還敢有人想去報信,我讓你去報信。” 郭占山拿起馬鞭,每人臉上抽了一鞭子。 眾人都咬著牙,挨了鞭子也沒出聲。 “等到了萊州城,我再好好收拾你們。” “回城!” “千總,你看那邊,有人來。” 郭占山聞聲向北方望去,果然看見一道火光影影綽綽,急促的馬蹄聲越來越近。 “戒備!” 郭占山一聲令下,二百多親兵馬上組成防禦陣型,將抓來的村民和郭占山圍在中間。 很快那道火光便到了陣型之前,是一隊騎兵,為首之人正是田敦異。 被抓的村民見狀,眼中頓時有了希望。 “總兵大人,救命啊!” “他們要抓我們去萊州城!” 田敦異勒住馬匹,厲聲喝道:“你們是哪裡的兵馬,竟敢隨意綁人?!” 郭占山聽到村民的喊聲,猜到來者就是新任總兵田敦異。 他麵露譏笑,反問道:“你又是哪裡的兵馬?來我萊州府何乾?” 王漢再次喝道:“大膽!這是新任萊州總兵,兼欽差新軍督辦,爾等又是何人,還不下馬拜見?!” 郭占山聞言,非但沒有下馬,反而接著笑道:“我乃萊州衛千總郭占山,沒聽過什麼新任萊州總兵,如果真是,為何不去萊州城?” “本千總現在軍令在身,不能馬虎。” “總不能你說是萊州總兵,我就真的信你吧?” “那如果叛匪都這麼說,我們還怎麼保境安民?” 田敦異從王漢手中接過尚方寶劍,又從腰間解下總兵腰牌,舉了起來。 “尚方寶劍在此,總兵腰牌也在此,足以證明我的身份,還不下馬拜見。” “天太黑,看不清,等總兵到了萊州城,我再去拜見吧。” “總兵大人,刀槍無眼,戰場可不是你這種白麵書生該來的地方。” “我勸總兵大人還是回去,免得真起了沖突,你再嚇尿了褲子。” “哈哈哈哈——” 郭占山麾下兵士聞言哈哈大笑。 “是啊,回去吧,萊州不是你該來的地方。” “真以為穿上甲胄,就是將軍了?” “總兵大人,可敢與我單挑,我讓你一隻手。” “你!” 王漢聞言大怒,卻被田敦異伸手止住。 “郭千總,我現在以總兵的身份命令你,即刻放了那幾個村民,不然我明日就上疏參你。” 郭占山如何會聽,接著譏笑道:“我等奉了指揮使大人的軍令,前來捉拿暗通叛匪的刁民,豈能說放就放?” “不如總兵大人明日去萊州城,親自和指揮使說清楚,隻要他下令,我即刻放人。” “你不聽我的軍令?”田敦異沉聲問道。 “亂令不敢聽,總兵大人請回吧,黑燈瞎火的,免得真起了沖突,再傷了你。” 田敦異聞言,臉上浮起一絲笑容,卻開始示弱。 “郭千總,以後要一起共事,何必搞得這麼僵?” “不如賣我個麵子,日後我向朝廷多說你的好話如何?” 郭占山心想,還日後,你能不能活過半個月都難說。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他直接回絕:“行伍之人,不講麵子,要麼總兵直接來搶,要麼就哪來的回哪去。” 田敦異聞言假裝怒道:“你!” “好你個郭占山,竟敢侮辱上憲,不聽軍令,還敢肆意綁人,連尚方寶劍都敢不認,真是膽大包天!” “你們這些兵士,非但不加勸阻,反而助紂為虐,一同戲謔總兵,罪無可恕!” “有如此肆意妄為的千總,如此目無上司的兵士,我萊州怎能不亂?” “你等著,我明日就上疏參你,讓你們吃不了兜著走。” 田敦異說罷就撥轉馬頭,帶著親兵原路返回。 陣中的村民們見狀,都失望地低下了頭。 完了—— 這總兵,還以為他是個威武的將軍,沒想到是個銀樣鑞槍頭,被人一唬,放幾句狠話就給嚇跑了。 郭占山聽了田敦異前邊羅列的幾條罪狀,心裡還有些緊張。 但聽到他說上疏參他,頓時覺得可笑。 一個新上任的總兵,竟然靠參人來管理兵馬,那這種廢物朝廷派來又有何用? 再說了,上疏打嘴仗,朝中自然有人幫自己說話。 “總兵大人慢點跑,可別被馬顛下來了,萊州可不比京城,這路都難走的很。” “哈哈哈哈——” 眾兵丁又是一陣哄堂大笑。 田敦異帶人馳出數裡,便命手下全都熄了火把,帶人前往玄武營埋伏地點。 郭占山,給你機會你不中用啊,給你機會你不中用啊。 後邊可就怪不得老子心狠手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