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六) 重臣紛爭(1 / 1)

“尊上。”呂質象氣鼓鼓的進來,劈頭蓋臉的質問,“我前腳剛公布了丁本良的罪責,宣布斬立決,後腳太丞府就將人提走了,打了一頓,就放回家了。”   張君弘麵帶歉意,“此事我考慮不周,還不知這內部有隱情。”   呂質象問道:“是不是說工程營造款了。”見張君弘默認不言,知道他是信了嚴希哲,有些氣惱的言道:“此事真偽難辨啊,整個事情是太丞府一手操辦的,錢怎麼來的,怎麼支出的,支出給誰了,根本就無從查證,此事嚴太丞就能一手遮天。我隻相信證據,那六萬兩銀兩就是鐵證。”   張君弘辯解道:“嚴太丞所言也有幾分道理。”   呂質象搖頭嘆息,“尊上,公帑出自國府,這是鐵律,若是口子一開,就會變成滔天洪水,到時候,一百個貪腐,就有一百個理由。查來查去,東一榔頭,西一棒子,祖上三代,親親朋友,哪裡說得清楚?嚴太丞說要追加款項銀兩,自有朝廷公議,他現在能私心為公,那將來必然會公心為私。國家有規章典籍,有律法條文,有辦事的章程,嚴太丞也不是第一天為官,豈能不知?”   張君弘麵露為難之色,“這次是我的錯誤,下不為例。”   呂質象見到張君弘如此,也頗感無奈,不過事已至此,再說也是無益,話多了該找人煩了,算是捏著鼻子認了,鄭重言道:“尊上,下不為例!”   “下不為例!”張君弘也鄭重保證,又問道:“下一步做何打算?”   呂質象早有準備,“要改變各自為政的局麵,元衛雖剛立國,也有黨同伐異,結黨營私,我辦案時就深感於此,一個個幫派都顧及自身,不為國考慮,政令難以暢通,可謂是令不行,禁不止,一定要改觀,樹立明銳之氣,廉潔之風。”   張君弘點頭,“先生明快機變,我深有同感。”   呂質象說出了自己的謀劃,“臣想從軍將開始,先是貝丘,後是曲周,最後是昌邑,監察百官,看他們是不是勝任,是不是忠心,然後決定去留。”   張君弘想了想,“就封你為黜陟使,全權處理吧。”起身來到書櫃前,拿出長方形的鐵質令牌,上麵寫著“正德、利用、厚生、惟和”八字,麵色關切的言道:“這是鐵令,若有不測,用這令牌近調集軍隊保護自己。”   呂質象鄭重的接過,收了起來,“我先去貝丘看看,那邊局勢最為復雜。臣鬥膽請求,讓內監也能派出內侍陪同臣等前往,不知尊上同意否?”   瞿猷國笑道:“軍國大事,都是你們大臣說了算,我們這些內侍可不敢插手。”   張君弘很滿意這答案,點頭道:“就帶內侍去吧,方便我們君臣溝通。”   呂質象突然問道:“尊上,此次嚴希哲之事,是不是妘姬夫人求情了?”見到張君弘不言,便勸諫道:“尊上,聖人說過,唯女子與小人難養也,近之則不恭,遠之則怨。聖人之言,總有道理,望尊上三思吧。”說完,便起身離去。   見到呂質象離去,妘姬從內宮走了出來,輕鬆的笑道:“在呂大人眼中,臣妾怕是要和小人一起論了,以後尊上要遠離我啊。”說著,撒嬌的坐在腿上。   張君弘愛撫著豐腴的身體,哈哈大笑,“呂參知做的是對的,你做的也是對的,你不是說過嗎,事情並沒有對錯。”   妘姬笑道:“尊上不也說人有對錯嘛,你說臣妾是對的,還是錯的?”   張君弘大笑,“剛才是錯的,現在是對的。”就抱了起來,走入內宮……   丁府中,見到嚴希哲親至,丁本良不顧傷痛,掙紮著爬了起來,趕緊拜見。   剛一叩首,背上結疤的傷口崩開,膿血溢了出來,疼的丁本良齜牙咧嘴,剛一開口,“大人……”委屈的眼淚就落了下來,嗚嗚哭了起來。   嚴希哲安慰道:“能保住這一條命就算是不錯了,我這張老臉,可是在尊上麵前丟盡了,我可是又哭又笑的,這把年紀了都快沒臉了。”   丁本良狠狠言道,“這個天殺的老龜,若是找到他的把柄,一定要弄死他。”   “還是罷鬥吧!”嚴希哲語重心長的言道,“你眼中的老烏龜可是尊上眼前最紅的人了,現在掛著黜陟使的名頭行走四方,百官的去留現在都歸人家管了。莫說你這個長史,就是我這個太丞,人家也能在尊上麵前隨意彈劾,要不是尊上念及你勸進上位和毀家紆難的功績,你這條命怕是早就沒了。”   丁本良還是有些怨恨,“我就不懂了,我們這些老兄弟幫尊上打天下,一個個刀山火海趟過來,那個不是在刀頭上過日子,那個沒有傷疤,和皇領打了,和邢襄打,還要和坐地的土匪大,大大小小也有幾十仗了吧,怎麼到頭來,還不如一個外人輕飄飄的一句話,尊上究竟吃了什麼迷魂藥。”   “這樣的話,我以後可不想再聽到。”嚴希哲麵色嚴肅,出言製止,“以前是打天下,現在是坐天下,以前是大家的廣野澤,現在是張家的元衛,以前是兄弟們商量著辦,現在是尊上一個人說了算,這就是呂參知說的君臣父子之道。”   丁本良更是委屈,“這個小人為了奪權,一個勁的蠱惑尊上,讓我們成為尊上眼中的肉中刺,眼中釘,尊上也不想想,這元衛不是還要靠兄弟們撐著嘛。”   嚴希哲搖搖頭,“江山代有才人出,一代代的人,一代代的君,哪有離不開的人啊!切記,要安撫住你手下的工頭,他們幫了大忙,以後要多給點銀兩。”   丁本良點頭,“這個自然,我能撿回這條命,也是他們冒死幫忙的。”   嚴希哲又叮囑道:“再者,不要想著報復呂參知,他沒有繼續追查,算是饒過了你,若他真想趕盡殺絕,把工頭喊過去,馬上就能真相大白。”   丁本良狠了狠心,“要不我直接做了這些工頭,一了百了。”   嚴希哲罵道:“蠢貨,這些工頭,那個沒有後臺,你要是都殺了,不用呂參知,這些後臺也往死裡整你,每人在尊上那裡說句話,怕也淹死你我!你好好想想,此事是呂參知搞得嗎?他怎麼知道內情,那不過是接到王禦史的彈劾。”   丁本良恍然大悟,“他娘的,這兩個混蛋,原來根上在這裡啊!”   嚴希哲點頭,“擺明是王天宿和施輔明搞的鬼,他們怨恨我提出的整軍之策!削弱了他們的權利,才想著報復我們。呂參知不過是秉公辦事,你能活下來,他算是饒過你一次。記住了,見到呂參知,多說好話,別不識趣,給我們無端樹敵。”說著,眼光環顧,“我就奇怪了,你府中的事是怎麼泄露出去的。”   丁本良牽動傷口,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嘴角一抽,目露兇光,“看來府中有人泄露內情,我要把這些仆人都換了,把這個內奸找出來,扒皮抽筋。”   嚴希哲搖搖頭,“難道新來的就可靠?搞不好,給你塞進來更多的細作,要自己平時多留意。真找出內奸來,要悄無聲息的做掉,別讓人抓住把柄。”   丁本良眼珠一轉,若有所指,“怕是那個女人不安分了。”   嚴希哲叮囑道:“你這次能躲過這次災禍,妘姬夫人幫了大忙,若是沒她,你怕也是兇多吉少,以後有什麼好東西,就進獻過去。”說著,壓低聲音,“這妘姬是子鼎進獻的,你說,子鼎到底是什麼來路?能斬殺皇領大將,能找出妘姬這樣的女人,年紀輕輕就身居高位,我感覺此人不簡單,到底什麼家學師承啊。”   丁本良也是點頭,“聽大人這麼一說,我怕是看走眼了。”   嚴希哲揮揮手,“不管怎麼說,子鼎是我們的人,不用多猜忌了,誰還沒個秘密啊!告訴子鼎,呂大人去了貝丘,讓他多留意行蹤。這次呂大人還帶了兩個內侍同去,看來他搭上瞿猷國了,這可不是書呆子所為啊,此人不可小覷!”   天色暗了下來,丁本良言道:“大人今夜就住這裡吧。”看太丞離去,便吩咐管家,“今晚讓夫人陪著太丞盡興,我有病在身,就不過去了。”   說起此事,管家麵帶難色,“嚴大人隻喜歡讓子角夫人陪同。”   丁本良沉思片刻,下定決心,“孩子留下,讓她隨太丞去吧!”   “知道了,老爺。”管家領命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