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元升對這突如其來的語氣變化吃了一驚，一邊擺手，一邊趕緊說道:“沒有沒有，掌櫃的，我有事哪兒敢瞞著您啊！” 　　楊掌櫃倒也不生氣，淡淡說道:“元升，有事情要告訴我，或許我能給你出出主意，我很欣賞你小子，我像你一樣十八九歲的時候，也是愛瞎琢磨，但是沒有任何意義，上了歲數才知道，有個人給你出主意是多好的事情，不是每個人都有這個運氣啊！” 　　看著趙元升低頭不語，楊掌櫃又說道:“元升，雖然我不知道你煩憂的事情，你不願意說我也不多問，但是我能告訴你的是，不要和那些人有瓜葛，尤其是牛家兄弟和江家兄弟，你一不留神就會把自己的小命搭進去，甚至還會牽連家人。” 　　趙元升點頭如搗蒜，趕緊答應道:“是是是，掌櫃的，我聽您的。” 　　看到趙元升還是不願意多說，楊掌櫃喝了一口酒，瞥了他一眼，問道:“你姓趙，你父親姓啥？” 　　趙元升隨口答道:“掌櫃的，瞧您說的，我爹肯定也姓趙啊，還能姓……” 　　趙元升沒有接著往下說，呆呆地看著楊掌櫃，楊掌櫃也不藏著，說道:“哦，姓趙啊，我以為你父親姓牛呢！” 　　不用說，肯定是兩壇子酒的事被楊掌櫃知道了，要知道楊掌櫃為人大方，才會送他兩壇子好酒，如果按趙元升在老蓮花酒坊的工錢來算的話，他跑腿一年也未必買得起那兩壇子酒。難怪今天楊掌櫃要跟我喝這個酒，原來在這裡等著我啊！ 　　趙元升一看瞞不住了，“撲通”一聲跪在楊掌櫃麵前，“掌櫃的，我錯了，我不該騙您，那酒確實送給牛三兒了！”聲音小的他自己都沒聽清楚。 　　楊掌櫃扶起趙元升，把他按在石桌前的凳子上坐下，一臉嚴肅地說道:“元升啊，你當天抱著酒壇子去牛三兒家裡的時候，我就知道了，兩壇酒不算啥，但是你不該騙我，更不應該拿家裡長輩做幌子騙我，這是一個人的教養問題！” 　　一聽到教養二字，趙元升知道楊掌櫃是真的生氣了，趕緊從石頭凳子上站了起來，說道:“掌櫃的，我錯了，我保證以後不會再有這種事情。可是……可是，我也是沒辦法了啊！” 　　楊掌櫃滿意地點了點頭，說道:“現在能說了？” 　　趙元升一看這個情形，再瞞下去恐怕這個跑腿的活計都得丟，於是乾脆一五一十地把從李大寶如何帶走王曉梅，到和牛三兒有關的前前後後，全部道了出來，包括他和王曉梅從小到大的過往，也一並倒了出來。 　　楊掌櫃一邊喝酒，一邊聽趙元升說完，他看著趙元升稚嫩的臉，說道:“元升，你到底是年輕啊，你把他們想得太簡單也太善良了，你要知道，現在的蓮花城早就不是當年吳老太爺在的時候了，你這麼冒失，非但救不了人，還會把你自己搭進去。” 　　趙元升已經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急切地說道:“掌櫃的，那我現在該怎麼辦啊？” 　　楊掌櫃語重心長道:“你聽我給你慢慢說，牛家兄弟向來跟江家兄弟不和，原因就在於他們做的事情不同，一邊雖然談不上光明正大，但也是吳耀坤認可的，另一邊是雞鳴狗盜的牛家兄弟，雖然也是有人指使，但畢竟是下三濫的雞鳴狗盜之徒，怎麼做都會一直被人戳脊梁骨，所以這是他們的根本癥結。” 　　“再說這吳老三，說句不敬的話，他這個縣太爺的位子，全蓮花城的人都知道不是正經路子得來的，為了保住他的大權，那可是跟馬步芳有約定的啊，你想想看，那馬步芳是什麼人？如今西北王馮玉祥跟了老蔣，他不得給人家拿點投名狀？馬步芳想保住他的青海甘肅，難道不需要給馮玉祥拿投名狀？蓮花城又是遠近聞名的富縣，光一個蓮花城全年收成的棉花，都夠馬步芳十萬軍隊過冬的棉衣，所以呢，今年稅銀收三成，明年呢？後年呢？最後會是一個什麼局麵？”楊掌櫃似問非問地說道。 　　不等趙元升搭話，楊掌櫃又說道:“元升啊，我告訴你，最後的局麵無非兩個，一是馬步芳大軍壓境，以後蓮花城這個世外桃源也改姓馬，老百姓的苦日子就開始啦！” 　　說完，楊掌櫃把酒盅裡的酒一飲而盡，找書苑 www．zhaｏshｕyuan.com 臉上說不盡的愁容滿麵。 　　趙元升又問道:“掌櫃的，您說兩個結果，那另外一種呢？” 　　楊掌櫃拍了拍趙元升的肩膀說道:“孩子，還有一種結果，就是有人站出來，把吳耀坤趕出蓮花城，或者讓他在蓮花城消失，蓮花城就會回到當初的蓮花城！” 　　趙元升不無震驚地說道:“掌櫃的，這怎麼可能呢？吳家世代統治著蓮花城，手底下還有那麼多的兵，誰有那麼大的本事打敗他呢？再說了，即使把他趕走了，馬步芳就會放過蓮花城嗎？” 　　楊掌櫃緩緩抬起頭，放下手中的酒盅，看著漫天星辰，仿佛在自言自語，說道:“元升啊，聽沒聽過一句話，蓮花開，蓮花落，得蓮花者得蓮花！” 　　趙元升答道:“聽過是聽過，可是這句話到底是什麼意思呢？有人說是蓮花城裡有寶藏，這些寶藏足以讓得到者富可敵國，也有人說是蓮花城藏著一大批軍火，這些軍火足以武裝一隻幾萬人的軍隊，還有人說，這就是一句童謠，並沒有真實意思。” 　　楊掌櫃神秘地說道:“都對，又都不對，這個事情全蓮花城知道的人不超過三個，一個是我，另外兩個嘛，唉……” 　　楊掌櫃欲言又止，這可急壞了趙元升，他一臉好奇地追問道:“還有兩個是誰啊，掌櫃的，您快說啊！” 　　楊掌櫃直起身來，伸了一個懶腰，說道:“元升，今天太晚了，好好休息吧，該告訴你的時候會告訴你的。” 　　趙元升意猶未盡，想纏著楊掌櫃再說下去，可是楊掌櫃已經邁著微醺的步子回屋休息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