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辭東沒想到會得到這樣的答案，“對不起，讓你想起傷心事了。” 　　“沒關係，那已經是很久之前的事了。”於笙雖這樣說，語氣卻難免有些消沉。 　　葉辭東翻開於笙遞來的小本子，發現這是一本工作備忘錄，上麵記錄著女孩實習期間每天的待辦事項和一些零零碎碎的小筆記，某些空白處還有歪七扭八的小塗鴉。 　　整個本子已經用掉了小半本。往後翻，找到筆記空白處，葉辭東注意到筆記左邊記錄著今天工作要準備的物品，注意事項，其中還有一行寫到：可能的話，要簽名。 　　這幾個字寫好後又被劃掉了，但依然可以辨認。 　　作為一個還沒正式工作的實習生，估計是怕向工作中負責的人要簽名顯得不專業吧，葉辭東想。 　　同時，葉辭東還注意到，本上記錄的今日工作流程的最後一步並不是會後送他回家，而是安排會麵。 　　安排會麵？和誰會麵？ 　　葉辭東好像不記得邀請函上有寫這個流程。 　　心中雖有疑問，但葉辭東覺得如果問出來恐有窺探了筆記本內隱私之疑，所以並沒有開口。 　　用本子自帶的小圓珠筆簽上自己這輩子第一個簽名，葉辭東把筆記合上遞還給了於笙。能看出收到這份簽名，於笙是很開心的。 　　兩人之後又岔開話題聊起一些有的沒的，漸漸地就到達了目的地——第一科技大學，綠洲聯盟最高學府，國家年中科技論壇每年的舉辦地。 　　第一科技大學占地比葉辭東工作的焦點綜合大學要大的多。位於上城區核心圈附近，師資力量，教學條件屬國內最優。 　　今日的安保十分嚴密，從進入大學附近街道開始便層層設卡。但有邀請函作通行證，葉辭東一行還是很順利地到達了目標大樓。 　　他們到得很早，並沒有遇上什麼眼熟的科學家。 　　於笙先行下了車，沒有給葉辭東紳士地為女性開車門的機會。 　　論壇相關的布置前一天已經擺好了，就在今天靜候他們的來賓。 　　在於笙的帶領下，葉辭東在一間休息室落座。 　　“您在此稍等，有什麼需要可以給我打電話，等到您登臺我會過來叫您。”於笙說。 　　“好的，你去忙吧。” 　　隨著於笙離開休息室，葉辭東環顧四周，心下不禁感嘆房間的布置，不愧是第一科技大學。整個休息室安排了兩個單人沙發和一張長條沙發，皆用了葉辭東看不出的皮料，單就膚感來說極其舒適，比葉辭東以前見過的都要好。 　　不僅裝修上走低調奢華的路線，提供的食品、飲品同樣極其精美。不過葉辭東無心享用，他得趁著報告會開始這段時間再做做準備。 　　雖然這輩子加上輩子報告會已經參加過很多回了，但這次不一樣，這樣的大場麵還是頭一遭，葉辭東希望能夠有一個盡量完美的表現。 　　拿出手機，在手機右上角向外一拉，屏幕立即變成一張A4紙大小，葉辭東找出自己準備的資料，一邊看一邊在心中預演起來，不知不覺中就忘了時間。 　　直到被一陣敲門聲打斷思緒。 　　咚，咚，咚。 　　“葉老師，到您出場了。”於笙敲了敲門後推門而入。 　　“好的。” 　　葉辭東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著裝，便隨著於笙走出了休息室。 　　葉辭東的休息室在十層中部偏東，兩個人延走廊直走右轉，坐上了電梯，於笙按下了2層的按鈕。 　　“休息室在10樓，報告廳居然在2樓，我還以為會是更高樓層呢。”葉辭東說。 　　“這一棟樓結構復雜有好幾個報告廳，我剛來熟悉環境時還迷過路。今年我們啟用了入口在二層的那個，因為論壇人流量大，太高樓層總是不方便。”於笙答道。“葉老師，你緊張嗎？” 　　“怎麼會不緊張？”葉辭東笑道，“說出來不怕你笑話，這種大場麵我也是頭一遭。但緊張又能怎麼樣呢？” 　　葉辭東此時身上已經出了一層薄汗，但並不到精神無法應對的地步，適度的緊張能使他保持專注，葉辭東覺得憑他的準備，應該是十拿九穩的。 　　於笙微笑著沒有說話。 　　兩人就這樣下到二樓，葉辭東在於笙的帶領下走過彎彎曲曲的走廊，終於在一扇白色門前停住。 　　“葉老師，前麵就是後臺了，您請。”於笙笑著側後一步，伸手邀請向前。 　　站定做了幾個深呼吸，葉辭東推門而入。 　　一股涼風襲來，忙碌的工作人員，繁雜的舞臺設備通通沒有出現，取而代之的卻是兩道樓梯，一上一下中間一塊平臺，靜靜的，一個人也沒有。 　　這不是樓梯間嗎？ 　　壞了，這實習生怕是又迷路了，這樣下去怕是要遲到！ 　　“於笙，你又迷……”葉辭東轉頭去問，話沒說完，左肩方向突然傳來一陣刺痛。 　　葉辭東順著疼痛看去，一根長越5公分，直徑約1公分的自動注射器赫然紮在了他的左肩靠脖頸處。 　　葉辭東木然地看著於笙鬆開了握著注射器的手。 　　在他失去意識之前，眼中映照的最後影像是於笙毫無表情的臉和一雙俯視著他的冷若冰霜的眼睛。 　　…… 　　葉辭東已經好久沒做過這個夢了，那個吞食奇怪圓球時做過的夢。 　　他在夢裡遇到了相伴一生的愛人，他在夢裡功成名就，又在最後一刻看著人群血腥地狂歡。 　　不過這次葉辭東在夢裡意識更清晰了，他開始清晰地意識到自己在做夢，但並不能控製夢的走向。找書苑 www．zhaoshuyuan．ｃom 　　不知這樣在夢中渾渾噩噩過了多久，葉辭東被一陣劇烈的晃動喚醒。 　　他想要睜眼，但眼皮好似有千金重。他聞到一股刺鼻的惡臭，比自己兩輩子加起來聞過最臭的東西還要惡心。反胃的感覺讓他下意識想要翻轉平躺的身體。 　　似乎有人在他耳邊說話：“這批貨這麼差，打點折啦……”是個男人的聲音，悶悶的，似乎隔著什麼東西。 　　“打折？我看你是想把打的折揣進自己褲兜吧！”又一個男人說，這聲音要尖細很多，但也確實是個男人。 　　“哈哈哈，人生這麼艱難，就不要拆穿了嗎！”悶聲男人打起哈哈。 　　葉辭東不知道，他自己其實正躺在屍體堆裡，斷肢碎肉歪七扭八地壓在他身上，那惡臭正是來自大量屍體腐爛的味道。此刻想要翻身的他是那麼明顯，很快被悶聲男人發現了。 　　“哎！這怎麼還有個活的？”悶聲男人指著葉辭東道。 　　尖聲男人顯然也沒想到會有活口：“去去去，我看看。嗯？怎麼還有半死不活的？”他低聲自語。 　　但顯然尖聲男人並不想就這麼放棄已經進嘴的生意，“怎麼，活的你不要？” 　　“哎，要，怎麼不要，管他活的死的，進了那裡，最後都得是死的。”悶聲男人嘿嘿笑著，“讓他湊個數，不然今天要是少一個，我怕是得被變成個死的，湊進去。” 　　“那成，那你帶回去吧。” 　　其後兩人再說了什麼葉辭東不得而知，他太虛弱了，當深沉的黑暗吞沒了他的身體，葉辭東再次昏死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