獨孤信長於平武以西的紅樹灣布下了天羅地網,隻等司徒川前來送死。從某種意義上說,戰爭如同一場賭博,而獨孤信長賭的就是司徒川還不知道中州羽林督衛耿元慶已經在鬆雲嶺全軍覆沒,從而能夠被一個假冒的傳令官輕鬆調遣至他預定的殲敵區域。 獨孤信長現在覺得他才是西涼人的希望所在,在不到兩個月的時間之內,他的大軍先後攻克了雲陽、赤林,圍住了平武,並消滅了耿元慶的九萬大軍,使得大夏在平州隻剩招架之功,幾無還手之力。他即將消滅的那個人,曾經在赤林將他本人挑落馬下,又在龍川連續擊敗了賀蘭敏隆和赫連尊,奇跡般的北出風淩穀,渡過永川江天險,繼而又在清溪灣輕鬆殲滅了野路延壽的兩萬大軍。想到這裡他的內心掀起了不小的波瀾——他十分清楚,司徒川已經是平州唯一值得他尊重的對手,解決了他,就等於解決了整個平州。 獨孤信長專門派去監視司徒川大軍的動向的探馬很快回稟:司徒川已經啟程,目前正處於前往紅樹灣的途中。聽到這個消息,獨孤信長不茍言笑的威嚴的臉上露出了得意的神色,他接下來的任務就是靜靜的等待他的獵物自投羅網。 然而獨孤信長所不知道得是,大張旗鼓的向著紅樹灣進發的其實隻不過是大將米琴龍且和慕容晴雪率領的一支約四千人的偽主力。 而司徒川則率領將近兩萬人的騎兵部隊悄無聲息的向西進發,他的目標直指這場戰爭的關鍵司徒川所不知道的是:此時的逐日王並不在軍門嶺。由於獨孤信長率領大軍東進,獨孤信長在西門外圍困平武的大軍隻剩下約一萬人,因此逐日王將他的近衛軍約一萬五千人馬與獨孤的留守部隊合兵一處,而隻留下五千人防守軍門嶺大營。 軍門嶺大營內,士卒們整日縱酒言歡,鬆雲嶺的勝利令所有人笑逐顏開,他們根本不像是來參加一場大戰,倒像是來參加一場盛大的慶典。事實上,他們不相信大夏國在平州還有敢於主動進攻的力量。 獨孤影靜靜的坐在中軍大帳裡。 平州的天氣有些悶熱,這令從小生長在望海川寒冷的朔風裡的獨孤影有些不適,她不得不穿上一件薄如蟬翼的煙紗蘿,這令她那曲線玲瓏的胴體若隱若現。她那雙空靈而又魅惑的杏眼正靜靜的看著大帳門外來回閑逛的無所事事的士卒們。這場戰爭令她厭倦,她隻想過平靜的生活,在統萬城(作者注:西涼國都)陪著她那可愛的隻有六歲的兒子,看著他慢慢長大,而不是來到這個陌生的地方,去征服別人的家園。 “獨孤可尊,天威王又立了一個大功,他可真給您長臉。”她的侍女夢恕是一位性格開朗的女孩,鬆雲嶺的大勝也讓她心情大好。” “可嘆大夏國自詡為上邦大國,其軍隊卻如此不堪一擊。不過也有例外,據說在龍川興風作浪的司徒川已經到了平州。” “司徒川殺了我的兄長,我和他不共戴天,如果有機會,我必親手殺了他。” 獨孤影見勾起了沒羅夢恕的傷心事,就不再說什麼了。 夜幕很快降臨了,軍門嶺上死一般的寂靜,月色朦朧中,風兒在輕輕吹拂著廣袤的原野,整個大地在安然沉睡。 午夜過後,軍門嶺大營內幾乎所有的人都已經進入了夢鄉,除了為數不多的哈欠連連的站崗哨兵。 一個哨兵微睜著朦朧的睡眼,吃力的看著東方的大地上那些如風吹樹林般躍動的黑影。很快,他的眼睛從瞇成一條縫逐漸瞪得溜圓,就在他即將張嘴呼叫的剎那間,一隻有力的箭矢射了過來,刺穿了他的喉嚨。 漠藏諾雲借著這柔和的月光殺掉了第一個哨兵,從而掀起了一場一邊倒的血腥殺戮的開端。 司徒川從東麵,中行牧從南麵,拓跋儀從北麵分別沖進了守備鬆懈的大營。守門的哨兵有僥幸未被殺死的發出了絕望的呼號,但睡夢中的人們卻不那麼容易被叫醒。大軍挨個沖進營帳,將裡麵剛從睡夢中驚醒的驚恐萬狀地士兵輕鬆殺死。 拓跋儀的寒山鬼斧營出現在一個又一個西涼人的軍帳中,驚魂未定的西涼人臨死前用恐怖而又疑惑的眼神看著這些和大夏人迥異的彪悍兇猛的寒山人,很多人在被巨斧劈開了腦袋之前都會在內心問這樣一個問題:這群魔鬼是從哪裡冒出來的? 司徒川和大將中行牧則顯得文明一些,但對那些可憐的西涼人而言,也隻不過是死的比較慘和非常慘的區別而已。可憐這些西涼最精銳的騎兵——逐日王驕傲的近衛騎兵們,他們不是死在血雨腥風的戰場上,而是死在了溫暖的被窩裡。對軍人而言,這無疑是最最窩囊的死法。 外圍的營帳內的敵人很快被肅清了,司徒川和漠藏諾雲來到了中軍大帳前。 一個士兵打開厚重的木門,大帳裡麵點起了燭火。 司徒和諾雲下馬走進大帳。突然一個身影從角落沖過來,明晃晃的匕首徑直刺向司徒川。司徒川並不閃避,而是迅速伸出左手將那個企圖偷襲他的人的手腕牢牢抓住,然後往回一推,頃刻間,那人重重的跌倒在地。借著躍動的燭光,司徒川看到了她——一個麵容端莊清麗、皮膚白皙的美麗女子。隨同一起闖入的士兵們很快把她控製住了。 司徒川的目光開始投向那個始終靜靜的站在燭火旁邊的美麗的背影,在金色的燭光下,那曲線玲瓏的窈窕身姿,那薄如蟬翼的半透的煙紗羅衣裙散發出攝人心魄的魅力。毫無疑問,眼前的這個女人絕非尋常女子。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獨孤可尊,讓你受驚了。你一定聽說過我,我是龍川臺城郡主漠藏諾雲。”漠藏諾雲僅僅通過背影就猜到了她是誰——整個西涼,再也沒有什麼人擁有這麼美的背影,當然,除了她漠藏諾雲。 “諾雲郡主,沒有想到我們會在這種場合相會。”獨孤影慢條斯理的說著,柔美動聽的聲音幾乎能使堅冰融化,她依然沒有回頭。 “獨孤可尊,你可知你的逐日王去了哪裡?”司徒川終於問到了一個最關鍵的問題。 獨孤影慢慢的轉過身,金色的燭光照在一張高貴冷艷的臉上,在場的士兵全被她的驚世美貌深深地震撼了。 獨孤可尊的目光直視著司徒川,司徒川在那雙令人無法抗拒的秋水含情的杏眼中看到了一種凜然不可侵犯的桀驁。 漠藏諾雲則靜靜的看著著獨孤影,兩個同樣清冷的美人終於可以同臺競艷,但實在難分伯仲。有一點令漠藏諾雲略占優勢——年輕。 “想必這位就是名滿天下的司徒將軍吧,果然名不虛傳,英俊威武,遠遠超過了我想象中得樣子。”獨孤影眼波一輪,打量了一下司徒川,神色泰然,語調和緩。 “既然獨孤可尊不願說出逐日王的下落,那隻好委屈你跟我們走一趟了,您現在的身份變了。”司徒川重新審視著這個美麗的俘虜,他很清楚:她的命運如今掌握在他的手上。 獨孤影顯然沒有別的選擇,她也完全不清楚未來得道路上等待她的是什麼,她的人生如同一條孤零零的小船,陷入了一片未知的黑色大海裡,隨波逐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