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嶽從進來就看到了座上眼熟的中年麵孔,聽到朱萸吩咐,拱手道:“是!” 盧正聞聲瞬間一身冷汗,指著江嶽駭然道:“你怎麼會是監修司的人?!” 江嶽深吸一口氣,緩緩道:“我不是!” 盧正扭頭看向朱萸,麵如土色,絕望道:“我知道了!怪不得,怪不得巡遊使縱容於我,你是看上了盧家修行的名額對吧!這小子給了你什麼好處,竟讓你如此袒護?” 朱萸冷冷的看著盧正,厭惡道:“二姓家賊,吾不容你。” 盧正立在空曠的大殿上,掃視了一眼三人,神情一變,冷冷道:“好啊,好,想殺我就盡管來吧!” 修行名額……“原來如此!”江嶽隨手把去疾劍扔在地上,淡淡道:“我不欺你,咱們倆赤手空拳相搏,你贏了我會放你走,你輸了我也不殺你,自廢靈臺便是。” 盧正一驚,不可置信的看向朱萸,問道:“真的?” 一旁的邢王也驚訝的看了看江嶽,又看向著一旁的朱萸,詫異道:“這……?” 朱萸黑著臉盯了一眼江嶽,不耐煩道:“就按他說的辦!” 江嶽一拱手,沉聲道:“請吧!” 盧正也擺出架勢,看著麵前的江嶽,困惑道:“為什麼?” 江嶽舉拳攻來,平靜道:“我不知道!” 盧正堪堪擋住江嶽的拳鋒,愕然道:“你不知道你跟我較什麼勁?!” 江嶽左手再次揮拳,肅然道:“因為我相信她!” 盧正格擋開江嶽的拳頭,疑惑道:“什麼?” 江嶽不再說話,一拳拳瘋狂砸下,盧正抽眼看了看殿上正自顧自品茗的二人,也狠下了心,憤然道:“來吧!讓我看看我那懦弱的兄長教出了個什麼兒子,竟然能讓監修司看中!” 江嶽並沒有練過拳腳,隻是憑借蠻力進攻,幾乎如同憑本能摔跤的孩童。 盧正少爺出身,如今雖然是軍官,也是憑借修士的身份利益交換得來的,隻是粗通搏擊之法,險勝江嶽一籌。 二人纏鬥在一處,看得朱萸直搖頭。 邢王倒是頗有興趣的打量著二人,他身份高貴,往常見到的搏殺都是個中好手,還是第一次見到兩個菜雞憑借強大的體魄互啄。 盧正將江嶽壓倒在地,一拳狠狠的砸在江嶽麵門,江嶽被砸的頭昏眼花,隻得伸手抓住了盧正的脖子。 盧正又是一拳砸下,冷笑道:“你個蠢貨,連修士食氣之道都不知道,我周身毛孔俱能呼吸,你就是掐到死,也傷不了我一根毫毛!” 江嶽忍住臉上的疼痛,拽著盧正的脖頸,反手將盧正壓在身下,二人你一拳我一腳,一時間俱是麵目全非! 鏖戰了足足半個時辰,盧正終於力竭,被江嶽緊緊壓製在身下。 江嶽沉聲道:“認輸吧!你靈力本就不多,與我搏鬥這麼久,也該耗盡了!” 盧正喘著粗氣,惱怒道:“你……你他娘的就是個怪……胎!怎麼會比我的體魄還強?” 江嶽見盧正服軟,便鬆開了手中的束縛,看向了早就不耐煩的朱萸,拱手道:“幸不辱命!” “哼!”朱萸冷哼一聲,起身走到盧正身前,盧正似乎預感到了什麼,顫聲道:“朱監修,我為監修司立過功啊!” 朱萸冷冷道:“你知不知道前任監修使在哪?” 盧正身軀一顫,支支吾吾道:“你……你跟那姓黎的是一夥的?” 朱萸不再解釋,手中一道青光閃過,地上的盧正乾嚎一聲便暈了過去。 江嶽撿起長劍,又把盧正背在了背上,朱萸眼睛一瞥,冷冷道:“你帶他去哪?” 江嶽嘆了口氣,輕聲道:“他還有幾年可活,放虎歸山總是不妥,把他安置在盧家吧。” 朱萸冷哼一聲,轉身走出了殿門。 邢王忽然走到江嶽身旁,將盧正獻上的枕荷仙笈遞過,笑道:“還是物歸原主的好。” 江嶽接過秘籍,看了看道骨仙風的邢王,好奇道:“您老人家已經是修士了,看這玩意兒還有何用?” 邢王微微一笑,悵然道:“申塗當年憑此秘籍五十歲創下申國基業,又莫名夭折,誰不好奇呢?” “申塗?申王!?” 邢王一怔,驚訝道:“你竟然不知道你盧家的先祖?” 江嶽若有所思的點點頭,便拜別邢王而去。 邢王瞇眼看著江嶽盧正的身影,情不自禁地嘆了口氣,喃喃道:“盧家都沒了這麼多年了,竟然還能掀起波瀾,到底是泰真堂的意思,還是長青天的意思……” 想著想著又覺得荒謬,就算是長青天的事,跟自己又有什麼關係,自己不過是個閑散的小小郡王,修為地位都遠遠不到接觸洞天的地步。 “唉,隨他去吧,枕荷仙笈倒是不錯,如果能拿到全本就好了……” 江嶽在荒涼的盧家等待了許久,也未見白冬回來,心中到底有點擔心,朱萸行事似乎多有掣肘,可別真把白冬搭進去了…… 白冬沒回來,靠在屋墻上的盧正卻幽幽轉醒,看到周遭的景象,頓時掙紮起身,冷冷道:“你把我帶到這鬼地方做什麼?” 江嶽背對著盧正,淡淡道:“你身懷枕荷仙笈,我不能把你放出去,盧家雖然破敗,住個人還是不妨事的。” 盧正狠狠盯著江嶽,沉聲道:“你為什麼不殺了我?” 江嶽微微一笑,反問道:“我為什麼要殺你?” 盧正乾笑一聲,譏諷道:“你以為我會領你的情?阻人成道如同殺人父母,我不會放過你的!” 江嶽扭過頭看著盧正,笑道:“你也知道阻人成道如同殺人父母啊?” 盧正一滯,要說阻人成道,自己才是真的坑死了盧家所有修士,而且……盧正看向麵前的江嶽,苦笑道:“現在你滿足了,我什麼都沒了,你被監修使看中,未來一定前途無量,差的也就是我占的盧家修士這個坑了。” 江嶽看著盧正,淡然道:“你說的名額是怎麼回事?” “盧家的先祖申塗,曾以枕荷仙笈為酬,從大靈天換得一個專屬於盧家的修行名額!盧家之所以能成為世家,正是因為這個名額!” 白冬不知何時立在屋簷上,替盧正回答了這個問題。 江嶽看到白冬回來,心底鬆了口氣,這次一條人命沒出,事情總算是被朱萸解決了。 白冬躍至盧正身前,冷冷道:“做凡人的滋味怎麼樣?” 盧正埋下頭,似是不想跟白冬說話。 白冬冷笑一聲,轉過身對著江嶽說道:“殺人不過頭點地,你竟然這麼狠,是想讓他跟盧家人一樣慢慢等死嗎?” 江嶽搖搖頭,淡淡道:“聽你們倆交談,似乎是盧家有錯在先,我隻是不想殺無辜之人罷了。” 白冬微微一笑,譏諷道:“他可不會領你的情,在這裡看著自己的肉身慢慢枯寂糜爛,恐怕比殺了他還難受。” 盧正猛地抬起頭,看著江嶽誠懇道:“求求你,我還有妻兒,讓我回家,呆在這鬼地方我會瘋掉的!” 白冬冷笑道:“你在內疚嗎?” 盧正紅著眼睛反駁道:“那又怎麼樣,他們都死了!廢掉他們的人又不是我,他們私自修行,早晚會露餡的!” 白冬嫌惡道:“誰都可以出賣他們,唯獨你不行!你難道忘了你小時候有多苦,忘了是誰把你從難民堆裡救出來?” “可是爺爺他早就死了!自從爺爺死後,你幫他們變成修士,我過得是什麼日子,你難道完全看不到嗎?” “所以你就把他們全害死?” 江嶽在一旁聽的頭都大了,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邁步站到二人中間,對著白冬問道:“別吵了,您有沒有辦法盯住他,讓他不敢亂來?” 白冬撅起嘴,冷冷道:“把他妻兒抓來不就行了!” 江嶽一臉黑線,怎麼整的跟反派似的! 盧正更是慌亂起來,對著白冬警告道:“你最好別傷害她們!你要是敢動她們一根寒毛,我就把枕荷仙笈傳的滿大街都是!” 江嶽打量了盧正一眼,驚奇道:“你現在倒是挺在乎家人的?” 盧正伸手抓住江嶽的手臂,懇求道:“別傷害她們,我待在這裡就是!” 江嶽抽出手臂,嚇唬道:“那你最好別亂跑……” 盧正連連點頭,不再說話。 回到泰真堂,朱萸還未歸來,江嶽躺在床上,取出了懷中的三篇枕荷仙笈。 多少人夢寐以求的修行秘籍拿在手裡,江嶽卻隻覺得燙手,修行這玩意兒的好像沒一個有好下場。 邢王說的那勞什子申塗可謂威名赫赫,每戰身先士卒,五年打下半壁江山,堪稱自古以來最能打的開國君王,可惜命不長,後人又不爭氣,短短數十年國家就滅亡了。 盧家八百年基業竟然是繼承自申國…… 江嶽苦笑一聲,隨手將秘籍扔在了桌子上,現在得之無用,白冬那裡還有全本的秘籍,這玩意倒是雞肋了。 躺臥半晌,不由得沉沉睡去。 剛入睡沒多久,就感覺到臉上溫熱的觸感,睜眼一看,卻是朱萸正在自己臉上塗抹著什麼。 “你回來了……”