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十九) 相遇羊子(1 / 1)

皇帝問道:“官府承辦養濟坊,宗派主持恩慈堂,那些世家大族也做漏濟堂行善,甚至於鄉紳辦得善堂來安置孤老,為何還有這麼多人淒慘如此?”   梁汝循回道:“官府所辦,雖有國帑支撐,到了丐兒手中的十不餘一,各處教田用於儀式揮霍,世家大族的善田用來逃避田稅,小地主多將貧家兒充作奴隸坊工,驅趕他們沒日沒夜勞作。至於那些身有殘疾,瘦弱多病的老小,也都歸了丐頭,丐頭們將其腿腳打斷,用慘狀來博人同情,這些丐兒也活不過幾年。”   公師都點了點頭,“大大小小的都在喝這些乞丐血啊!”   看著天邊的夕陽,皇帝沉聲言道:“這些事情朕有所耳聞,念他們心存善心,一直不忍處置,事實如此,朕真是不勝驚駭,隻有殺人才能止住亂象。”   公師都點頭,“聖上,不見血,他們是不會收手的!臣過幾日帶兵前來,將那些大大小小的丐頭都抓了起來,該殺的殺,該流放的流放。”   皇帝沉思片刻,“九成,此事你和中帥共同梳理,不但要懲戒丐頭,就是那些主政大員,世家大族,劣紳惡徒也不能放過,我們來個犁庭掃穴。”   梁汝循信誓旦旦的言道:“若不能為聖上分憂,臣也無顏存活於世。”   放下了心事,皇帝指著前方,“再去那邊看看,這裡到底是何光景?”   聽到罵聲傳來,皇帝望了過去,見到一群丐兒手持棍棒圍成場子,怒氣沖沖的盯著中心處的兩名孩童,彼此緊張對峙著。兩個孩童發一聲喊,沖上前去,雙方打了起來,兩個孩童配合的很好,不過片刻功夫,就將一群家夥打的頭破血流。連公庶安都禁不住好奇,“刀法凝練如此,真不知道他們的傅是誰。”   見到手下乞丐被打,從角落沖竄出來五六名惡狠狠的大漢,手持棍棒,氣勢洶洶的沖著兩個孩童而去,惡狠狠的拳打腳踢,將兩個孩童打的頭破血流。   正當他們發威時,從巷子中竄來高高瘦瘦的一人,手持長刀,沖了過去,片刻間就將五六名丐頭打到在地。高瘦漢子眉角上揚,如同虎眉,皇帝見此人有些奇人異象,禁不住多看了幾眼,公師都上前問道:“這位壯士高姓大名?”   邦仰聖看出這幾人都是官府中人,目光很是警惕,不管是前麵的公師都,還是後麵的公庶安,雖是無聲,卻氣度如山,隱隱感到壓迫性的氣勢。   兩年前,彗孛經天,皇領大赦,從北土城獄中釋放出來後,邦仰聖想入邢襄謀生,等到了野王郡,遍地饑民,無奈加入山林豹苗方預的浪蕩軍。他麵色蠟黃,勇悍有力,被人稱作“病虎”,作戰善用謀略,很快成為大將,在野王郡也是稱雄一時。隨著皇領大軍剿匪,在伏虎統領的龍驤衛打擊下,隊伍分崩離析,邦仰聖隻身逃亡,來到北野城,找他玩伴柱子,在這裡碰到了他人生的“啟蒙者”劉者元,便在這裡留了下來,他性格狠厲,慢慢的就成了這片的霸頭。   見到滿臉悍烈之氣的公庶安手持大劍沖了上來,他身後高大魁梧的壯漢也都是善戰之士,邦仰聖以為是官府要來捉拿自己,撒腿就朝著巷子逃跑。   見邦仰聖逃跑,一名宸衛拿出甩繩,將邦仰聖絆倒在地,上前將他擒了下來,公庶安滿臉怒氣,“這應該是個欺壓良善的丐頭,斬了吧!”   聽到要被斬首,邦仰聖豈是待宰之輩,悍烈之氣爆發出來,宸衛沒想到這個病怏怏的家夥力氣這麼大,頓時被其掙脫了。邦仰聖撿起棍棒,沖著皇帝就砸了過去,公庶安趕忙舉劍抵擋,沒想到邦仰聖的力量如此巨大,竟然被砸退一步。   正在此時,又有霹靂聲傳來,巷子裡竄出來一名更威猛高大的漢子,粗大的棍棒沖著宸衛掃了過去。邦仰聖的棍法刁鉆,柱子的長棍虎虎生風。皇帝饒有興趣看著邦仰聖和柱子大戰宸衛,笑道:“沒想到,這裡竟也有如此悍烈的家夥。”   幾番爭鬥下來,邦仰聖和柱子氣喘籲籲,體力不支,被宸衛打倒在地。   公師都指著二人怒喝道:“冒犯天威,把這兩個家夥斬了。”   皇帝抬起手來阻止,“你我微服私訪,不知者無罪。”   這時,一名老人帶著女孩跑了過來,趕忙跪下磕頭,“大人,饒了他們吧。”   看著跪下的羊子,皇帝感覺如此熟悉,激動的言道:“抬起頭來!”   見到羊子麵孔,皇帝心神一震,公師都指著跪在羊子,很是驚奇的言道:“這……是不是太像……太像薑宜思了,姑娘叫什麼名字?”   羊子如實回道:“小女羊子!”   聽聞這個名字,想起屈輔國提及公主的名字就叫羊子,皇帝激動的聲音顫抖,“你叫羊子?”看到脖子上的玉佩很是眼熟,接著問道:“姑娘那年生人?”   聽到這個問題,劉者元指著羊子回道:“大人,我們是野王郡人,這孩子是丙午年生人,父母都在大旱中亡故了,跟著小老兒來到這裡討生活。”指著邦仰聖和柱子言道:“這是小老兒的兩個逆孫,平日裡打打鬧鬧的,有時也仗著幾分蠻力,橫行鄉裡,可是也不是罪大惡極之徒,待小老兒回去好好教訓他們。”   皇帝看著老者,又問道:“你是不是卦師劉者元?”   劉者元心中大恐,趕緊回道:“大人,小老兒既不是卦師,也不姓劉!小老兒姓楊,粗懂文墨,平日裡幫人算算賬,寫寫書信來糊口,並不懂算卦。”   聽聞這句話,皇帝很是失望,隻是怔怔的盯著羊子脖子上的玉佩。   梁汝循見到看到皇帝依然出神的盯著羊子白皙的脖頸,以為是要將這女子納入後宮,趕緊上前,麵色肅然,“此女真是該殺。”   皇帝笑道:“九成,人說你有乃父風範,今日怎麼了?”   梁汝循不徐不疾的言道:“此女子有三罪,其一是,她的親人打了人,他不但不懲罰,卻給親人求情,情大於法;第二是她的美貌讓皇帝迷醉,這讓百姓以為皇帝淫邪;第三,若是讓別的國家知道我們的百姓怨恨皇帝,就會輕視我們皇領。所以說,這個女子陷皇帝於不仁不義之中,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你們說該殺,還是不該殺?”   皇帝無奈的笑道:“你啊,果然是乃父之風啊!”   這時候,年老的裡長被公庶長喊了過來,他雖然不知道皇帝是何人物,不過見到他的排場和氣度,也知道是個高高在上的大人物,趕緊跪倒,“叩見大人。”   梁汝循指著劉者元問道:“你可認識他?”   裡長趕緊點頭,“小的認識,這位是楊先生,在我們這裡寫寫文書。”   梁汝循指著邦仰聖,對劉者元教訓道:“好好管教你這個孫子,若是再欺壓良善,橫行鄉裡,讓我知道了,定會嚴懲不饒。”   “什麼都不對啊!”皇帝很是失望的揮了揮手,“放了吧!”   看到一行人離去,裡長和劉者元都擦了擦額頭的汗水,裡長好奇的問道:“你怎麼和這些大人物結緣的?怎麼他們就注意你了。”   劉者元指著邦仰聖和柱子,“都是這兩個蠢貨,有眼無珠,惹了他們。”   裡長指著邦仰聖,笑道:“不用問,就是他惹的禍。”   看到裡長離去,邦仰聖緊張的問道:“爺爺,這事不簡單啊,這種大人物,竟然知道你,肯定不是好事,是不是馬上離開?”   劉者元搖搖頭,“不能走,老老實實待著,起碼這兩天不能走。”   邦仰聖很是不解,更是著急,“大禍臨頭,還不趕緊跑路。”   劉者元笑道:“那個年輕人盯著我們那,要是我們現在跑路,哼哼……”   邦仰聖點頭,翹起大拇指,“爺爺就是爺爺,我誰都不服,就服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