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六點三十二分，聖弗朗西科斯英靈殿集團總部公司大廈。 　　相比於半個小時前，此時公司廣場上的人群已經少了差不多一半。受到邀請的已經進去了，此時還在外麵不願離去的，都是沒有邀請函的。他們在這裡徘徊，就是想著說不定會有人出售邀請函。 　　英靈殿集團發放的邀請函除了特殊的幾個之外，剩下的都是不記名的邀請函。 　　這導致了大量圍繞邀請函的交易頻頻發生，最高時在‘YouTube’和‘Twitter’上被炒到幾百美元乃至上千美元一張。然而盡管如此還是供不應求，願意出兩三倍價格購買的人比比皆是。 　　但邀請函的數量一開始就定了下來，隻有一千張。 　　雖然邀請函的數量隻有一千，可見每份邀請函都足夠珍重，但英靈殿集團發放這些邀請函的方式卻至今不被人們理解。 　　它既不是隨預購的虛擬實境艙一同送至，也不是在某些活動中抽獎所得，更不是遴選一些特別用戶。 　　而是以一種所有人都沒有想到的方式免費發放，即‘聖誕老人派送’。 　　在十二月初的時候，英靈殿集團的官網上曾短暫的舉行過一個線上活動，‘向聖誕老人寫下心願’的寄信活動。 　　該活動是麵向全世界，隻需要將信件郵寄到任何一家和英靈殿集團相關的地方即可參與。 　　在當時沒人能夠想到那次幾乎沒有任何宣發的小活動竟然是發放邀請函的遴選。 　　在12月24日當天，隻要撥通北美防空司令部的聖誕老人追蹤服務電話就能知道聖誕老人的行程。 　　沒人會相信那個以十三馬赫低空飛行的會是真正的聖誕老人，但他就是在25日之前把全部邀請函都到達了，盡管沒有人看到聖誕老人的影子。 　　—— 　　“聖誕老人嗎……”視線從手上的邀請函上移，目光注視著公司的那扇大門。 　　【要來找我嗎？洛斯·威爾遜。】——牧羊人。 　　幾天前，這份隻有一句話的信裡夾著手裡的這份邀請函。他試圖溯源，但最終隻能查到是從夏威夷州的某個小島上寄出來的。 　　牧羊人不可能還在那裡，他個性謹慎，很少讓人知道自己的具體情況。即使是洛斯·威爾遜經常和他一起的幾年前，也不太了解牧羊人的情況。 　　有一次洛斯·威爾遜意外撞見了他，發現了他的住處，但幾天後他就搬走了。 　　自那之後洛斯·威爾遜就知道，即使是自己也不能算是他真正的朋友。 　　但這不妨礙他在牧羊人莫名消失之後，還一直尋找他。 　　現在他發出了邀請，就算是為了當初他不辭而別需要一個解釋，洛斯·威爾遜都要來。 　　當然，他還有要順便做的事情。 　　洛斯從胸前的斜挎包裡拿出了一塊U盤，這裡麵是亞諾·格雷戈寫的傳輸程序，隻需要插在任何一個虛擬設備上，等待屆時0點的最後活動開啟，就能分割出一個虛擬信號傳送到亞諾那裡。 　　洛斯不太明白這其中的原理，在他看來這塊U盤本身就經過了一些改造。 　　對於亞諾在軟件和硬件上開發應用，洛斯還是很認可他的實力的。 　　想起此時應該在金門公園就位的幾個人，洛斯的心情很是復雜。 　　一開始他並不想摻和進這種極有可能留下案底的‘校外活動’，而且那時候他也沒有進入這棟大廈並且接觸到虛擬技術終端的途徑。 　　洛斯並不是不想幫忙，但這事太危險了，別說那幾個還是在校學生，黑客技術隻能說業餘中帶點專業。 　　要是尾巴處理不乾凈讓人鎖定IP地址，這幾個人誰也跑不了。 　　洛斯一開始就想勸說亞諾放棄，但對方根本不聽勸，一直說肯定沒有問題。 　　原本是想不管這件事的，但現在牧羊人的邀請又迫使他來到這裡。 　　以他對牧羊人的個性判斷，對方來這裡肯定是要做些什麼事情，而且還有可能不是小事。 　　既然總要可能出些事情，洛斯也想著把亞諾的事情順便做了。 　　反正都有可能摻和進一件大事，也不差這麼件小事了。 　　洛斯緊了緊身上穿著的這件黑色沖鋒衣，把U盤塞進包裡，手裡捏著那張邀請函向著大門走去。 　　一路上有不少人看見他向著大門走去，手裡還拿著那張邀請函。直到走進大門，向他搭話願意高價買他手裡邀請函的人快要接近兩位數。 　　洛斯沒有理會他們，徑直前進。 　　進入大廈正門後，首先映入洛斯眼簾的是一個室內的小型噴泉廣場，噴泉中央屹立著一個碩大字母‘V’。洛斯看了一會兒後了然，英靈殿這個單詞的首字母的就是‘V’。 　　在噴泉廣場前，就是大廈前臺。十個左右的前臺接待員正在接待要參加‘虛擬遊戲開幕式’的受邀人們。 　　前臺的接待員處理速度非常快，這半個小時裡有差不多六七百人一起湧入了進來。但現在前臺那裡等待的人並不多，顯然都已經入場了。 　　“你好，請問是來參加‘開幕式’的嗎？”接待洛斯的是一位拉美裔女性接待員，小麥色的膚色和棕色的短發。 　　洛斯抬眼看了下她的公司名牌‘瑪利亞·妮奇’，伸手遞出邀請函，“是的，這是我的邀請函。” 　　接待員瑪利亞接過了邀請函，看了看之後她詢問說，“請問您的名字？” 　　“洛斯·威爾遜，需要住址信息嗎？” 　　“不用。對了，請問您有隨行同伴嗎？” 　　“隨行……同伴？” 　　“對啊，邀請函上寫了，可以帶兩位同伴，可以是家人也可以是朋友。”接待員瑪利亞展示邀請函背後的一條，“不過他們不可以參加最後的開幕式，隻能旁觀。” 　　“沒有，就我自己。”洛斯還真的不知道可以帶兩個額外的人，難怪之前看到廣場上有那麼多人了。不過就算知道他也不打算帶人，畢竟自己可是帶著目的來的。 　　接待員瑪利亞拿起一支筆在邀請函上寫了什麼，然後將它放進了一臺掃描儀中，幾秒鐘後她點了點頭，“沒有問題。” 　　說著她拿出那張邀請函遞回給洛斯，“請跟隨指引牌前往一號廳，持邀請函入場。” 　　“不是在這裡直接給你嗎？”洛斯拿回邀請函有些不解。 　　接待員瑪利亞搖了搖頭，“這裡隻能做登記認證，後續請到一號廳。” 　　洛斯沒有多問，收起邀請函跟隨指引牌前進。 　　這一路上洛斯看到了很多新事物，大多都是虛擬現實技術的前瞻性產物。 　　可以體驗更加真實的VR全息場景，不再需要手持控製器，隻需要佩戴對應的手環和腳環以及頸環腰環就能在全息場景中控製動作，並且更加隨心所欲，在感受上比以前的VR設備有了火箭式的提高，沉浸的讓人能幾乎忘了這是虛擬的。 　　在經過噴泉廣場的時候，洛斯看見了很多和他一樣大的同齡人，也看見了年紀比他小的孩子。 　　想來也是，會給聖誕老人寄信這種事情隻有孩子才有時間精力去做，也相信著聖誕老人會回應。 　　看著和他們一起隨行的父母，洛斯眼中閃過一絲羨慕。 　　他搖了搖頭，繼續向前走著。 　　—— 　　嘩啦—— 　　嘩啦—— 　　昏暗的下水道中，有一道人影艱難的在汙水中漫步前進。 　　自2025年開始，聖弗朗西科斯開始徹底的整頓下水道係統。原本這座城市使用的下水道是在20世紀初鋪設的，直到現在已經有差不多一百年了。很多的管道都已經老化，一旦下暴雨，在某些地段甚至會積蓄汙水，漫出到街道上麵。 　　正式施工已經是2026年，直到2032年聖弗朗西科斯才完成下水道係統的徹底翻新。 　　為了緩解汙水處理廠的壓力，城市下方建立了數個汙水處理分中心，用來初步處理汙水以及過濾垃圾。 　　從2028年開始，全美通過了一項法案，該法案的內容是預計在2050年之前幫助所有在美流浪漢完成再就業。且該法案明確指出，非殘疾、非殘障、沒有智力缺陷和交流障礙的身體基本健康的流浪漢將在2030年停止發放救濟金。 　　為了安置各州的流浪漢群體，每個城市的附近都將興建起一處專供這些流浪漢定居的社區。 　　這些社區的建築成本由當地州、市承擔。 　　該法案雖然在全美強製推行，但還是遭受到了眾多反抗的聲音和行動，大規模的遊行和所謂的同情流浪漢的聲音不斷聲討當地執政官。 　　直到現在已經快要2034年了，流浪漢社區也沒有建成幾處，而身體基本沒有殘障的流浪漢也沒有停止發放救濟金，隻是根據各州情況有所下調。 　　雖然法案沒有實現它的目的，但還是有一些成果的。 　　比如，現在下水道裡已經基本看不見流浪漢了。 　　這對這道前進的人影來說是件好事。 　　自從聖弗朗西科斯下水道大翻新過後，原本的下水道係統已經幾乎不存在了。為了隔絕流浪漢深入，許多地方都裝有鐵圍欄，原本的檢修步行道也少很了很多。 　　所以現在他不得不趟著汙水前進。 　　人影的身上穿著一層防水的膠質衣服，他的胸前背著挎包，後背則又背著一個背包，一手拿著根甩棍在身前的水底探路，另一隻手拿著一臺遙控器般的儀器。 　　很快他來到了一處鐵圍欄前，原本應該一條腿都伸不進去的圍欄此時被切割出了足夠一個人通過的縫隙。 　　人影沒有意外，他穿過鐵圍欄繼續前進著。又過了一段路程，他來到了一處岔路口，他看了看手中的儀器，其中的一條通道內響起了細微的嗡鳴聲。 　　他跟隨嗡鳴聲走進了那條路，很快他就看見了一條檢修步行道，這代表他即將靠近一座汙水處理分中心。 　　爬上步行道後，遠處的嗡鳴由遠而近來，那是一臺小型的無人機。 　　無人機本身被塗成了一種灰白的迷彩色，在機身下方還有小型探頭。它圍繞著人影盤旋而飛，將自己收集到的畫麵傳送到了控製器的顯示畫麵上。 　　“嗬嗬，沒想到他們居然還在用這套老舊的傳感監視係統。”人影看著無人機收集的畫麵資料，前方道路上布滿了各種體重傳感器和針孔攝像頭。 　　若是單憑肉眼去看，是發現不了這些設置的。 　　而這臺無人機的攝像頭可以掃描到這些聯網的機械裝置，並且探頭還能發射一種可以迷惑監控類探頭的光學迷彩射線，但這不能迷惑人類的眼睛。 　　人影脫下防水服，換上背包裡的衣服。在昏暗的燈光下，他的半張臉龐被隱約照出來。 　　這是個年輕人，他有著湖藍色的瞳孔和淡金色短發，相貌非常的英俊。從體型和樣貌上來看，他至少應該是個成年人。 　　他換上衣服後把防水服塞進了背包，收起甩棍，找書苑 www．zhaosｈuyuan.com 雙手捧著控製器向前走去。而一直盤旋的無人機也飛到了他的頭頂，探頭發射出了迷彩射線，在監控探頭麵前遮蓋住了他的身影。 　　這條在偵測無人機掃描中全是傳感器和針孔攝像頭的通道，是一條通往前方汙水處理分中心的一條必經之路，幾根墻壁上的下水管正在流出汙水。 　　等他穿過這條通道後，又看見了一道鐵柵欄。在步行道這一側有一扇小門，鎖孔被融毀的痕跡是前不久留下來的。 　　等他穿過這扇小門，大量的嗡鳴聲從四麵八方而來，五六臺無人機從角落裡出現，大量收集到的數據被匯總到他手中的控製器中。 　　他邊向前走邊看著收集到的數據，汙水處理分中心已經在眼前了。 　　這座處理分中心並不大，因為它主要作用隻是攔截垃圾，初步處理。 　　僅有的幾扇門後麵也隻是普通的維修間，但他知道在深處，有一個秘密的電梯可以直通地麵，不用走市政府專門的下水維修通道。 　　不過他的目的不是那裡。 　　他來到一處樓梯下方，這裡堆積著幾個廢棄的櫃子和鋁筒。 　　他推開櫃子，移開鋁筒，一扇隱密的樓梯間小門出現在了眼前。 　　他敲了敲門旁的墻壁，用手機播放了一段特殊的音頻，一個隱藏的門禁係統隨之出現。 　　他掃描了指紋又把眼球湊過去掃描了虹膜，門禁係統分析了幾秒鐘後亮起了綠燈。 　　“歡迎回來，牧羊人先生。”一個冰冷的機械音響應，封閉的門也隨之打開。 　　牧羊人淺淺一笑，走了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