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3041年5月7日,全世界103億人靜靜的等待著死亡的來臨。 晦暗的天空上,一粒光點逐漸放大,那是人們三年前突然發現的一顆隕石,一顆泛著淺藍色光芒的隕石。 它從三年前就開始向著地球前進,三年間人們用盡了所有的辦法,但很可惜,以人類目前的科技水平還無法和這種程度的天災抗衡。 暴動,抗議,鎮壓,自暴自棄,情緒崩潰。 三年間,在死亡的倒計時下,人類終究拋棄了作為萬物靈長的理智,不斷放任自身的欲望。那些駭人聽聞的行為或許比這顆隕石還要可怕。 但終究,人們還是迎來了結局。 一開始,這顆隕石被命名為“終結”,可世界被人類自身破壞的麵目全非後,隕石改名為“重啟”。 人類有可能會死,但地球會存在,說不定再過幾百年幾千年,這個星球上又會誕生新的智慧生物。 越來越近,越來越近。 有的人抱著摯愛訴說告別,有的人從高樓一躍而下將終結生命的權力留給了自己,有的人憤怒抓狂痛斥這個可惡的天災,還有的人慶幸這個骯臟世界終於毀滅。 但更多的人,隻是像往常一樣,看著電視,刷著手機,打開一罐汽水悠哉悠哉的喝著。 拯救不了,沒法拯救,沒人拯救。 藍色的光點逐漸放大,像太陽那麼大,然後比太陽更大,直到人們能夠清晰的看到它表麵的坑坑窪窪,直到那藍光映射在了人們的臉上。 …… 地鐵中,在末日到來的前一刻,地鐵仍然穿梭在幽暗的隧道中,一個帶著兜帽的男生坐在地鐵上低著頭,整列地鐵除了他空無一人。 男生似有所感,抬頭看向麵前的顯示屏,地鐵還有兩分鐘就到站了。現在時間是12點十七。 男生低下了頭,嘴唇翕動了幾下,沒人聽到的他在說什麼,也沒有人能聽到。 …… 那堪比半顆月球的隕石最終還是落了下來。 據存活下來的人類口述,那一天,那顆隕石在接觸到地球後,就如同一顆雞蛋碰到了石頭突然爆裂,緊接著那顆隕石爆出淺藍色光芒,這顆光芒瞬間蔓延了整個世界,當藍光消逝,一切都歸零了。 …… 一處平原。 五歲的秦江航臟兮兮的,在空無一人的草地上行走著。 那顆星星從天而降,越來越大。 轟—— 隕石就那麼轟擊在秦江航的麵前。 不知過了多久,秦江航在一個人的背上醒了過來,那個人背著他在城市的廢墟中行走著,那個人沒有說話,秦江航也沒有開口,左眼處不斷傳來劇痛,秦江航正要伸手去揉,背著他的人叫住了他。 “別動,你的左眼受傷了。” 聲音像是一個十幾歲的少年,好像非常熟悉,但小秦江航在疼痛中已經想不了太多了。 就這麼走了很久很久,從一個廢墟走到了郊區,走到了河邊,然後來到了另一個廢墟。小秦江航趴在男人背上輕聲問道“我爸爸媽媽呢?” 男人仿佛不知疲倦一般不停的走著,聽到秦江航的問話,他頓了頓說到“死了。” “哦。” 秦江航並沒有流露出太多的感情,畢竟他也不知道自己的親生父母到底是誰,那所謂的爸爸媽媽隻不過是販賣兒童的人,秦江航長相可愛,他們一直想把秦江航賣一個好價錢。 這旅程再度陷入了沉默。 不知道過了多久,秦江航又開口了“你要帶我去哪兒?” “孤兒院吧。” 這一次男人倒是回答的非常利落。 兩人再次陷入沉默,小秦江航睜著右眼看著天空,或許是隕石的原因,以前晦暗的連月亮都看不清楚的夜空此刻卻被繁星點亮,秦江航第一次看到了所謂皎潔的月光。此時天空還有著許多流星劃過,是和隕石一樣的淺藍色,如果忽略四周的殘垣斷壁,那麼此刻現在秦江航一定會覺得自己身處於夢中仙境。 即使過了很多年,那一天晚上如夢般的景象也會時常在夢中浮現。 …… “喂……醒醒……” “喂……秦江航……秦江航……” 誰?誰在叫我? “秦江航!” “到!” 一個十六七歲左眼帶著棉布眼罩的少年從夢中驚醒噌的一下從椅子上站了起來。迎接他的有講臺上老師仿佛要吃人般的怒視,有同桌死黨幸災樂禍的偷笑,還有某個女生無奈的頭疼嘆氣。 臺上的女老師抬手指了指他,想了想又欲言又止,對於這個慣犯她也是束手無策,最後她的手指調轉方向指向門外。 “罰站去。” “好嘞。”秦江航還沒等老師話語落下就直接回答然後自覺從後門走了出去靠著走廊墻壁站好。 這已經不是他第一次做這個夢了,次數多到他甚至分不清那到底是真實發生的還是隻是一個夢。 反正自那以後過了快十年,秦江航在一個孤兒院醒了過來,在那裡待了不到一年,孤兒院就被一些暴徒毀掉,秦江航撿回一條命後又被送去了另一家孤兒院,在那裡待了兩三年被一對夫妻帶走收養,然後就是上學讀書,過上了正常人的生活。 下課鈴很快就敲響了,秦江航回到教室打掃起了衛生,做完值日便背起書包離開了學校。走出校門,一個麵容姣好,身材纖細的女孩正坐在一輛豪車裡麵等著他。她叫白芷,是秦江航的班長,同時也是收養秦江航的那對夫妻的親生女兒。 秦江航路過她對她笑了笑,但並沒有上車,還沒等白芷開口問秦江航就回復道“我晚上要打工,不用等我吃飯了。” 白芷看著他離去的背影欲言又止,終究還是回到車上離開了。 秦江航抬頭看向天空,原本應該有的落日餘暉被一片橘黃色所籠罩,“重啟”對地球的改變很大,改變了地形,改變了大氣,甚至於將人類的數量都削減了三分之一,可是過了那麼多年,人類還是如以往那樣活著,看上去沒什麼改變。 秦江航來到了自己打工的飯館,像白芷這樣的家庭畢竟是少數,更多的是在災難中失去了一切,現在像一具空殼般活著,每一天都在重建工程中消磨著氣力和時光等待著死亡到來的人。 秦江航自認為也是他們中的一員。來到了飯館沒有過多言語,秦江航丟下書包穿上圍裙進入了後廚,洗菜,切菜,煮飯,端盤子,忙的腳不沾地。坐在大堂裡吃飯的人互相開著葷笑話,若是誰攢夠了去一趟舞巷的錢那必定會被眾人好一陣羨慕,至於舞巷,重建工程裡麵都是賣力氣的男子,舞巷是什麼地方就自不必說了。 秦江航打工的飯館在外城,也就是被摧毀後還沒來得及恢復秩序的地方,而上學這種奢侈的活動自然隻有內城的人可以享受。 不知過了多久,當最後一批客人醉醺醺的離開飯館,秦江航這一天的工作終於落下了帷幕。工資日結,秦江航打掃完了衛生就從老板手裡領到了自己今天的工資,三百塊錢。 秦江航來到了地鐵站,萬幸趕上了最後一班地鐵,地鐵上隻有寥寥幾人,秦江航也就沒什麼講究,找到一處無人的座椅就躺了下去。 地鐵行駛在幽深的隧洞中,風聲呼嘯,秦江航又隱約看見了那仿佛夢中的場景。 “做夢了嗎?” 秦江航突然從夢中驚醒,猛地一下坐了起來,不知何時,地鐵上的人都走完了,唯獨就剩一個帶著兜帽的人坐在秦江航對麵的座椅上,那人低著頭,臉被陰影所籠罩,感覺他與周圍的環境格格不入。 秦江航揉了揉眼睛,“是你在問我嗎?” “看起來睡眠很淺啊。”聲音聽起來像一個少年,但很明顯此時還有點暈暈乎乎的秦江航沒怎麼注意。 “你覺得你所在的世界是真實的嗎?或者說,你厭倦了現在的生活嗎?”兜帽男低著頭,向著秦江航問了一個奇奇怪怪的問題。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不好意思,我沒聽懂。”秦江航回答道。 兜帽男笑了笑,仿佛已經預料到了秦江航的回復,他又問道“你覺不覺得你的時間可以用來做一些別的事情。” 時間? 什麼時間? 秦江航此時一腦袋問號,“喂,不是,你到底在說些什麼?” 秦江航抬起頭注視著麵前的男子,可是那個人早已不見蹤跡。 什麼情況?遇見鬼了? 地鐵逐漸停了下來,秦江航抬頭一看垂頭喪氣,他坐過站了。地鐵開到了終點站。 沒辦法,隻能自己慢慢走回去了。秦江航剛走出地鐵,下一刻,地鐵站的燈光就熄滅了。 什麼鬼? 秦江航摘掉了左眼的眼罩,很快就適應了這黑暗的環境,他的左眼以前受了傷但並沒有瞎,隻不過不知道為什麼瞳孔變成了暗藍色,為了不引人注目秦江航就一直戴著眼罩。 在這黑暗的環境中,秦江航總覺得自己的左眼在隱隱發熱。 突然他腳下一滑摔倒在地,手上蹭滿了泥土。 泥土? 地鐵站裡為什麼會有泥土? 秦江航摸黑從書包裡拿出手機打開了手電筒,眼前的景象不由得讓他大吃一驚,他的腳下踩著泥土,地鐵站裡麵的扶梯早已銹跡斑斑,不知名的植物爬滿了扶梯和承重柱,秦江航下車走了不過幾步路,他回過頭看向那列地鐵,車身早已破爛不堪,而且上麵還有許多被活生生撕開的大洞。就好像是某種猛獸發狂的傑作。 秦江航滿頭霧水,這到底是怎麼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