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炎埜一聽就笑了。 “真要養蠱讓你們內耗,老大也就不會說這些了。” 強調“你們”,是因為王炎埜自己,絕不參與內耗,身體上絕不,精神上亦然。 淩天寶解釋道:“辯證看待的話,內卷顯然也有好處,隻不過需要卷對方向。卷錯了,就是讓人沉淪的旋渦;卷對了,就是讓人扶搖的颶風。” 古培元深有感觸道:“以增殖的人體細胞作比的話,卷對了就有健強壯的體魄,卷錯了就會生出腫瘤......” 田笑笑好奇道:“那什麼是對的方向,什麼是錯的方向?” “這個答案,可能會因人而異。不過,我可以提供參考答案!先說錯誤的方向......你們覺得,美猴王、孫悟空、齊天大聖、鬥戰勝佛這幾個稱呼裡,哪個最有名?” 田笑笑摸了摸她的腦殼,不解道:“這不都是一個人麼?不過,還是孫悟空最有名吧。” “不錯。事實上,這也是石猴最喜歡的稱呼,因為那是菩提祖師所賜之名,也是自己孤身求道的饋贈。” 得到其他稱呼時,石猴隻是開心,但得到“孫悟空”之名時,卻是喜極而泣,由此可見高下。 田笑笑恍然道:“原來是這樣!難怪前麵的他,讓人既心疼又喜歡,到後麵卻越來越不喜歡了。” 淩天寶便問:“那是什麼毀了他呢?” 這回輪到李應玄搶答:“三綱五常!” 王炎埜卻道:“人情世故。” 李應玄聞聲,恨恨瞟了他一眼,顯然也覺得後者總結更到位。 淩天寶卻問:“然而,孫悟空不是靠著人情世故,才解決種種劫難的麼?就比如說,他要搶救人參果樹,尋菩提祖師而不得,隻得去尋觀世音。” 王炎埜答道:“因為製造這些問題的,本身就是人情世故。人情世故,小了便是貓,讓人身心愉悅;大了就是虎,不僅會吃人,還能以之為倀。倀鬼遇到的一切難題,本身就是老虎造成的!” 古培元感慨道:“於是,孫悟空就像一個醫生,放下了手術刀,舉起了酒杯。” 太陽底下沒有新鮮事。屠龍者變成惡龍,立誌提刀向腫瘤的人,最終變成腫瘤一部分,類似的事情,大概一直會有。 淩天寶贊許地點了點頭:“所以,在人情世故方向上卷,很可能會變成拖垮整體的腫瘤,歷史和現實,有太多例證,要引以為戒。” 這其實也是他不喜歡當老師的原因,畢竟這身份自古以為就是人情世故弊端的重災區。 有的老師像菩提祖師,自己遠離了人情世故,卻肯教真本事;有的都是像唐僧,沒教什麼真本事,卻帶來了人情關係網。 前者,塑造了大鬧天宮的孫悟空;後者,塑造了功成名就的鬥戰勝佛。 隻不過,西天的佛太多,而且普渡眾生的能力沒有,打著普渡眾生的旗號賣課的能力還是有的,而且很強。 買了課,也能成佛。孫悟空一隻猴子都可以,你憑什麼不可以? 於孫悟空自身而言,與其說成了鬥戰勝佛,不如說是佛勝戰鬥的又一例證。 淩天寶主觀地認為,這就是個錯誤的方向,但也強調隻是參考答案。 聽者盡皆沉默,大概是在思考未來,是做孫悟空,還是做鬥戰勝佛。 淩天寶繼續道:“接下來,說說正確的參考方向。《孫子兵法》通常被翻譯成什麼?” 更喜歡孫悟空而非鬥戰勝佛的田笑笑又積極搶答:“我知道,是《戰爭的藝術》。” 淩天寶點了點頭:“是的。不過,在我看來,好戰份子才會這麼翻譯。依著我意,應該翻譯為《文明存續指南》。” 李應玄接過話尾:“猻賊,確實是存續的問題。” 由爺到父,由父到子,由子到孫,可不就是存續的事。 他說這話,顯然在指桑罵槐。 王炎埜肯定自己對號入座,回應道:“有些人隻懂存續那點事,壓根就不講文明啊!” 淩天寶提醒一句:“你們內卷可以,可不要內耗哦!言歸正傳,文明存續,好戰必亡,忘戰必危。所以,能勝者方能不戰。我的參考答案就是......鑄誅仙之劍,練斬仙之術!” 小年輕們一時動容,仿佛孫悟空聽菩提祖師提及長生之術。 李應玄立馬問:“術從何來?” 劍他自己有,缺的就是劍術。 淩天寶答曰:“自然從你們基因與方程中來。根據【人類命運委員會】定義,量子基因承載者,被稱為無量者。你們姑且,理解為前途無量之人!隻要努力開發,就有無限可能性。” 李應玄再問:“如何開發?” 淩天寶沒有直接答,找書苑www.zhaoshuyuan.com 而是引出新的觀點。 “欲知開發方式,就必須先了解人類麵臨的三類問題!” 李應玄接話道:“難道是哲學三問?我是誰?我從哪裡來?我往何處去?” 王炎埜打擊道:“老大說的是三類問題,不是三個問題。” 李應玄反駁:“這三個問題,足以代表三類問題。” 然而事實並不是。 淩天寶說道:“我想說的是,人和自我、人與他人、人與自然這三類問題。遇到問題,想要解決問題,便誕生種種學說。典型的代表,就是佛、儒、道。” 李應玄便問:“看老大頭似佛、服似儒、韻似道,莫非得了三家所長?” 淩天寶卻道:“長短,是比出來的,我不和人比,無所謂長短。” 古培元則道:“不論長短,都足以教導我們了。” 淩天寶搖了搖頭:“佛靠覺,道靠悟,教是教不了的。有一地,人極貪、極嗔、極癡,好誑、好色、好殺,因物極必反,於是誕生了佛陀這樣的覺者,好比淤泥裡開出了白蓮花。不自覺,就是世界兩極手把手教他,也是教不會的。” 王炎埜感慨一句:“能自覺的都跑了,比如達摩。老大,還是說點能教的吧!” 淩天寶點了點頭:“能教的,便隻有儒了。儒,為人之所需,無非是推己及人的仁。簡單來說,就是把人當人。” 田笑笑好奇道:“那麼,誕生仁學的那個時代,一定是不把人當人嘍?” 按照佛學誕生的環境推導,還真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